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海和天都是蓝色》Anirefrain

44、第 44 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阿忆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次站在熟悉的冰面上，阿忆反倒觉得全身置身于熔岩中一般，周围的一切，声音、气味、熟悉的面孔，都把阿忆拉扯回那个她以为自己早已逃离的梦魇。
　　眼前的人只沉默着摇头。
　　环顾四周，两人已经找不到马尔科在哪里了。
　　阿忆跟着急躁了起来，两手用力按着枫尾寺的肩膀，低声问：“不是...你既然当时给马尔科写信预警，那就肯定知道我口中的那个未来里面，他并没有...”
　　“没错，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他会是那场大战的幸存者之一...所以马尔科他啊，才会回信跟我说，他无论如何都会阻止这样的‘未来’。”枫尾寺苦笑着翻了翻手里的本子，从里面找出了一封信递给阿忆，正色道：“再说了，我的涂涂果实也没这么厉害...要是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会成真的话，那我早就变成救世的神了，不是么？”
　　两人背后，高耸着的包围圈上不断落下碎石，枫尾寺也不管自己被砸了几下，抓着阿忆的双手急切地继续说道：“写作是我的能力也是我的工作，但文字本身对于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对马尔科队长并没有恶意...如果我知道门里是这样的幻象，肯定不会让你们来...”
　　作家的话，阿忆只在断断续续地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把信纸紧紧地攥在手里，飞快地扫了两眼，再抬头看向枫尾寺，开口道：“马尔科那个时候…他被人暗算拷上了海楼石手铐啊！他要怎么…”

　　她没能再继续往下说。那些早已经模糊了的关于顶上战争的记忆，随着脱口而出的话反倒在眼前逐渐清晰。而就在这个瞬间，两人身后响起一声巨响，是白胡子和赤犬对决引发的震动。他们倆不远处，是奔向老爹的马尔科，还有蠢蠢欲动的鬼蜘蛛和黄猿。
　　没有时间了。
　　阿忆想也没想，箭步往马尔科的方向冲去。
　　但光的速度比她更快。
　　“马尔科！！”
　　阿忆只来得及伸手把他推开，但黄猿的镭射还是击中了他们。两人滚落到地上的时候，阿忆的左臂已经被打出了两个血窟窿，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另一边马尔科也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阿忆顾不上别的，伸出还能动的右手拽住马尔科的衣角。
　　“马尔科！！你醒醒啊！！”
　　面前的人动作有了一秒的停顿，但也只有一秒钟。
　　下一刻，黄猿的攻击再次像暴雨一般袭来，与此同时，白胡子海贼团的增援也从包围圈内冲了出来，两方打得难舍难分，阿忆被一股气流裹挟着砸向远处的巨石，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
　　像无底旋涡一般将她包裹着的，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刚才踏出月步的时候，她都还觉得，既然以前已经成功过一次，那么这种虚构出来的幻象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但并非所有故事都会按照她的想法被写下。
　　直到她直面大将们的攻击，才切身感受到了，战斗力的天差地别带来的压倒性的力量差。
　　以及这样的差距下，无法避免的失败。
　　“喂你没事吧！撑住啊！”阿忆听到了谁在喊她。
　　有人试图把压在她身上的石头搬走。
　　声音在哪里听过呢...阿忆头脑里思绪渐渐恢复清明。
　　啊，是了。是那位，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他们带到绝境里的作家呢。
　　枫尾寺刚把手上最后一块碎石放下，就被突然挺身扑过来的阿忆按倒在地上，荧火凝聚成的刀尖，离他的脖子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你是怎么敢再出现在我面前？！”阿忆上半身向前倾斜，用力往下压着手里的利刃，“你不会真的觉得，马尔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吧？”
　　枫尾寺来不及说话，不自觉地举着双手抵挡。就在这个时候，阿忆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往旁边侧了一下身，而枫尾寺沾着她的血的指尖上，红色的纸鹤从血液里变幻出形状，咻得一下向外飞去，翅膀在阿忆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阿忆怔怔地看着他，枫尾寺也惊讶得看着自己的双手，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互相确认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作家的涂涂果实怎么突然在幻境里起作用了？
　　不对，是她的血...

　　阿忆不再犹豫，抓着枫尾寺的手直接在自己胳膊上抹了一把。
　　枫尾寺点头会意，双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他手上的血像是被涂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一般，收尾相互连接成了一个圆形的小门，光圈的另一侧，是他们来时的走廊。
　　谁能想到，在这场幻象扭曲的旋涡里，同样来自异界的血液，是搅乱水流的一滴墨。
　　两人的背后轰然响起一声爆炸的响动，阿忆回头看，是处刑台上熟悉的火光和落在众人围堵里的艾斯三人。
　　阿忆捂了捂自己的伤口，抬头面向枫尾寺。
　　“你去找马尔科，然后带着他出去！”
　　至少，不能让还戴着海楼石手铐的马尔科站在赤犬和艾斯中间。
　　“那你呢，你怎么办？！”枫尾寺挡在光圈面前，勉强抵挡着往里钻的狂风。
　　阿忆心里默数着秒数，瞥了一眼战场的方向，回头对作家淡淡笑了：“总要再试一试，我可不能让它变成真的。”说完转身向着广场中央奔去，只给枫尾寺留下了一个背影。
　　风从她耳边掠过，迎面而来的还有蒸腾着的热浪，和刺眼的火光。
　　同样的悔恨让他们再次走进了这样的幻境。谁也不想，来不及和挚友告别，自己被留下。
　　马尔科不想，阿忆...也一样。
　　但问题是，这样的悔恨，真的足以支撑他们再一次打破命运的捉弄吗？

　　于是，所有的一切又回到那个生死决断的时刻。
　　阿忆望着面前掌控岩浆的大将，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流逝真是奇妙的轮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一切又有所不同。看着滴落的滚烫熔岩把脚下的冰面烫出白烟，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可克制地在颤抖，却也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去调动果实的力量。
　　赤犬向下俯视，一脸轻蔑地说道：“一个人不走正道，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阿忆也仰头，眯起眼睛定定地回答。
　　“你所谓的正道，不过也就是千万道路之一罢了。”
　　“真是不巧，跟我选的不是一条！”
　　迫近的阴影遮住了周围的光。阿忆索性闭上眼。
　　只是一下子，不会有感觉的。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结果就是，到头来，她谁都救不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昏暗里一阵亮光闪过，阿忆睁开眼，是马尔科侧着身单手挡住了赤犬。
　　“我可爱的副手，可不会去做走正道之途这种无聊的事情啊喂。”
　　接着他转头看向阿忆。
　　“抱歉我来晚了。”
　　阿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伸出想触碰的手却又犹豫着悬在空中：“马...马尔科？！你...你还好吧？？！！”
　　面前的人完全转过身，脸上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马尔科走近，抬手把挂在她脸颊的血渍抹掉，看着阿忆泛红睁大着的眼睛，轻声地说：“别哭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忆顿顿地点了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身旁的一切，从马尔科出现时开始，都静止不动了。就连原本不断滴落的岩浆，此时也凝固在空中。马尔科燃着蓝黄色火焰的双翼向下垂，幻化回原先手臂的样子。随之而来的微风，却使二人周围静止着的画面，有了细小的变化。
　　两人身后停滞着的岩浆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褶皱？！

　　“这片大海上，总有能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
　　马尔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阿忆的左臂，右手顺着小臂掠过，最终覆在她的手背。而经他抚过的地方，刚才的创伤和痛感，在以两人肉眼可见的形式，像动物蜕皮一样从阿忆的身上剥离。马尔科举起她的手，两人手心相对。阿忆看着对方，也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感受着寂静里环绕的见闻色霸气，她终于也察觉到了那原本悬在空中若有若无的违和感，以及他们掌心，那一层触不可及的阻隔。
　　“但是呢，新世界航海守则第一条...”
　　马尔科慢慢将自己的五指扣向阿忆的指间。
　　“永远不要被别人口中的规则困住。”
　　二人双手合力向下一扯，原本他们身处的地方像是附着在一块幕布上一样，随着他们的动作直直地落下。景色里冰川和大海的惊涛骇浪，在逼近阿忆眼前的瞬间，又化作绸缎般柔软的质感。而扭曲的景象在落地的刹那，明明迸发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阿忆眼中，却又像水滴落入大海一般，只剩一圈圈的涟漪。

　　感官的矛盾和撕裂之后，是短暂的宁静。阿忆扭过头再次打量着他们身处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四周是木质的屏风，头顶是深不可测的黑色。马尔科回头正找枫尾寺，只见到他在远处靠近门的地方，还傻愣愣地刚反应过来他们大概成功了的这个事实，抬起双手向他们挥着。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从他们背后传来的叹息声。
　　“没想到真的是你，但是为什么，要背叛那位大人呢？小树？”
　　枫尾寺脸上的笑容僵住，表情复杂地抬头：“北风老师...”
　　众人身处的房间开始剧烈地颤抖，墙体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房顶也在慢慢地升高。而当有光从墙顶的缝隙照射进来的时候，马尔科和阿忆这才看清，原先头顶让人莫名不舒服的黑色，竟然是北风的眼睛。
　　和身形庞大的门门果实持有者相比，他们这样被俯瞰着，像是玩具盒里的蚂蚁。而北风并没有看向他们，只是一边用手操纵着其他房间，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
　　“你说，如果我把你杀了，那位大人他会来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