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巍月九江

3、大殿下

　　昭阳宫
　　门内吵嚷忙乱，门外静寂无声。

　　阿庆小跑进来，收揽袖口，揽住袖子里透出呼声。深吸几口气平稳呼吸，朝着门旁站的笔直的人走过去，弓腿行了一礼，从袖口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端在手心里，低头压声。
　　“爷，东西带来了。”
　　站在门旁的人深吸一口气，叫来门口候侍皇上的张公公，“劳烦公公通报了。”
　　张公公深躬接过木盒，“大殿下客气。”

　　长夜无风，丝丝血腥味不时飘进鼻腔里。呛的他眼眶有些红。

　　木门关上又推开，不过半柱香。

　　“如何？”
　　“娘娘血已止住，请殿下宽心，娘娘福泽深厚，定会平安生产。”
　　“有劳公公。”
　　张公公深深行礼，“殿下折煞老奴，更深露重，还望殿下保重身子。老奴告退。”
　　梁上燕轻啼，似是崽儿翻了个身。

　　大皇子沉吟一声算应了，端正了身子。
　　“爷，”阿庆看自家主子略略宽了心，贴近他耳边，“奴才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五爷的一个嬷嬷把五爷的《岳阳楼记》递进来了。”
　　“嗯？”他几不可查的皱了眉，“文林可留了什么话？”
　　阿庆想了想，“并无特别的，问了娘娘的情况如何，再就依旧是请爷品评。”
　　他点点头，再没说话。

　　起风了。大皇子拢了拢身上的单衣，叫来阿庆，“那字帖可带在身上？”
　　阿庆心中疑惑，这会子主子要看字？他想张口问问，忽而想起这人多眼杂，硬生生咽回去了。
　　“在呢。”阿庆从袖口里掏出一烫金边的卷轴，卷的极细密，递给他，“过来的时候碰见的，就揣在身上了。”

　　大皇子接过展开，洋洋洒洒一大幅，略略成型的瘦金体，笔锋犀利，勾起转折处仍见稚气。阿庆好奇瞟了几眼，虽然识字不多，这府里五爷写的《岳阳楼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多多少少也能看个大概。今儿这幅，并无不同。

　　只是徐徐展开，大皇子便又卷了回去，提醒了阿庆一句，“收好。”又问，“这一来一去可看见宁将军了？”
　　“看见了，回来的时候见宁将军例行巡视。”
　　“好，你去门口看看，碰见便与他打个招呼。”
　　“是。”
　　阿庆转身便要走。“等等。”大殿下唤住他，“把今日带来的桂花酒拿走。”
　　“是。”
　　风停了。阿庆端起往外走，总觉得心里忙慌慌的，他自小就跟着他们主子，这心思多少也能揣度一二。他把主子跟他说的话嚼了又嚼，听着外面巡夜的脚步声，约摸这时间走到宫门口，一侧头就碰见从东面过来的宁百长将军。

　　宁百长将军负责宫中军务，皇帝宫中诸人的安全全权由他负责，就连皇帝夜里睡觉，也要有他在门口提着刀站岗才睡得着。且他的出身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就好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

　　“宁将军。”阿庆过去施礼，“我家大殿下听闻将军前日偶感风寒，今日得圣恩，特嘱咐奴才来问大将军可好些。”
　　宁百长略报手施礼，撞的盔甲叮当响，“谢殿下关心，只是小伤风，臣身体好，睡了一觉就全好了。” 说完还拍了拍胸膛，咚咚的声音。
　　“那真是好消息，将军也要注意身体，我们殿下也可宽心了。”
　　宁百长一扬手刚想说，大殿下客气个啥，突然看见这小厮一个白瓷瓶端的平稳。
　　“这瓶里是有什么宝贝，这样谨慎。”
　　阿庆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骨节都变白了，一拍脑袋，“瞧，这是今日院里新启的桂花酒，殿下本想带来共饮，但正碰皇后娘娘生产，这大殿下只喝了一口便先让我带着。”
　　“这里是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宁将军脸上顿时有光。阿庆看着他，砸么一下，躬身，
　　“奴才先把这个送回院中。”
　　“哎....”宁将军叫住他，“这酒啊，喝了可暖身子。”然后拿过来这一饮而尽，“呐，这次你省的跑了。”
　　阿庆苦笑。
　　夜里烛火哔哔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