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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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思茗承认，国风突然出现在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她有一点慌。他说他担心她，到处找她，这不能不让她产生错觉，他其实还是喜欢她的。
就因为这错觉，她老老实实上了的士，让国风送她回了寝室。却把那个正告诉她名字的男生扔在电影院门口了。
思茗回去后才发现，自己还戴着他的那顶帽子。他叫什么来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不大清晰，老是想着他怔怔地看着她的样子。国风也这样看过她的，可是他多半看的是小雨。
思茗问国风：“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可是我担心你……”思茗听明白了，他只是怕她想不开去跳楼吗？他以为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思茗忽然有些生气。她是需要关心，需要爱，可是不要这样子的。
她的爱情，和国风无关了。
回家过年的时候，思茗说漏了嘴，告诉爸妈她和男朋友分手了。爸妈的反应让她很郁闷。他们居然说她不知道讨男生欢心，将来不要嫁不出去。思茗被这话刺激到了，脱口而出：还有别的男生喜欢我呢！
爸妈追问，她就说：他会画画，他姓佟……
她终于想起他姓什么了，谁让他解释得那么详细呢。又想起他的眼光，亮亮的，在那个黑沉沉湿漉漉的夜里，隐隐透着温润和关怀的味道。思茗睡不着了，半夜里爬起来翻日记本。在她生日那天，她写着：遇见那个果果的叔叔，借给我帽子，自己把米花筒当帽子扣在头顶，样子好好笑啊。他的眼睛好亮。
思茗觉得自己写得少了点。再往前翻，是婚礼那天，他说她短头发好看，还说头发是她自己的，别人没权利干涉。这话真贴心。还有在康复中心，他给那些小朋友们画画。蜡笔在他手里好像活了一样，他坐在小朋友中间，低着头，认真又耐心的样子有点点可爱。思茗想，他没有国风那么帅，可是有种很舒服的书卷气，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诚恳又温和的。
对了，在小发屋里遇见的也是他吧？他夸她的招财猫可爱，还说它会带来好运呢。
是带来好运了吗？还是好运来过，因为她没有留意，所以又走了呢？
思茗看着背包上空着的搭扣，忽然一阵心慌。
开学回到师大，思茗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顶帽子翻出来。很平常的棒球帽，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属于他的标志。思茗发现它有一点脏，于是把它洗了晾在阳台上。然后她就去小发屋了，想老张师傅或许知道他的名字。
“咦？他也来问过你呢。”老张师傅一脸惊讶，“还拿了张你的画像。”
“啊？”思茗一惊，不过立马兴奋得红了脸——他也在找她呢！
“我只知道他姓佟……不过他好长时间没来了呢。以前他每个月都来的……”
思茗又去了康复中心，想或许他们知道果果家属的信息。有个护士帮她查了查，说果果不再来了，她家里帮她请了个私人医生。“你想找她家里人啊？”那小护士是新来的，挺和善，“听说她妈妈嫁了个有钱的茶商，开了好多家茶座呢，淮海路上就有一家。”
思茗想，那不就在礼品店附近嘛。这天她不用打工，不过看看时间还早，就绕去淮海路看了看。居然发现那家糖果店。她买到好吃的棒棒糖的那家小店啊。思茗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来过这里的。当时好像还有点别的有趣的事情……对了，回去要翻翻日记。
思茗找到那家茶座了，浅绿色的装潢清新明快，端茶上来的服务生笑容可掬。思茗生出些勇气来，嗫嚅着问：“请问你们老板是不是姓佟？”
“是呀。”
“那……”思茗一高兴，都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他是不是有个弟弟？”
服务生看看她，笑容有些玩味：“有啊，最近几个月有好几个女孩来找他呢。”
“啊？”这下思茗呆住了。
“他去美国了啊。”服务生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又放低声音，“别找了，花花公子，不可靠哎。”
早春的天气变化无常，思茗回寝室的时候，上午出门时的阳光明媚已经变成了大雨倾盆。她淋了雨忙着换鞋换衣服，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阳台上被风吹得乱响的一堆衣架。忽然想起她晾在那儿的帽子。
“谁……谁替我把帽子收了吗？”望一眼空荡荡的阳台，思茗有些急。
三位猫友都在，可没人说话。思茗又问了一遍，她对床的老大才说：“原来那是缪缪的哎。你怎么戴男式帽子了？”
“你别管……在哪儿？”
“问老二吧。”
隔床的老二正坐在床头叠衣服，漫不经心看她一眼：“我刚刚收衣服，风太大，给吹楼下去啦。”
“什么？”
“不就一顶帽子么？你家国风的？哎，你不是跟他分手了么，还留着干嘛。”旁边的老三看看思茗好像要哭出来了，连忙打圆场：“我们下楼去找了一圈呢，没找着。”
思茗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冲出去了。
雨下得大，宿舍楼的庭院里到处都积了水。思茗撑把伞一步步走着，努力把眼睛睁大些。帽顶是白的，有红色的字母，应该比较显眼吧？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全是黑汤汤的水。思茗走得浑身都打湿了，心里忽然有些恍惚——她到底在找什么呢？
那个被她藏在日记本里，却一直忽略了的男生吗？
有人说他是花花公子。怎么会呢，花花公子不会那样给小朋友画画的。
他要是花花公子，早问她要电话号码了吧，不会那样小心翼翼问她名字……
可就算他不是，又怎么样？他去美国了啊。
像她的招财猫一样，终于还是被她不小心弄丢了吗？
思茗站在大风大雨里，瑟瑟地抖。
“缪缪，别找啦。”猫友们站在楼前叫她。
“这么大雨，你发什么神经哪。”
“得失恋综合症啦？”
心底蓄积的不满和难过都迸了出来，思茗第一次冲她们大喊：“走开！走开啊！”
终于还是哭了。
大四的日子总好像即将散场的酒席，有种说不出的倦怠和游离。思茗不想回老家看父母的脸色，于是也积极地投简历找起工作。礼品店的零工她本来想辞了，可是王姐说店里挺忙的，要她有空还是过去帮把手。这天她正在店里和菲菲盘点昨天进的货，风铃响了，一看，却是寝室的老三。
“缪缪。”她的模样好像有点局促。
“咦，你怎么找到这的？买东西吗？”思茗笑着招呼她。帽子事件后，思茗在寝室里沉默了好几天。猫友们倒主动来搭理她了，老三还给她买过早点。临近毕业，往日的龃龉都淡了，思茗本就不是计较的人，和她们的关系倒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我逛街呢。”她四下张望了会，把思茗拉到一边，“有件事想跟你说哎。昨天我和老乡去喝东西，就在那家新开的茶座……她不是刚从你们这买了套娃娃吗，说你给她包装得好什么的，结果那茶座老板就来问，我们说的缪缪是谁。他挺客气的，说什么他女儿在找一个会手语的妙妙姐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没敢告诉他什么，他就记了‘Click’这个名字。”
“啊？”
“是找你吗？不会是坏人吧，我看这小店没地址是找不到的……”
思茗的心完全被这个消息打乱了。会是姓佟的那个男生吗？他没去美国？他还在找她吗？
她这一天手忙脚乱，差点算错帐。菲菲先走了，她八点半就开始心神不定，想着是不是下班后去那家茶座看看……
门上的风铃忽然响了。
“……妙妙？”有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眼睛特别的亮，还有额头的汗，闪闪的一片。他明明穿黑外套，可是为什么思茗觉得整间小店都亮起来了呢。
“太好了……”他又咳又喘，站在柜台前一个劲儿地笑。
心脏好像都不跳了。思茗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以为再也找不到的人，突然从天而降了，衬衫扣子歪着，额头还有一抹灰，模样真是狼狈又好笑的，可他自己还笑个不停。思茗终于忍不住：
“笑什么啊？”
他“我、我”了半天，还是又笑又喘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把手里的东西朝她一推：“你看！”
那是礼品店的专用包装袋，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他把它翻过来，手指往那绿色的Logo上一点：“这个，是我设计的啊。”
他的笑容明亮澄净，望着她的眼神，带了一点点羞涩又兴奋的光芒：“这是三年前，我接的第一个设计活儿，印象特深……所以今天我哥打电话过来，我一听‘Click’就想起来了，把家里都翻了个遍，好容易才找到这个包装袋子，上面有地址……”
几个字母画成一条绿带子，k的小尾巴上系个蝴蝶结，下面还跟着一串儿连绵的小字，XX区XX路XX号。思茗看着这个自己亲手贴过无数回的Logo粘纸，忍不住也笑了。
差点要笑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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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这个字念妙吗？我以为念miu……不是缪斯吗？”
“多音字嘛，好笨。”
“哦。”书扬抓抓头发，嘿嘿傻笑。
两人在夜色里的街道上慢慢走着。这还是第一次，思茗打完工不用一个人回大学。她走走跳跳，感觉他微笑着跟在身边，春天的风带着生动又蓬勃的味道，吹起她新剪的短头发。真是让人快乐得想要飞起来的夜晚。
“对了，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谁去美国？哦，那是我堂弟……你去找过我吗？”
“找过啊，人家说你是花花公子，叫我不要找了。”
“咄！说了是我堂哥的弟弟，不是我！”
他有点发急的样子挺可爱的。思茗偷笑，又问：
“哎，你怎么会有我们的包装袋啊？你在店里买过东西？”
“嗯……当时我有个女朋友，要我送花给她。我就在隔壁店里买了盆开花的仙人球，然后到你们店要了个包装袋装着的……”他小心地看她一眼，强调，“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因为你送她仙人球花吗？”思茗歪头想一想，笑了，“要我说，你确实挺笨的。你该送她仙人球啊，然后两个人一起养，养到它开出花来。那才浪漫哦。”
书扬停了步子，怔怔地看她。
“怎么了？”思茗跳上窄窄的路沿，回头又是一笑，“……她好看吗？”
“谁？”
“你的前女友啊。”
“……想不起来了。”
“骗人。”
“真的！”
“喂，你觉不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
“本来就认识好久了啊。”书扬喃喃着说。她穿长毛衣的背影，在路沿上摇摇晃晃的，书扬怕她摔，疾走几步到她旁边，忽然又好想抱她。要不要抱呢？书扬正紧张，看她忽然一歪，手挥到他面前。
一把就拉住了。下一秒，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跌在他怀里。
“小，小心。”书扬扶住她肩膀。她抬起头来，表情好像被捉住的小兔子，慌慌张张地只想逃开去。书扬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就拥紧她。
找了你好久，不想再让你跑掉了。书扬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知不知道，你的招财猫在我那儿呢。我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的，白白胖胖的，它们果然把好运还给我了啊……
路灯下，夜色像最安静的幸福。思茗把头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见一声声快乐的跳动。忽然想，今晚的日记该怎么写呢。
原来早就走过的时光里，还藏着这样美妙的秘密。也许，幸福就像一只招财猫，总是守候在某一个无意的转角？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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