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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悲苦命运婆孙轮回 ...

  •   【一句“天若怜我”,承载了婆孙三代人的命运。】

      【楔子】没落才女绝处逢生 | 悲苦命运婆孙轮回

      话说某朝某代,在远离京城的南康郡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张姓的人家,张老儿膝下有子三人,守着几十亩田地的祖业生活,家道还算殷实,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其乐融融。

      张老儿眼见老大老二都可下田耕作帮忙生计,惟有老三自幼身体羸弱,便拿了主意,延师教习,指望老三可以为家里博得些许功名,光耀门楣,鲤鱼跳龙门。

      张三郎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脑子倒也聪明,但凡夫子教授的课业,他总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张老儿心中甚是欢喜,对老三也就更加宠爱,家中有好吃的好穿的,总要先给老三用过才轮到他的两个兄长,甚至在三兄弟的亲事上,也是先给老三定亲,才给老大老二各聘了房媳妇。

      想也知道,张大郎二郎的媳妇都是市井小户人家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粗粗会点针黹稼穑,而三郎那房媳妇就不一样了,是京兆书香门第出身,虽然早已家道中落,却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加上长相秀气,举止端庄,张家二老对着三娘是赞不绝口。大娘二娘虽心有芥蒂,出于畏惧公婆,也都不敢放肆。一大家子过得也算是和谐美满。

      几年光阴过去,张家大房二房各添了几个小子,三房也养了一个闺女,因二老特别疼爱,在张家显得格外金贵,故唤作金娘。

      金娘八岁那年,张三郎决定赴京赶考,三娘含泪送走夫郎,从此在家悉心教养女儿,翘首期盼夫君荣归。谁知,三郎这一去一年多,竟然杳无音讯,期间,张家二老相继过世,三娘失去可以依靠的长辈,,在兄嫂眼色中忍耐度日,因二老生前没有分家的意愿,此时三娘只能听命家中掌舵的大房二房夫妻。

      转眼金娘已经十二岁,这年地方大旱,颗粒无收,大房二房分家不均,竟合计着将三娘母女赶出了家门。

      可怜张家三娘一柔弱妇人带着幼女,投诉无门,思前想后惟有带女儿回遥远的娘家投靠远房亲戚这一条路可走。她母女二人被赶出张家时兄嫂根本不让收拾行李,此时已是身无长物,连回娘家的盘缠都没有了,三娘只好带着小金娘一路乞讨北上。

      母女二人乞讨到东阳郡时三娘已是贫病交加,身心交瘁,在金华城隍庙门口一头栽倒在地,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张家三娘临终望着小女儿,心中万分悲痛,惟有对天嚎泣:“我本一乡间小妇人,贫贱之命死不足惜,然客死异乡心有不甘,天若怜我,请给膝下小女一条生路。”说完便断了气,双眼还是小金娘为之合上的。

      小金娘从小随父母研读诗书,是个聪慧可人的姑娘,此时毅然撕下裙摆,碳书“卖身葬母”,街头求助。

      且说东阳郡有一殷实人家,开着间小杂货铺,当家的是主母黄习氏。这日黄习氏携着银钱外出补货,经过城隍庙时遇见小金娘卖身葬母,想到自己也是孤儿寡母过日,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停下脚步盘问了几句,更加发现小金娘谈吐不凡,清秀伶俐,遂下了决心买下小金娘,给自己的独生儿子黄十一作童养媳。

      金娘秉承了母亲的优点,秀外惠中,做事麻利更胜其母,入了黄家后为黄习氏分担了不少家务和生意,黄习氏更加相信自己没看走眼。但是那黄十一生在市井长在市井,自小不学无术,虽然金娘有意教习于他,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终日只知道在街头巷尾斗鸡玩耍,无甚作为。黄习氏对这独子甚是宠溺,听之任之,自己起早摸黑经营杂货铺所得的那点利钱,常被儿子吃喝嫖赌一夕挥霍殆尽。金娘每有劝说婆婆严厉管教黄十一,却屡屡受责,眼见黄十一长成一市井无赖,无可奈何,她还是必须依约嫁给他。

      金娘卖身时虚岁十二,三年后守孝期满,年已及笙,便在黄习氏主持下与黄十一完成了婚礼。

      光阴荏苒,金娘与黄十一已经成婚二十载,黄习氏早已仙游,临终才叹息慈母多败儿,下决心将杂货铺交由儿媳金娘打理。因有族中长辈在场见证、主持大局,黄十一不敢造次,但每每欠了赌债仍是让凶徒们追上杂货铺嘶闹,杂货铺在金娘的苦心经营下勉强支撑,但已是门可罗雀,随时有关张的可能。

      金娘与黄十一育有一儿一女,长女黄萼年将及笙,出落得亭亭玉立,无论相貌还是才气,比起金娘和张三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幼子唤作棠棣,年方六岁,未谙世事,但在金娘悉心教导下倒也继承了母系一脉温厚的秉性。

      金娘苦苦维系着家庭,实不愿孩子们重蹈她少年的颠沛流离,然而天不遂人愿,一日黄十一输红了眼,竟听了一赌徒唆摆,将女儿黄萼抵了出去。不消说,这一把黄十一是输到底了。

      金娘知道女儿落入那帮赌徒手中是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的,又从街坊口中打听出赌场那帮混混常将清白人家姑娘卖到扬州窑子里,如此可赚得高出赌资许多倍的身价银子。金娘实在想不出应对法子,也无力偿还这一次的巨额赌债,一发狠心,连夜将黄萼送出了城。

      匆忙之间,金娘不忘叫黄萼换上青衫,系上幞头,装扮成少年郎的模样离去。

      到了城门外,金娘将一把碎银和黄习氏留给她的首饰,连同母亲张三娘留给她的唯一纪念物——一个老旧的香囊,悉数交给了黄萼,嘱她北上京兆,投靠张三娘的娘家亲戚,并在可能之时寻访赴试后人间蒸发的张三郎。黄萼哭着叫母亲和小弟一起逃亡,金娘却始终抛不下黄习氏交她手中的铺子和黄十一,她认为自己无论从道义还是人情上,都不应离开,更不能带走黄家的独苗。黄萼在她的催促声中又伤心又害怕的离去。

      金娘回首望着女儿慌张远去的背影,想起廿三年前母亲临终时对天嚎泣的场景,禁不住泪洒城关,金娘怀着她母亲当年的心情,诉求老天的庇佑:“金娘一生循规蹈矩,孝敬爹娘,教育子女,不敢怠慢;侍奉婆婆,忙碌生计,兢兢业业,虽谈不上有何德何能,却也不曾作孽,天若怜我,但求看在金娘勤勤恳恳的份上,给萼儿一条明路……”

      黄萼跌跌撞撞的逃出了东阳郡,眼前大路朝天,她却没了主意,天大地大,可除了家乡东阳郡,她哪儿都没去过,同时,她又担心父亲和赌坊的人随时会追上来,又惊又怕,稀里糊涂的闯进了一片山地,一时找不到人问路,迷了方向,她还算聪明,沿着山道一直往前走,总算没走进老林里去。

      天色越来越暗,树影倒在山道边上,像一排系着黑披风的士兵,静穆骇人。

      渐渐的,黄萼的耳边只剩下凉风扫过树叶的声音,沙沙、沙沙的,再不时伴着一丁点奇怪的响声,惊得她毛骨悚然。

      黄萼离开东阳郡之时,母亲已经两泪涟涟的告知于她,出了城门,就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她没有选择,必须走。此前,她从未独自外出过,这趟离家却是归期无望。

      黄萼身后的一切已被夜色慢慢吞噬,在她面前只剩一条芜草杂生的崎岖山道。

      “我不怕。我不怕。”黄萼一路走一路给自己打气。

      渐渐的,她听不见风声、树叶摩擦声了,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仿佛那心已不是她的。

      山道越走越窄,一路上的草木也越来越高,原本只没到脚踝的杂草,慢慢的刮了手,最后竟然遮掩了视线。黄萼意识清醒之时,已经身处深林,找不到路出去了,头上的幞头早已不知被哪根树枝勾走了,一头柔顺的长发沉沉披散着,整个人仿佛种植到了地里。

      草丛里尽是细碎的声音,有虫叫声,有草叶摇摆婆娑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爬过的声音,远处又传来呜呜的狼嗥,黄萼双手环胸,把自己一双手臂掐得几乎没了知觉。

      如此的夜晚,露重衣寒,黄萼心中明晃晃的知道,她走投无路了。

      头顶上是清朗的夜空、闪闪发亮的星星,和一轮皎洁的明月。黄萼真希望自己可以跟广寒宫的嫦娥一般,就地飞仙。那一刻,黄萼一心只求得以解脱出困境,哪怕付出的是终身不见天日的代价,她都是愿意的。

      孤立无援,她只能站在野林乱草之中,喃喃祈祷:“天若怜我,请为我指明一条道路!”

      草叶拂面,远黛障目,正当绝望之际,远处有一点火光,在草叶的间隙之间若隐若现的闪动。

      黄萼两手拨着杂草,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奔,慢慢的,终于看清了火光的所在——是间竹屋里照出的灯光!

      “谢谢老天,谢谢老天!谢谢老天给我一盏明灯!”

      黄萼走到竹屋前头之时,双腿已然没了知觉,身上外衫都被草割破了,还未到竹门前,她已经整个人往前倾下。

      黄萼瘫倒在竹门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拍着门叫道:“救命,救命……”

      门开了。

      简陋的竹屋里有两张拼接的竹板,用四条长凳支成了两张大床,有桌有椅,桌上放着一座极老旧的油灯,那昏黄的灯光正是漆黑的山林中唯一的光亮。

      映在黄萼面前的是个粗壮男人的腰腿和大脚。

      黄萼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开门的人。

      那是一张凶神恶煞、蛮肉横生的大方脸,还贴着一对发着光的眼睛,色迷迷的……

      【费卉衣2007.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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