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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下】百次不容费胥伤神 ...

  •   露申听了花萼夫人的指令,小手一挥,两旁的几个护院会了意,打开东西两侧的小门。整个大堂肃穆异常。
      此时,二楼翠竹厢的两名男子走出厢房,站到了回廊的围栏边,两名男子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青衫,身材伟岸、面容俊朗,皆是二十出头、人中龙凤的样子。黑衣男子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手中抓着把扇子也是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下面的武打戏。青衫男子慵懒的靠着栏杆,看看黑衣男子,又看看下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露申一句“来人!”说完,只见花萼楼护院从东西两侧纷纷奔出,眨眼间已经有二三十人进到大堂,他们一圈圈围了上去,十来个胜天赌坊的打手都被一一盯牢不得动弹。
      穆燎挥开扇子冲上前欲击打花萼夫人后背,身材娇小、毫不起点的丫鬟露申竟然赤手拦下,只见她从侧面出手,抓住了穆燎的手臂,另一只手横掌辟去,掌风肃肃,麻利得惊人。
      穆燎倒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反手一抽,侧身一避,就躲下了露申那掌。
      天怜笑呵呵的喊了句:“露申,往外一点,别骚扰了客人!”
      露申一边答着:“知道了。”一边追着穆燎往外打。此时护院们已经将胜天赌坊的打手全部拿下绑成一捆,自动的为露申让了道。
      天怜见露申和穆燎已经打到大街上去了,放心的叫了小厮收拾之前被打烂的桌子,一边招呼客人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玩!”
      有客人嘟哝道:“花萼夫人都发话不让玩樗蒲博戏了,天香也走了,还有什么意思?”
      天怜笑道:“这位客人是说我天怜很没意思了?”
      客人笑着凑上前,道:“天怜姑娘打算怎么帮我们找回点意思?”
      天怜道:“大家那么爱玩樗蒲博戏,知不知道我朝有名的樗蒲玩家都是哪几个吗?”
      客人道:“听说四大花魁里面月华文采最高,原来天怜才是真人不露相啊,居然摆起文擂来了!要考我们啊!”
      于是又有客人喊道:“相传杨国忠最爱樗蒲。”
      天怜闻言,道:“是的!不过,你知道不知道杨国忠为何喜好樗蒲博戏?”
      “为何?”客人们纷纷问道。
      天怜神秘兮兮的答道:“遗传的呀。”
      于是有客人开始苦思冥想杨家的一众先人究竟哪个与樗蒲博戏结缘,半天未果。
      这时天怜乐呵呵的说:“说到这个樗蒲博戏就不得不说到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
      客人中又有人忍不住说了:“怎么扯到那两个男宠身上了?”
      天怜摆摆手说:“这位客人不要着急,且听我一一讲来。话说张易之容貌俊美、性情风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弟张昌宗也是如此,所以兄弟二人先后成为了则天女皇的男宠。”
      “唉,”客人中有人嘘了一声,“这个事情天下谁人不知?我们爷爷辈的故事了。”
      “唉,既然大家都不喜欢听天怜说,那天怜不说了,大家自己玩吧,天怜告退了。”天怜一脸委屈样。
      于是有客人抱不平说:“天怜姑娘说话声音这么好听,谁不听的滚出去,我可是要听的!”
      天怜马上恢复了笑容,恢复了干劲,说:“那天怜接着讲了。话说,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侍奉在则天女皇身旁,经常陪她玩樗蒲博戏,为了讨得女皇欢心,两人是每玩必输哪。”
      座中客人插口道:“那是自然,跟女皇博戏还敢赢,不要命了。”
      天怜说:“是啊,张易之都是故意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输,把坏手气遗传给杨国忠了。”
      客人问道:“杨国忠跟张易之是亲戚啊?”
      天怜接着讲道:“这要从张易之的老母,张老太太身上说起。话说,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侍奉则天女皇,虽然偶尔也能出宫回到私第去,但是每次都是一大群人马随行,家宅里面连女奴都不能留。一来二去,张老太太就犯愁了,虽说这侍奉天颜是个不错的差事,可是张家也不能就此断了香火呀。于是,张老太太想了个法子,在家中偷偷筑了面复壁,藏了个女奴在里面,等到张易之回私第的时候,御用人马走了过场撤出去了,张易之就同那女奴行鱼水之欢。没多久,那女奴果然怀孕了,后来,张家兄弟被斩,女奴嫁给了一个姓杨的,生下一子,就叫杨国忠了。”
      座中客人交头接耳的质疑了几句:“还有这事?”“都没听说过呢!”……
      天怜笑道:“真到假时假亦真,是真是假大家无须理会,听过,高兴就好!”
      “好,好!高兴就好!”客人中有人高声笑道。接着众人纷纷举杯与天怜共饮,天怜实在豪气,来者不拒,一口一杯,一会工夫已经喝了几十杯。
      二楼翠竹厢门前围栏边的青衫男子眨了眨眼睛,玩味的说:“刚刚还以为这年头世风变了,说书的也能当花魁了,原来倒也真有点本事,是个千杯不醉的。”
      黑衣男子嘴角滑过一丝笑容,说:“本事是有点本事,不过不是千杯不醉。你仔细看看她在做什么。”
      青衫男子经黑衣男子一提醒,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发现天怜一手接杯饮酒,另一手却垂于袖下,运着内力导出酒气,周围众多客人围着她递酒,浑然不知她一手喝酒一手解酒。
      青衫男子说:“刚刚那个丫鬟武功已是不弱,眼前这个花魁更是一身功夫深藏不露,看来这个花萼楼真是卧虎藏龙,不可小觑。——这两人可有一个是你要找的?”
      黑衣男子正要说话,忽然发觉身后有人,扭过头一看,天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倚在翠竹厢门口听他们说话了。
      天香见两人都转过头来了,娇滴滴的说:“两位公子怎么不进屋里去呢?是在等天香吗?”
      青衫男子邪邪一笑,道:“是啊。天香这是在给我们惊喜啊……”边说边上前拥住天香走进雅间去。
      黑衣男子紧随着进了雅间坐下,兀自品酒。
      天香人虽在青衫男子男子怀中,眼波却直往黑衣男子那边涌动,没忍住探听道:“公子怎么称呼呀?”
      青衫男子凑到天香耳旁说:“在下求你……”
      天香莫名其妙的问:“您是客人,求我干吗呀?”
      黑衣男子终于抬眼看了天香一眼,冷冷的说了句:“他姓仇名霓。”
      天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偎在仇霓肩旁说:“仇公子起这名字真吃亏,到处求人。”说着又问黑衣男子道:“那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黑衣男子看了仇霓一眼,仇霓会意的抢答道:“叫胥爷就可以了。”
      天香问:“胥爷?哪个胥?”
      仇霓温和的回答:“伍子胥的胥。”
      天香笑着做最后确认:“是那个一夜白头的伍子胥吗?”
      仇霓听罢笑道:“是那个老头。不过你放心,我们胥爷肯定比伍子胥强,再怎么受打击也不会一夜白头的。”
      天香笑容未改,声音却少了点娇柔之气,轻轻的说了句:“那是因为打击还未够分量。”
      仇霓将天香搂得更紧了些,贴着她的脸问:“那什么样的打击才够分量呢?”说着俯下头要亲天香。
      天香伸手推了仇霓一把,说:“想知道什么打击够分量,到楼下去,随便抓个姐妹问,让她们告诉你。”
      仇霓笑道:“问楼下的姐妹不如问花萼夫人,她才是这里的头。对了,不是说来花萼楼点酒,花萼夫人定会来招呼头酒的吗?怎么没到我们这里来?是我们俩不够分量?”
      天香道:“看两位公子这架势,敢情是奔着花萼夫人的名声来的。原来我天香在翠竹厢纯属多余!算了算了,我退下就是了,不在这碍两位的眼了。”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起身,一副受尽委屈要离去的样子。
      仇霓赶紧拉住天香说:“好姑娘,好天香,不要生气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别丢下我呀……”
      天香抓起酒杯道:“不生气可以,罚酒三杯!”
      “三杯就三杯,美人说了算!”仇霓笑嘻嘻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天香提起酒壶给空杯满上,仇霓又是一口喝干。三杯下肚,仇霓也是面不改色。
      天香见势嗲道:“讨厌!酒量这么好,三杯不够!再喝,再喝!”说着把酒壶嘴往仇霓嘴巴塞去。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胥爷和仇霓齐齐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张美艳绝伦的瓜子脸,带着不败的笑颜,朝他们点了点头,走了进来,正是花萼夫人来招呼头酒了。
      花萼夫人面容精巧,直压四大花魁,若不说她是花萼楼的持牌人,旁人定会以为她是这里的花魁。她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绮罗,内饰水青色绸缎抹胸,抹胸上绣着几朵怒放的牡丹花,工艺卓绝,一路走过,花香氤氲。
      仇霓一下子看傻了眼,忘记了身旁的天香,拨开酒壶站直起来,直盯着花萼夫人移不开眼:“萼——萼儿,你是萼儿!”
      天香见状,拉了拉仇霓的衣袖,小声说:“仇公子,萼儿可不是你叫的。这位是花萼夫人。”
      仇霓傻傻的摇着头,说:“我不会认错,你是萼儿,是萼儿。黄萼——你让我找得好苦!”
      花萼夫人笑容未改,慢条斯理的说:“这位公子,您这个搭讪的法子行不通了。”
      仇霓夺步上前,抓住花萼夫人的手臂,说:“我怎么可能认错?萼儿,我找了你六年了!”
      花萼夫人想挣脱出来,无奈仇霓手劲很大,她怎么甩也甩不开,情急之下不由叫道:“露申,把他拿下。”说完才想起来露申还在楼下门口同穆燎纠缠着,呼了句:“中计了!”冲天香喊了句:“快下去叫人。”
      天香反应过来,起身要跑,却被黑衣男子“胥爷”按了回去。
      胥爷拨开手中的扇子,赫然一派钢刀闪着寒光,照得花萼夫人直晃眼。随后他将刀扇放到天香脖子上,说:“不准喊。”
      花萼夫人安分的由仇霓抓着,冷静下来问道:“两位到底想要干吗?”
      胥爷说:“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想跟你问清两件事。”
      “好,我知无不言,问完请走。”花萼夫人爽口答道。
      胥爷道:“好,第一个问题是仇霓要问的,你是不是黄萼?”
      花萼夫人听完,看了眼身旁的仇霓,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黄萼。我叫花萼,扬州城谁不知道?”说完禁不住皱了皱眉,她发觉,仇霓抓着她手臂的劲下得更大了。
      仇霓并不死心,追着她问:“你说你不是黄萼,你怎么证明?”
      花萼夫人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说我是黄萼,又怎么证明?”
      仇霓回答不出来,愣住了。
      花萼夫人侧过头问胥爷:“第二个问题呢?”
      胥爷压着声线问:“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夏之雪?——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她,从你来扬州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整整查了你三年,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三年来你一直在为蜂廷卖命。”
      花萼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大方点承认,我确实是蜂廷的人。不过,我没办法找到夏廷主,平日都是廷主派人来找我,我没办法主动联系到她。你既然认识夏廷主,应该也知道她的习惯。”
      胥爷冷笑一声:“我知道她的习惯,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有联系她的方法。”
      花萼夫人咬了咬唇,说:“别说我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说。如果让夏廷主知道我泄露了她的任何信息,我必死无疑。与其到时候死无全尸,不如现在你就给我一个了结!”
      胥爷厉声问:“你真的不怕死?”
      花萼夫人阴声说道:“你来之前不是调查过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蜂廷的人都是死过的人?”
      胥爷的手不经意滑了一下,天香的脖子即刻被划了一道小口,天香哇的哭了起来。
      胥爷回过神,瞪了天香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花萼夫人怒道:“别叫了!”
      天香看到胥爷发狠的眼神,再看一眼花萼夫人,硬是把哭声哽咽了回去。
      胥爷看了看同样说着狠话的花萼夫人,叹了一句:“她还是那样狠,谁都不信。”收起了架在天香脖子上的刀扇。
      花萼夫人吸了口气,问:“既然你已经拆穿了我的身份,你想怎么样?”
      胥爷说:“我不想怎么样。但是——如果,你还能见到夏之雪,你告诉她,我跟她说过的话,一直都有效。”
      花萼夫人反问:“你觉得我还能再见到夏廷主吗?”
      胥爷眼中尽是落寞,自言自语说着:“是,她总是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就算是皇帝,到了她跟前也是不能犯错的。这一步棋,是我走错了。”说着有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仇霓一手抓着花萼夫人不放,眼睛却跟着胥爷往外去,着急的喊了句:“费胥——你这样就走了?”
      “费胥?”天香一手捂着微微出血的脖子,一手扶着桌沿,忍不住全身一颤。
      花萼夫人却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卉衣山庄,费胥?”确认了对方身份,她放松了下来,对仇霓说:“费庄主走了,你不走吗?”
      仇霓站定跟前,赌气似的说:“你不承认自己是黄萼,我就是不走!”
      花萼夫人好气又好笑,说:“好。我承认。那又如何?黄萼离开东阳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你面前的,是花萼夫人。花萼楼的花萼夫人!”
      仇霓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
      【本章完;费卉衣2009.03.29-30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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