《阿飘的快乐日常》刘以沫

3、阴阳两隔

　　已经做鬼一个星期了。

　　乐月逐渐适应了阳间的驻留生活。罗可还帮着她介绍了几份打工的工作。

　　明天她有一个鬼生生涯中的重要面试。

　　乐月希望面试前去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家人。罗可明白她希望独处的心理，也就没跟着，自己找乐子出去聚餐了。

　　此时正是午夜十二点。

　　照着罗可的话来说那就是鬼的黄金时段。

　　此时阿飘乐月飘飘悠悠地来到了她以前住的小区。

　　“咦，月月？“

　　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个眉目慈和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飘飘悠悠地向她飘来。

　　乐月吓得一激灵，又勉强镇定。

　　“王，王奶奶。“她磕磕绊绊地道。

　　王奶奶她还记得，生前就已经去世了，似乎是摔了一跤。脑袋磕到东西了。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哎呦，还真是。“王奶奶笑呵呵地道。随即又慢慢地收起笑容。

　　“月月啊，你说你这么年轻。奶奶还想看你长大呢。怎么就……“

　　她边说边摇头，长声叹息。满是皱纹，饱经风霜的面容一脸心痛和惋惜。

　　乐月眼眶发红：“奶奶……“

　　“可惜了李婆子的孙儿啊，你们吃饭的时候奶奶瞧着是个好孩子，还和隔壁区新添的那位癌症去世的老杨打赌你们这对儿准成呢，太可惜了……“

　　乐月：……

　　李婆子的孙子，是她生前的相亲对象么？

　　卧槽怪不得吃饭的时候她觉得冷嗖嗖的，人家还绅士地给她披外套。

　　敢情……

　　“奶奶我还有事，奶奶我先走了，奶奶再见。“

　　她呵呵笑。转身就飘。也没管王奶奶鬼在身后叭叭的说什么知道一个青年俊鬼……

　　乐月懒得理她。

　　她刚刚是傻子才被感动到了。

　　她飘到楼里。突然看见一小姑娘在电梯里直播。

　　“小可爱们，今晚樱桃准备完一个刺激的游戏。此时正是半夜十二点，看见我身旁的铃铛了吗？……哇，谢谢打赏的桃桃们，看来很多人都玩过哦！只要此时铃铛一摇，那么……“

　　女孩儿兴致勃勃地小脸突然煞白。而她压根儿没有它。

　　因为铃铛响了。

　　而室内是无风的……

　　“铛——叮铃——“清脆的声音明明应该很好听，但是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十分诡异。

　　因为小女孩提着铃铛的手动都没动。铃铛竟然疯狂地摇摆起来！

　　“铛铛铛铛——“渐渐地声音不再清脆，而是粗嘎可怕！

　　女孩儿哆嗦着双唇，她盯着手里疯狂摇摆的铃铛，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弹出来！

　　而此刻，她手里拿着的手机弹幕狂刷。很显然网友们也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小女孩突然跳起来，甩掉了手中的铃铛。她连连尖叫着，后退贴着电梯墙壁。

　　樱桃急促地喘气，看着铃铛掉在地上还在疯狂打滚。

　　“不，不会的……“她猛力摇头。“不可能……“

　　她拿起手机想要求救。已经带着哭腔在喊妈了。

　　猛然，她紧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不知何时已经黑屏。屏幕上只有几个大字：

　　“挑衅者，死！”

　　鲜红的血色映在少女震颤的瞳孔。她一下子崩溃。涕泪横流。

　　“我错了，我错了！乐月姐姐，乐月姐姐你别生气啊……呜呜……你别来杀我呜呜呜……“

　　突然，铃铛声音停止了。

　　樱桃愣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了一眼。万籁俱寂，铃铛静静地躺在地上。手机页面上显示着直播屏幕。

　　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

　　。

　　。

　　这当然是假的。←_←。。。

　　在樱桃看不到的半空。

　　乐月正拉着一个长发披肩，形容可怖的女鬼。她不服气地挣扎着，却完全逃脱不了她的桎梏。

　　乐月努力忽略女鬼黑漆漆的眼睛。阵阵泛恶心。幸亏鬼没有痛觉，而且不会受伤。否则这么女鬼挣扎的力度那么大。乐月觉得自己肯定都被她刮层皮了。

　　女鬼看着樱桃撒开蹄子飞奔逃走。人影渐渐消失不见。她才不情不愿地放弃挣扎。

　　“喂，你是怪物吧。力气那么大。“女鬼撇嘴，“还那么丑。“

　　乐月本来心里怂得一匹。她虽然变成鬼了，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厉鬼。把她给吓得。然而樱桃是她生前隔壁家的小姑娘，她不能不救。其实全程都闭着眼。仅靠着生前学过的跆拳道乱发乱踢。

　　然而听到女鬼这么说，乐月：……

　　瞬间炸毛：“你丫的说谁丑！大晚上的害人，她招你惹你了！…“

　　”是她大晚上不睡觉打扰我！”

　　”你还敢狡辩！”

　　厉鬼趁着她情绪激动，想要趁机逃跑。

　　乐月本来就情绪无法释放，心里的恐惧突然转化为愤怒。想她本来活得好好的，突然就车祸死了。现在变成鬼了，还不能安生。苦哈哈地成了打工鬼，受老板娘的气，现在居然还碰上厉鬼害人！

　　“往哪儿跑！给老娘回来！“她一把扯住厉鬼涂着红甲油的手，一把压倒在地。

　　厉鬼看着突然表情狰狞的软妹子。心里是懵的。

　　乐月看着她可怖的脸，越看越恐惧，越恐惧越愤怒。

　　她一拳揍下去。”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鬼！”

　　不知过了多久。

　　”叮咚——”电梯门开了。

　　空荡荡的电梯。阴风阵阵。

　　乐月飘出来。后面跟着老老实实地厉鬼——申雪儿。

　　打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给打老实了。鬼虽然没有痛觉。但是被打了那么久，毕竟是很不爽的。不爽也没办法。申雪儿深知乐月看似软妹下可怕的爆发力。

　　于是，生前就是混社会的少女申雪儿被打服气了。

　　”老大，你身手那么好，怎么练的呀？”

　　她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乐月赶紧飘远点。

　　”你离我远点。看着你的脸我膈应……”她捂着心口。还在因为刚刚突然放大的鬼脸缓不过神来。

　　”老大，你不也是鬼吗？怕个什么？”申雪儿无语。

　　”我是普通鬼，你长得就跟我看的l恐怖片里差不多。我能不难过吗？反正我怕，你你离我远点。”乐月楚楚可怜。

　　申雪儿撇嘴。好歹是离远了点。

　　乐月舒服多了。她飘在前面说道：”我生前的时候从小爸妈就说女孩子得学点自保技能，就让我报班。大概初中时候就已经黑带了。”

　　申雪儿一双鬼眼可劲儿地睁大：”哦！我还以为是因为师父是怪力女！”

　　乐月：……

　　又被揍了的申雪儿委屈。老大很暴力，老大明明很残暴却还要装软妹纸。

　　”到了。”

　　乐月停在自己家门口。神色复杂。

　　申雪儿也停止了腹内疯狂吐槽。看着眼前的房门。

　　”老大你以前住这儿吗？”

　　”嗯。”乐月看着自己半透明的阿飘身体，黯然神伤。

　　申雪儿机灵，她一看能猜出个大概了。”这里面住着老大很重要的人吧？”她轻轻地道。

　　乐月垂头不语，眼眶有点发红。

　　从前她以为自己对这个偏爱弟弟的家庭是不合的。直到死后，才发现亲情真是刻在骨子里，永远都忘不了。

　　”老大你快点进去吧。我阴气太重，我在门外守着。”申雪儿轻轻推她。

　　乐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回眼里的嫌弃和恐惧都所剩无几。”雪儿啊，你真是个好鬼。”她眼泪花花地哽咽道。

　　申雪儿：……

　　作为一只厉鬼，别的鬼看到他都绕道行。还是第一回有鬼不嫌弃她。 还肯定她，说她好。

　　”老大，就凭你这句话。你让小弟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眉头都不皱一下。”她感动得慷慨激昂。

　　”好兄弟！”乐月拍拍她的肩膀。抹了抹眼泪。穿过门进去了。

　　申雪儿兢兢业业地站岗。走廊上一有鬼经过，她就瞪过去。把对方鬼搞得又害怕又莫名其妙，完全不敢停留。匆匆地就飘过去。

　　乐月飘到房子里，她感慨交集地看着看着自己以前的房间，居然还是老样子。她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

　　还有她的画板，都给她收着。

　　乐月眼眶发酸。爸妈……恐怕悲伤得比自己想得要深得多。

　　她想到自己隔壁就是弟弟的房间。

　　看看这个小鬼头去。

　　她穿过墙壁。却意外地看见床铺得整整齐齐。

　　空无一人。

　　是了。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月了。弟弟恐怕早就上班去了吧。

　　她看见床头的相框。那是他们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的研学活动。她笑得八颗牙齿露出来。而乐阳一脸不情愿地弯着腰，脖子被她夹着。生无可恋地看着镜头。

　　她拿起相片细细打量。笑了。

　　这个小鬼头弟弟。其实也就比她小一岁。

　　还是很帅的嘛。她摸着乐阳生无可恋的样子。笑着笑着，红色的泪滴就悄无声息地流下了苍白的脸颊……

　　爸妈的房间里。被子明显地隆起两个丘，随着呼吸浮动。父母一边一个睡。乐母从前常常抱怨乐爸睡觉打呼噜响得她睡不着。天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给他们两个小兔崽子做早饭。

　　乐月飘下来。悄悄地用手碰了碰乐妈的脸。

　　似乎是察觉到乐月的凉气。乐母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个身。躲开了她的触摸。

　　乐月怔怔地收回手。凝望了父母睡颜良久。她轻轻喊着：

　　”爸，妈。”

　　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酣睡着。

　　阴界的声音，阳间人是听不到的。

　　不知不觉地又哭了。乐月没再刻意压制。

　　她嚎啕大哭，哭得像当年在商场里迷路的自己。

　　那时五岁的乐月被挤在人群中，一张张陌生的脸，没有一位是她爸爸或妈妈。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猫，哭得肝肠寸断。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就在你眼前，
　　而，
　　你却不知道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