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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章•上】别有用心常羲试水 ...

  •   仇霓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花萼夫人的房间的,正如当日费胥走出大堂的样子,有那么一丁点的万念俱灰。后来,他知道了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自己,那就是幻想破灭。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花萼夫人的房间,回到翠竹厢,关了门,上到床榻上,蒙着被子,想马上睡下去,他告诉自己睡醒了,可能会发现一切只是个梦。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
      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他还能用几个六年像这般去追逐一个梦想?
      他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自己这六年来风餐露宿所吃的苦头,一场春梦追逐到头来却迎来一个笑话,他心中乱极了。
      六年前他只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纨绔子弟,花拳绣腿混迹市井,可是这六年的游历和锻炼,令他成为大江南北小有名气的武林高手,他究竟该恨自己当初没闹清楚就一头热的栽进黄萼的笑容里,还是应该感谢她改造了自己?他自己并没有答案。
      另一厢,花萼夫人见仇霓落魄离去,对着他的背影哼笑一声,插上门闩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这一夜在天怜房中,则是另一幅场景。
      丫鬟小惜伺候天怜喝了醒酒汤,便退到了门外侯着。
      天怜意识渐渐恢复,但也是累极,半躺在榻上,两手时不时的按一按太阳穴。
      邝常羲上了门闩,踱到天怜床榻前,坐到她身旁说:“天怜姑娘,刚才多有得罪!”
      天怜朝他微微一笑,说:“愿赌服输。我开得起局,自然输得起。”她笑着的样子很甜,嘴角边隐约有两个酒窝晃啊晃的。
      邝常羲眨了眨眼才看清楚,原来没有酒窝,只是她长着娃娃脸,在忽闪的烛光下,竟让人有看到酒窝的错觉。他端详着天怜,念了念她的名字,忽然很有感触:“天怜,天怜,何必等天来怜呢?这副可人的样子,我见犹怜。”说了伸了手上前探她的脸。
      天怜瞪了邝常羲一眼,道:“公子的酒量还真是不错。”
      邝常羲眉眼带笑的说:“邝家祖上出过酿酒名家,后世子孙不论男女,都是自小把酒当水喝的,所以今晚这样的陈年花雕,再喝它几大坛邝某也不会倒下来的。”
      “原来如此。”天怜道,“如此说来,天怜输得并不冤枉。”
      邝常羲却道:“可是天怜姑娘从前赢得也并不光彩。”
      天怜白了他一眼,含笑道:“你们孔圣人不是说过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一个大圣人都给我们判了原罪了,我还不找机会坐实了这罪名?”
      邝常羲听罢,笑了两声,赞道:“其实天怜姑娘是女中丈夫,斗酒手段虽然不甚光彩,喝起酒来倒是真的洒脱。刚刚我只用了一次内力让你逼不出酒气,你就不再使内力了,那几大壶老酒,你都是实打实喝进肚子里去的。”
      天怜叹了口气说:“天怜的三脚猫功夫是露申教的,自然赢不过公子了。”说着朝门外看了一下,见门口仍立着一个单薄的少女身影,喊了句:“小惜,不用你伺候了,下去歇息吧。”
      门外的小惜用发悃的声音应了声“是。”走开了。
      天怜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声音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放松的笑了笑,别有所指的重复说:“天怜的三脚猫功夫是露申教的,自然赢不过邝公子这样的高手。”
      邝常羲道:“邝某是个书生,涉猎功夫,只是消遣。谈不上高手二字。”
      天怜则说:“天怜只是个小女子,当这个花魁,只是为了好玩。没想过真的下水。”
      邝常羲摇摇头,说:“常在海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天怜口气里略有一丝嗔气:“你若不来,我日日好玩得很,又岂会败阵?”
      邝常羲没有即刻作答,而是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那对大红蜡烛前,挑了挑火光跳跃的灯芯,光线慢慢柔和了下来,整个房间似乎温馨了几分。他看着烛光转柔,嘴角弯弯,笑意不减,头也没回的说:“您老人家玩够了,该回去了吧?”
      天怜抓起枕头朝他丢了过去:“夏廷主,你不是想我现在跑出去,拆穿你的身份吧?”
      邝常羲依旧没有回头,背着手只轻轻一抓,就把枕头抓到手中了,“夏之雪从来不在江湖上露面,连门人也见不到夏之雪的真面目,除了清风流云二使,就只有你我知道蜂廷廷主的秘密,如果我现在杀你灭口,你说会怎么样?”
      天怜笑得更甜美了几分:“好啊,你杀了我。费胥马上就会得到通知夏之雪出现了,然后,他会用八抬大轿去迎娶你的。你说,如果你和费胥打一架,会是谁赢?”
      “你!”邝常羲转过头来,“别再跟我提这个名字!”
      “哈哈哈……”天怜没心没肺的笑着,“不提,不提。谁会知道,扬州王和蜂廷廷主,竟是互为死穴呢?实在好玩。”
      “笑,你就笑个够吧。”邝常羲道,“反正这个蜂廷廷主,我是不预备再当了,这次来,就是想撤了花萼楼,然后把您老人家请回蜂廷去。”
      “不行。”天怜道,“花萼楼还不能撤,天怜八卦罗盘还没找到,花萼楼还要继续经营下去,况且,花萼楼经营这三年,也为蜂廷搜集了不少情报,不能撤,一定不能撤。还有,我来这里是监视黄萼和露申的,我怎么能离开?”
      “可是,我不想再主持蜂廷了,每天戴着面具装威严,实在无趣。”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逼你一定要戴面具,你完全可以摘了它,公告全天下,夏之雪其实是个男的,还是个儒雅俊美的白衣书生。”天怜一边说话逗着邝常羲,一边伸长了手去摸他的衣服,碰过大身衣料,轻轻抓住腰间蹀躞带搓了一下,说“这料子不错啊!”她到这一刻才仔细看了看邝常羲那一身白衣,用布料是白色大科暗纹绫罗,蹀躞带的带身是金线织纹的加厚锦罗纳成,点缀着团花金饰。
      邝常羲拍掉天怜的手说:“别扯开话题。你回不回蜂廷?”
      “还没玩够呢,不回。”天怜嘟着嘴道,“蜂廷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夏廷主您就放过我吧。”
      邝常羲道:“蜂廷的人,不是怨妇就是痴男,个个阴森森的,我再对着这帮人,就快不懂得怎么笑了。”
      “不会呀,你这不是笑得挺好看的吗?”天怜盯着邝常羲道,“再说,蜂廷多伟大呀,要不是蜂廷救下这些门人,他们都成了冤魂了。这不是挺好吗,都是死过的人,办事格外卖力,对蜂廷也忠心。”
      邝常羲道:“不过蜂廷的名声却不太好。”
      “你还会在乎这个?唉,其实这还不都怪你?”天怜道,“如果你以真面目示人,把蜂廷从地下转到地面上来,门人自然不会疑问重重,心生恐惧,江湖人士也不会以讹传讹,认为蜂廷神秘又残酷。”
      邝常羲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可没兴趣当救世主。”
      天怜呵呵一笑,问:“说真的,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邝常羲又走回她跟前,往榻上一坐,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说:“说真的,我这次真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既然见到你了,就顺便跟你洞房花烛一下了。”
      天怜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说:“你找死是不是?”
      邝常羲笑道:“许久不见,还真有点想你了。”
      天怜道:“还不说真话?”
      邝常羲往前坐了坐,靠着天怜的小脸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最近蜂廷弟子的回报里显示,人在扬州附近。我自然要亲自来看看。”
      天怜吊了吊眼球,说:“第三个疯子。你就满世界找吧。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可能找到了也不能怎么样。”邝常羲答道,“但是不找的话,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天底下的男人果然跟天底下的乌鸦都一样,一般的黑。”天怜说道,“固执。什么问题都要有答案。”
      “天底下的女人不也跟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邝常羲道,“一样的不讲理。”
      “你在说我吗?”天怜横着脸问。
      “你说呢?”邝常羲笑着反问。
      “我悃了,很累,不跟你磨牙了,歇息吧。”天怜把邝常羲往床榻外头推了推,没推动。
      邝常羲往天怜身边又挤了挤,贴近她说:“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别这么快就说累了,是不对的。”
      天怜抡起拳头砸向邝常羲,邝常羲一手一下,紧紧抓着天怜的小臂,一脸坏笑,嘴巴离她的侧脸越来越近,一边说着:“这次我还有个有趣的游戏与你同戏之。有没有兴趣?”
      天怜别过脸说:“说来听听。”
      邝常羲凑在她耳边嘀咕了许久,天怜一边听,一边咯咯直笑,说:“你真是坏死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邝常羲一脸正色的说:“如此乐事,无关斯文!”说着起身吹灭了蜡烛。
      【费卉衣2009.04.09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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