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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剧情走向发展至此实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蔺远近虽是惊疑,但也未忘不给单起舞添麻烦,假意装作对苏苏调包一事毫不知情,佯装诧异向臻叔问道:“早晨我去秦宅接人的时候,听闻苏苏还好好的。苏苏莫名自缢,怎地不见聚雪堂的人前来通报?反而你们外围的人先得到了消息?”

      臻叔被问得哑口无言,觑了觑路炳章,似在犹疑如何作答。

      事态严峻,路炳章也顾不得细细解释,只道路上再讲与他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即刻赶往事发地,兴许尚能找到二三疑点也未可知。

      蔺远近点头赞同,委托臻叔护送秦书他们回去,便和路炳章运起轻功,连袂下山赶往事发之地。

      秦书回忆起秦宅的那苏苏自落水醒后就称失忆,诸事俱忘。她娘在宅子里日夜抹泪嗟叹,直道命苦。秦书心里本就直觉苏苏失忆这事似有古怪,现下密林阁的人突然前来,路炳章虽未说清个来龙去脉,她心里倒也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对她而言,这都是些与她无关且不打紧的小事,她并未放置心上。毕竟她插手苏苏一事左右不过是为了套个近乎。她真正在意的事是……

      秦书转头看向王希孟。

      却见他的目光依旧盯凝着那二人远去的身影,担忧之色眉梢尽显,眸子里也盛满着困惑。

      似对她望着他的视线有所察觉,王希孟将始终望着远方的目光移收回来,停落在秦书平静淡然的面庞上,探进她那清澈恬淡的眸子,王希孟心尖一颤,倏忽没缘由地感觉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或许问她,就能解答他长久以来的疑惑。就能告诉他,路炳章到底在替何人办事,又在办着什么事,为何向来如此神神秘秘。

      嘴巴似有张开的弧度,想问的话哽在喉咙口却又发不出声。只不过是稍稍迟疑,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见他那副写满迟疑犹豫的表情,秦书挑明直言道:“你想问什么?”

      王希孟唇角微微一抿,无奈道:“罢了。他既不愿我知晓他所从之事,我想必定有他的苦衷罢。”

      听了此言,秦书登时一怔。确是未料到路炳章是密林阁阁主莫声之事,王希孟会是不知情的。

      不过转念一想,忆起那日王希孟所言路炳章在聚雪堂外拖诊延疗,只是为着不愿让王希孟忧心。可见必是对此人在意地紧。瞒着他,或许只是怕他被牵扯进麻烦里。

      秦书适时转了话题,“此前我们讨论画画的事儿被不速之客打断,尚且未听你说完呢。听路炳章说,你年年都会来此赏花?”

      四人迈起步子原路下山,且走且说。

      王希孟答道:“年年花虽依旧,人的心境却会有所不同。只是期望因心境的变化,能看出些新的东西,也获得些新的启发。”

      “可我分明见你放着好好的杜鹃花不赏,偏瞧地上。这是哪门子的寻灵感?”

      王希孟温润一笑,却是先不解释:“那我同你们说些个有趣的事儿。先出道题考考你们,若是一画题曰‘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你们会怎么来画它?”

      林倩兮一听也来了兴趣,跃跃欲动,思索了一会儿答道:“画一空舟系于岸边,再添些野禽落于舟边。”秦书所想也相差无几。

      王希孟微微笑道:“不错,通常大家都会因‘无人’二字而不往画上添人。但有一考生,他却绘一船夫卧于船尾,又在其手上加一横笛,使那百无聊赖卧吹横笛之态,顷刻跃然纸上。”

      秦书遐想了一番那幅画面,点头赞道:“这样一来,‘无人渡’并非是船中无人,而是路无行人。”

      林倩兮感叹道:“结果添上了人,反而更添寂寥,竟比不画人效果还佳。”

      王希孟又问道:“那如若画题是‘嫩绿枝头红一点,恼人春色不须多’,你们会想怎么表现呢?”

      秦书不假思索道:“既是春色,又是嫩绿又有红,那必定是画花开枝头之景罢。”

      王希孟嘴角弯道:“不,又有一考生,他画一身着红衣的仕女凭栏而立,隐现于绿荫丛中,红绿相映。”

      “真是好巧思。”林倩兮听了意犹未尽。

      秦书的角度却有所不同:“只怕这出题之人也是好巧思。”

      王希孟闻言眸光一亮,说中他心,崇仰之色尽显:“出题之人正是当今圣上。”

      秦书眉毛挑了挑。心道这宋徽宗是历史上出了名的风雅皇帝。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林倩兮常年住在山上不闻外事,倒是奇了一奇:“没想到当今圣上这么有情调,这些题目确实足够精妙。莫非他也喜欢画画?”

      秦书心道,恐怕不应用“喜欢”二字来形容,而是该称为爱画如痴。宋徽宗在史书上虽劣迹斑斑,可于绘画上倒是颇有建树。

      她侧头望着那个神情丝毫不同于往日羞涩儒雅的少年,他正眉飞色舞地对林倩兮娓娓道来宋徽宗种种,白暂而略显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名曰憧憬的东西。

      一个月前,在他们的VX人脑数据博物馆的发明过程中,恰好做了《千里江山图》的实验工作。他们预期的效果是体验者只需输入一个验证码,就能立即将《千里江山图》的所有信息全部植入进体验者脑内。

      有关这个文物的输录工作刚好是由她负责,她对输录的相关资料了然于心。比如,宋徽宗赵佶将亲自教导这个少年,亲授笔墨技法;比如,这个少年将以一幅画作流芳千古;又比如,关于这个天才少年年至二十余岁生命就会终止的事。

      念及此事,秦书内心徒生怅意。从蔺远近给的调查资料来看,王希孟此时年方十五,距离他完成千古名画随即殒命不过只差几年的光阴而已。

      心念一动,自己既知结局,若是筹谋想法,兴许能改变一二?

      此念头不过转瞬即逝,心下一阵嘲讽,秦书,你当你来此异世是来做善人还是来普度众生?她要做的无非是尽快看到王希孟绘画完成,至于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罢。

      “那今日赏花,你得到了什么新的启发和灵感?”林倩兮好奇问道。

      “尚未。”王希孟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林倩兮心下歉意,自觉是因她的私事而打搅到了众人的赏花之行,立即小声提议着:“今日既然未曾找到灵感,不如找时间我们大家再来一趟?左右这几日都是好天气。”

      王希孟连连摇头,解释道:“文书库里诸事繁多,少有出来的机会,今日能空闲出来已是不易。”

      林倩兮不解道:“你在文书库里供职?”

      文书库,文如其名,就是存放各类税赋档案的库房。林倩兮前年回家探亲小住,恰好逢值季风絮接治一个从事于文书库的友人。听那个友人偶尔闲聊谈及供职生活,只称枯燥无味且了无生趣。怎么看那里也应该是个与绘画艺术毫无关联的行政机构,而她原以为王希孟应该是个宫廷画师,整日与墨客为伍,与绘画打着交道。

      王希孟陡然神情拉耸,眉间挟着深深遗憾:“前不久画院的考试没能考上,只好找个能够谋生糊口的事做做了。”

      林倩兮见他语气如此低落,急忙宽慰道:“兴许只是发挥失误,你如此热爱绘画,想来考上并不是难事,权当是好事多磨了。”

      王希孟眉梢间的憾意虽犹未褪尽,却又有着属于年少独有的不服输的朝气与憧憬。朗而一笑,惆然尽疏,一扫失意之态:“不管如何,我定不会放弃。”

      秦书心里却暗道,王希孟最后虽一画成名,但最终也没能如愿进入画院。天意弄人,虽给了他天资,却又给了他太有限的生命。

      这一头且是悠闲漫步闲聊。另一头却是愁云满雾。

      单起舞自知晓苏苏命殒一事,当机立断果决地停了今日营生,来者不接。又命婵娟坊里的众人各自回房,不得擅出。好歹让此事暂时压下,除了当事几人,旁人一概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先安了里头,才让贴身女侍悄悄去寻路炳章前来。左右踱步,一阵好等,终是见那二人现身。

      单起舞迅速领着蔺远近、路炳章前往苏苏住的厢房处带。

      边疾步边压声说道:“昨儿夜里出的事,怪我一时大意。昨儿个花魁竞选,来的客人多了,坊里又是一片热闹,看守苏苏的姑娘一时贪玩图新鲜,给苏苏灌了些药,教她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便偷跑去看花魁竞选了。等她看毕回来,发现竟有男子闯入了她房中,在行……”声音又低了几分,“…….在行男女之欢。”

      听到此处,蔺远近、路炳章俱是愕然,不可置信道:“什么?!”

      单起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看守的那姑娘吓傻了,又担心受罚,不敢告之于我。守在门外不作声,抱着侥幸的心理盼那男子是苏苏的情人,这事好就此掩过。谁知今早那男子突然一阵惊喊,看守的姑娘这才推门一看,看到苏苏……脖子缠着被单,悬在半空中。”

      一语未了,三人已行到了命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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