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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晨曦 ...

  •   塞西尔又在做梦了。

      只要他闭上眼,多则一周,短不过两天,那些梦境就又会来找他。

      可能是失去了记忆的缘故,他的梦境总是支离破碎的片段,零散又杂乱,像是被粗糙剪碎的纸屑。

      永远都是从插在广场上的那把剑开头。

      只要他去接近那把剑,他眼前平静的假象就会被撕裂开。

      他会看到高耸的棱堡顷刻毁于地震;看到安宁的城镇须臾就陷入黑色的雾潮;看到猎人被不死的兽类分食,看到守卫和祭司在光明中枯骨——

      塞西尔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用谁的视角,但是他知道拔出那把剑是他自己的意志。

      梦境里的那些灾难总是断断续续,没有源头也不知道后续。

      只有那王座上的人永远存在于他的梦境里。

      那坐在高位的骷髅女王举起权杖,除了头骨以外的骸骨四分五裂,化作钉与锚延伸向四方,塞西尔的视野就会随之无限上升,直到虚空之中。

      行星在外力的作用下脱离了既定的轨道,一小片宇宙被剥离了主体,它也挣脱了深渊。

      “‘晨曦之王’献祭了她的不死之躯,改变了星辰的轨道,将大陆带离了深渊。”

      塞西尔闻声抬头,见书店的老板正看着他。对方指着被塞西尔压在手臂下的笔记本,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在这睡觉,没想到你是在画画。”

      “‘晨曦之王’可是洛法洛纳的民间故事,他们不像诺夫托人那样和我们是死敌,但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信这个的可就更少了。”

      塞西尔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上已经被大幅的图画占据。
      残破的城堡,积灰的王座,王座上已经被风化的颅骨和永远光彩的权杖。

      ——那权杖画的条理分明,大到杖顶的宝石,小到杖头于身之间的夹缝中的符文,都被画的一清二楚。

      书店老板走近一看,惊叹出声:“你的画技可不错呢!这是珍藏于荒原国地心的那把权杖吧?洛法洛纳皇室的重宝,它叫什么来着?”
      “我早几十年前去洛法洛纳参观的时候,还去那里瞻仰过这件圣物,我记得它上面还有两句句铭文来着……”

      塞西尔根本不认识这明显出自于他笔下的画作,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记录本上。
      那些在他梦境里出现的东西,不是他来到这家书店的目标。

      但是他就是能书店老板的话说下去:“——将腐朽赠予王权,将暴虐赐予政治。”

      “对,还有一句是‘只有正义才能打败正义,只有真理才能战胜真理’。”

      塞西尔拿起笔,将这两句话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他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张卡和一枚硬币递出去,有些拘束地对书店老板说了一声:“谢谢。”

      书店老板收了硬币,拿着卡片对着多看了塞西尔两眼,“杰森·劳德?你把头发和胡子打理了一遍之后看起来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呢。”

      塞西尔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在这家书店里看书都需要办理一张阅读卡,上面要记录阅读者地姓名,年龄和工作地址,塞西尔递出去的那一张就是属于杰森·劳德的。

      书店老板翻了翻账册,扣掉了卡上相应的阅读时间,他看着卡上职业那一栏的“无”字,对塞西尔说道:“我看你也是一个心里有想法的人,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快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吧。在屋子里总是比在大街上安全些。”
      “这里进来可不太平,大街上死了好几个流浪汉,就是我这店子斜对门的那家酒馆前日里发生的失火事件,都传是有人故意纵火。这块地方虽然一直都很乱,但是像这样严重的恶性事件还是少有发生。”

      “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塞西尔感激了一番,告别了书店老板。

      他走过了大半条街,又穿过了两条小巷,来到了自己暂居的临时据点。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阁楼,在一众房子里不算高,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的问题,他可以在顶楼看到直接看到他想看的地方。

      比如说他下午去的书店,又比如说书店斜对面的那家因为失火变成废墟的酒馆。

      “你回来了。”

      塞西尔的动作很轻,出于习惯的问题,他推门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他晚上不说话,他就和那些融入黑暗的影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的心情似乎不错,那张身份卡好用吗?”

      塞西尔熟练的走上了楼,他目前住在这件房子最北边的房间,那里的窗户正对着书店背面,能够轻松地看到相隔百来米的酒馆的正面——现在酒馆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被治安官带队封锁了地界,由于没有障碍物的阻隔,他可以将那块地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你今天出去了很久,你不是要时刻监视那块地方的动静吗?”

      塞西尔将自己的记录本摊在了桌子上。

      他的眼睛顺着王座上的权杖,看到自己写下的那两行字,又看了看窗外——那个他最开始醒来的地方。

      “看来你知道了‘晨曦之王’的事情。”

      塞西尔没有给那道一直在寻求关注的声音一句回复。

      那声音变得有些急躁,整栋阁楼因这它而不断震动。有灰尘从屋顶落下,洒在塞西尔的笔记本上。

      黑白的王座因此布满了尘土,权杖上的宝珠也为之蒙上了阴影。

      塞西尔有些不悦,他终于回应了一句话:“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声音的主人相当不满这个回答:“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想找的东西?”

      塞西尔没有理它。

      “‘晨曦之王’这个名号在夜莱安知道的人可不多——我还是一个需要你帮助的被囚禁在阁楼的小孩子——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并且想方法从我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吗!”

      塞西尔走到窗前继续他已经持续了半周的观察,那道声音的主人聒噪得让他感到有些厌烦:“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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