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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沙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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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骏光本着要照拂残疾人的念头蹲了下来,右手绕过前胸拍拍左肩,“大娘上来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小男孩的高呼,“骆公!阿姐!”
春篱一拍脑袋,哎呀,怎么把井边的小王二郎给忘了。
小王二郎抱着春篱的那只水桶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喘着质问春篱,“阿姐,水还未灌满,你怎的就跑了?”
听出少年语气中的怪罪之意,骆骏光上前打圆场,“二郎,大娘扭伤了脚,某正欲送大娘家去。”
小王二郎唬了一跳,忙扔下水桶拉着春篱左右看,“啊?阿姐伤了脚?”
当面蒙骗这么单纯的好少年,春篱有些过意不去,别过脸去支支吾吾不敢直视那关切的目光。
她越是推推搡搡不回答,小王二郎越发觉得事态严重,崴脚得崴得多厉害啊,都把阿姐疼得抬不起头了。
小王二郎着急地拍拍小胸脯,“我背阿姐!”
小王二郎虽然今年已经满十岁了,吃的少农活重,明显发育不良,看上去还是七八岁的个头,别说跟现代的男孩儿们不能比,就是在这个时代的王家村里也显得稍逊了一些。
春篱急了,铺垫了这么久才能和骆骏光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能前功尽弃了,执意不肯,紧攥着骆骏光的领口不放手,“奴家脚痛得很了,要骆公背一背才能好”。
可要小王二郎一个人挑三桶水回家,春篱想想也于心不忍,俯下身来劝慰小王二郎,“二郎,你跟阿姐先回家去,等晚些时候脚好些了,阿姐再和你一起来挑水。”
骆骏光一听那可不得了,伤筋动骨动辄百天,崴脚这事儿可大可小,别一不留神落下病根儿了,蹲身放下春篱,叮嘱小王二郎道:“二郎,你先扶着大娘慢慢走,某去替你等挑水。”
情节发展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春篱傻眼了。
骆直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春篱嗫嚅再三,再不情愿也没找到合理的拒绝理由。
小王二郎细胳膊细腿儿的就要上来搀春篱,硬拉着春篱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搭,还好几次试图说服春篱让他背,“阿姐能走不?要不阿姐还是上二郎背上,二郎力气可是恁大的!”
春篱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小王二郎脏兮兮的脸。
春篱前世是个孤儿,到死也从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性格中有一部分总有些缺失,导致她穿越过来这么久,王家供她吃喝住宿,她也从来没打心眼儿里把王家人当做是自己的家人看待。
而春篱现在看到的小王二郎的模样,眉宇间挂满了焦急,额角急得出了汗,矮小瘦弱的身躯撑着她,努力想要为她撑起一片天。
春篱心头莫名泛出了一股酸楚。
她在心里郑重地做下了承诺。
二郎,等阿姐赚钱了,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给你买大房子住,让你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小王二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去请跌打大夫,但他身上没钱,连镇上都去不了,急得带上了哭腔,“阿姐怎的不走了?可是痛得狠了?”
春篱瞥着嘴吸吸鼻子,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对小王二郎笑笑,摸摸他的头,“二郎,阿姐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说完还怕他不信,抬高腿左右扭了扭脚踝,支棱着前前后后蹦跶了几回,“瞧,真好了。”
小王二郎看春篱眉心舒展,确实不似作伪,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回走,“骇煞二郎了,阿姐无事便好。二郎这便回去和骆公一道挑水了。”
刚刚错失和骆骏光亲密接触机会的春篱急中生智,扯住小王二郎的衣角,“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迟迟未归怕阿娘忧心,你先家去告诉阿娘一声。我去寻骆公,给骆公帮个手。”
小王二郎不疑有他,再三确认春篱的脚没事以后,放心地回家报信去了。
计谋得逞的春篱笑逐颜开,欢天喜地地顺着路往回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遇见了骆骏光。
骆骏光挑着扁担,满满的水随着步伐颠儿颠儿的,在阳光照耀下破成了三桶细碎的金光。
那匹老棕马识主人,乖巧地跟在骆骏光身后悠悠地走,偶尔垂下脑袋嚼几口草。
一人一马,不疾不徐,缓缓前行。
只是远远瞧着,就让春篱起伏不定的心平静了下来。
骆骏光也看见了她,惊道:“大娘?你脚还没好,怎的回来了?”
春篱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骆骏光身边,“方才走几步就好了,真的。”
看走路的模样是大好了,骆骏光放下心来。
三只水桶挂在一根扁担上,也不知道骆骏光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春篱眨巴眨巴眼睛,发自内心地拍手称赞道:“骆公,你好厉害啊!你力气真大!”
被人夸赞了总是会愉悦的,无论夸人的那个人是不是个傻子,骆骏光咧嘴一笑,“多谢大娘。”
春篱连连摆手,极其温柔体意地感激他,双目闪着盈盈的光,“不不,是我要谢谢你,帮我们家挑水。”
骆骏光打小就是个板正的人,丝毫没有体会到姑娘眼眸中荡漾的柔情,以为春篱真的感激得要哭了,赶忙自谦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然后春篱就接不下去了,话题就结束了。
骆骏光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话题终结者啊。春篱无奈地想。
好不容易独处了,如此僵持不下可不行,春篱迅速开启了脑中文库搜索模式,男女主感情发展处于不尴不尬的情况时该怎么办。
多部小说都给了春篱同样的解决方案。
男女主互相爱慕,但男主生性冷漠女主个性害羞,俩人暧昧了一百多章也没挑明关系,女主就会在综艺节目里或者演唱会上或者校园歌手大赛中唱一首缠缠绵绵的歌表明心迹,男主听了醍醐灌顶,立马撒丫子奔向电视台或者体育馆或者学校礼堂,俩人在众目睽睽下泪流满面地拥抱在一起。
灯光为他们而闪耀,观众为他们而欢呼。
告白成功的女主角就是宇宙的中心、世界的焦点。
方法论决定了,该唱什么歌来直抒胸臆呢?英文歌肯定不行,骆骏光听不懂,而且他这么呆傻,一定得挑一首歌词直白的,让他一听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古曲她也不会,直接唱首现代的流行歌曲吧,和他平时听过的小曲儿都不一样,肯定能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品味非凡。
春篱做好了在骆骏光心中留下深刻烙印的准备,说干就干,“骆公,你替奴家挑水辛苦了,奴家为你唱一支小曲儿吧。”
不等骆骏光同意,春篱就迫不及待地唱了起来。
千挑万选的歌曲曲风轻快明朗,少女轻灵的歌声婉转动听,绵延的群山带来天然的和声,微风在轻合着节拍,绿草随着歌声曼舞,绵绵的情谊被悄然引出,四周空气烘托到了缱绻的氛围。
一切都是那么的浪漫。
一曲唱罢,袅袅余音尚在山谷中回响,春篱已被感动得汪然欲涕,她一脸羞赧,不敢回头看骆骏光,眉眼含情,嘴角含笑,羞答答地问道:“骆公认为此曲如何?”
骆骏光剑眉紧蹙,“大娘这支曲,听来甚是怪异。”
春篱柔柔的少女心猝然跌进了一个冰窟窿里,摔得粉碎。
骆骏光越想越觉得不妥,王大妞唱的这支曲子,词里一会儿“我爱你”一会儿“你爱我”,竟然还有什么“亲你亲我”,甚至提到了“诱惑”,如此不知羞耻的淫词艳语,同那烟花之地的靡靡小曲儿有什么分别!
身为观阳县的捕头,骆骏光自觉身负教化走向歧途的县民的义务,他板起了脸,义正言辞地批评春篱,“某不知大娘从何处听得此曲,但此曲曲调诡异,赋词艳情,实为不入流的淫靡之调,大娘今后切莫要再吟了!”
敢情自己刚才的一腔春情都抛给了瞎子,春篱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一甩袖子就愤然往前跑,“人眼看屎,佛眼看花!你要不是心淫,怎么会淫者见淫!”
骆骏光很快就为自己的疾言厉色感到后悔了,他帮王家挑水,王大妞只是想唱首曲子作为谢礼感谢自己,却被自己凶神恶煞地凶了一顿,小姑娘从小在山里长大,民风淳朴,可能压根儿就不明白那些词儿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大老爷们儿的,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发火。
这个王大妞本来就疯傻,万一被他一刺激,想不开自戕了怎么办。
骆骏光的心中有些慌乱。
前头负气的春篱跑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她一惯是个擅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老院长曾经教育她,要做个有担当的人,有错就要承认。
不管现在是什么朝代,古代人总是比较含蓄的,表达好感还停留在扔个手绢儿绣个香囊的初级阶段,她一下子把这种直白的歌词扔在骆骏光面前,骆骏光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春篱涨得满满的怒气像被针戳了一下,眨眼就消了。
她现在非常懊恼,一上来就唱这种所谓的淫词艳曲,骆骏光该不会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