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七师叔》素白歌

35、顺其自然

　　君瑄哑然一笑，望向了遥远的天际，“为了画中人。”

　　画中人还能有谁呢，倒不如直接说是为了小情，“画中人与红尘中人，想来是有差别的。”

　　君瑄微抿唇，“当年她，护我十年安然，如今我报恩也是应当，我不会插手她的天命，我只是想看着她这一场红尘波澜而已。”

　　“那她有何天命？”荀莫竹始终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君瑄微犹豫了下，“她的名字就是她的来意，她的天命取决于她自己。”他也不好透露太多，只是成全荀莫竹一片慈父之心罢了。

　　荀情，寻情，她为情而来，可是情之一字是世间最苦，难不成小情是经受这人间至苦吗？荀莫竹心中更是愁闷了，以其以后痛苦，倒不如早一点为小情订下婚事，也免得以后多生枝节。

　　只是这姻缘之事，怕是不好决定啊。

　　“你觉得，情为何物？”

　　“冷暖自知，随心就好，但凡是她所决定的，我想谁也别去插手。也许她这一生不会安安然然，可我希望她心自在。”心自在，则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都是自在的。

　　“好。”荀莫竹也希望荀情如此，即使有天命难违，可心自在至少心不苦。

　　君瑄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她生辰将近，我也不好再见她，这份礼物请你转交吧。”

　　荀莫竹接过盒子，“她向来清冷，你若能多教导她为人处世也是好的。”

　　君瑄摇了摇头，“红尘烟火都染不了她一片清心，纵然是我又何德何能。”他唇角的笑意略有些苦涩，“不知情何物，寻情入凡俗，只怕她更是堪破世间苦，冰心在玉壶。”

　　看来小情确实也是谪仙下凡渡世间情劫，神仙啊也是不能万事如意的，当年七师弟求不得，如今的君瑄似乎也是求不得。

　　“那，为什么不放下？”

　　君瑄笑了笑，“大概是，难得执著吧。”神仙看尽红尘，心境如死海，平静无波，难得遇见一个真正让自己动心的，又哪里会去放下呢，情愿堪不破等一个渺茫的结果。

　　看着君瑄转身间消失不见，荀莫竹在望海亭里又站了好一会才返回正心院，李悠若已更衣卸了钗环，看荀莫竹去了那么久回来，不免是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荀莫竹将君瑄给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枝很是精致的发簪，一枝碧玉簪，通体透润碧绿，簪体上雕刻纹络宛如华羽，而簪头，则是半边展开的凤翼。

　　李悠若上前一看，“这是哪来的？好精美的发簪。”

　　荀莫竹坐了下来，将盒子放在桌上，“刚才我见到七师弟了。”

　　这个真是出乎意料，李悠若望着荀莫竹，“他？”

　　“或者说是君瑄吧。”荀莫竹叹息了一声，常年里难以放下的事，在见到君瑄的刹那似乎就散去了，他的七师弟还在的，只是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他怎么样？”

　　“看起来还可以吧，神仙，总是比凡人好一些。”荀莫竹不是很能肯定，凡人有凡人的烦恼，神仙也有神仙的不如意。“这是他送给小情的礼物。”

　　“他是如何打算的？”李悠若的心里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这个君瑄是否可以让她像七师弟那样的去面对。

　　“他说他不会再见小情，只要小情能够心自在，让她好好的走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那他有没有说小情她会如何？”

　　荀莫竹握住了她的手，“谪仙下凡，天命所在，纵然有波折，却也不是人力可以去阻拦的。悠若，我们能够做的，便是成全。”

　　一句话，让李悠若的心忍不住的轻颤，天命难违吗？可是即使她非寻常人，可如今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养大的女儿啊，要她眼睁睁的看荀情受苦，她又怎么忍心。

　　“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不用告诉小情。”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她。”

　　“一切自有定数吧。”

　　这一夜，荀莫竹和李悠若都难以入眠，辗转到快天亮了才小憩了一会。清晨如期而至，正心院一如既往的开始有了动静，侍女们进进出出的忙碌，徵寒和左任天胡乱吃了早饭就去做早课，荀情也开始了一天的修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

　　前来参加千碧盛宴的客人陆续到来了，连着洛汐派也来了人，领头的是水明月。时隔二十余年，洛汐派的人再次踏足千碧岛，这对于两派来说都是很难得的事。

　　毕竟也是年少时的伙伴，相见一笑泯尽曾经恩怨，自然也是以礼相待的。外面的喧闹荀情是一概不理会的，索性躲在了碧游洞里继续静修，想着到了时候自己再露个面就好。

　　一壶清茶，正心院里，李悠若邀请水明月同坐，岁月冉冉，两人皆已有了变化，李悠若已为人母，而水明月还是在痴迷着年少里向往的那个人。

　　喝一口清茶，水明月一叹，“这里的景色还是一样的美丽，你如今也很是幸福。”

　　“人生难得，总是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你也可以做到的。”有这个机会，李悠若还是想劝水明月放下的，只是如今水明月也见过了君瑄，她能够真的放下吗？

　　“我做不到了。”水明月摇了摇头，“我没有你的福气。”她垂眸略有犹豫，“你可见过君公子了？”

　　“无缘得见，不管这位君公子是什么来历，他对千碧无恶意，对小情也没有，那其他的，我也就多去问了。”李悠若轻叹，“明月，君瑄只是君瑄，他的世界不在这里。”

　　“如果他的来意是为了荀情呢？你不反对吗？”

　　李悠若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反对的，若一切都是注定，那我也只能去顺其自然。”

　　“可他，毕竟是荀情的长辈？”水明月没想到李悠若这般的开明，竟然不介意曾经的师弟中意自己的女儿。

　　“明月，君瑄是君瑄，他并非是我的七师弟，七师弟他已经仙逝二十三年了。”李悠若的表情很是凝重认真，“你太执迷了。”

　　水明月蛾眉紧蹙，原来在他们看来，君瑄只是君瑄，所以就算是君瑄要求娶荀情，他们也都是不会反对的，反而会成全。这怎么可以呢？即使她没有机会，那也不能让荀情如愿的。

　　她缓了缓情绪，“对了，怎么不见荀姑娘？”

　　“这几日她闭关静修了。”

　　“果然是刻苦修行，否则小小年纪也不会有如此修为。”与君瑄相处，想来这个荀情自是得了不少神仙修行之法，那神剑只怕也是君瑄所赠，这般投机取巧的运气想来也不是长久的。

　　“她一向很是努力。”荀情对于修行一事很是自制自觉，全然是不需要别人去监督的。

　　荀徵寒和左任天从外面回来，见院里有客人就过来见礼，“娘。”“师娘。”

　　“这位是洛汐的水长老，快见礼。”李悠若介绍了一下。

　　两人也听话行礼，“晚辈见过水长老。”

　　“这位是荀公子吧，真是少年英才。”水明月注意到了荀徵寒手里的剑是玉衡剑，刹那有些失神。

　　“都是小孩子，整日里就知道胡闹。”李悠若只是笑了笑，“快去洗洗。”

　　“娘，大师兄说晚上带我们去碧梗山里捉碧萤，我们可以去吧？”荀徵寒很是期盼的看着李悠若。

　　李悠若很是温柔的应下，“好，想去就去，顺便去看看你姐姐，让她也跟着你们去走走，免得闷坏了。”

　　“谢谢娘，那我们先下去了。”荀徵寒欢喜的和左任天去了后院，等待着夜色降临。

　　碧梗山是千碧岛上的一座山，山势不高，不过山里有一片的密林沼泽，比较潮湿，所以多有碧萤，碧萤就像是萤火虫一样，不过长得更像是蜜蜂，全身碧绿，夜里会发出荧光，碧萤飞行的速度很快，千碧弟子练习御剑的时候，大多会选择捉碧萤来训练自己对剑的控制能力和技巧。

　　夜色刚刚降临，荀徵寒和左任天就出门去找云忆秋，纪宁荷带着十几个小弟子一起御着剑前往碧梗山，李烨风被云忆秋拉着也去凑了个人数，荀徵寒则先行一步去找荀情，有他歪缠，荀情也就拒绝不了，和他一同去了。

　　御着剑，荀徵寒很是兴奋，“姐姐，晚上我捉一百只碧萤给你好不好？”

　　“好。”荀情点头，“你近来确实很有长进。”

　　得了夸奖，荀徵寒更是开心了，“嗯，爹和大师兄也夸我了。”转念一想倒是想起了一事，“姐姐，他们说等你及笄之后就可以订婚事了，姐姐你要嫁人了吗？”

　　“怎么会，姐姐会认真的修行的。”什么婚事嫁人，是荀情不会考虑的事情。

　　听到荀情的答案，荀徵寒就放心了，“嗯嗯，姐姐不要嫁人，要嫁的话就嫁给大师兄吧，这样就不会离开家了。”话刚说完，又啧了一声，“也不行，二师姐和三师姐都喜欢大师兄，姐姐还是不能嫁给大师兄。”虽然能赢过三师姐，可让二师姐伤心，荀徵寒还是不忍心的。

　　“瞎说什么呢？你才几岁，就懂得这些了。”

　　“我什么都懂，可不是小孩子了。”荀徵寒笑了笑，“我的姐夫应当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不然我不会把姐姐让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