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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方土种因 福王娶亲 小七再次暴露 ...

  •   第二日一早,小七正在大堂洒扫,那几人从外面回来了,都是一脸的疲惫。
      小七将早饭放下,裘房玉便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吃起来。铁扇书生在一旁好不尴尬,说什么话房玉也不理他。
      气氛诡异得很,小七本想问他们找到房月公子没有,却一直不敢插话。不过看这架式恐怕也是无功而返了,便悄悄关了门出去。
      过午,三人从正门出去,第二日早上又回来。连续几日,日夜不分的往外去,也没见一次找着人。
      小七觉得奇怪,房月公子就在醉红院,就算他是红牌,一日两日见不得,哪能天天都见不得的?他没想到,若房月真是还在醉红院里,凭这三人,自然是随时想见便能见到的。
      这天他们在大堂用饭,小七想大堂还有其它客人,有什么得罪的也不好真拿他怎样。便怎么也要打听一二。
      这几日来,裘房玉天天想着找人,对铁扇书生的气消了些去。小七一边摆菜便一边开口问:“客官,小的想问问各位见着房月公子没?”
      裘房玉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想,明显的没找着人,这小二真是既没眼力又不识时务。
      还是铁扇书生给了他一句:“他赎身了,下落不明。”
      “难道老鸨不知赎他的人是谁么?”小七不死心的问。
      房玉怒道:“若是知道我们还用这般的找么?!”
      铁扇书生连忙示意他别气恼,转头对小七道:“他自己赎的。上完菜便下去,俗话说祸从口出。”声音竟一下冷了几分。
      小七便赶紧告了礼往旁边去了,心里愣愣的想着房月都离开醉红院了,寒江公子还在里面受苦。想起来房月确实早年便在存银两,只是没想到老鸨这么快便肯放他这颗摇钱树走,怕是因为他也早过了弱冠,又是只靠身子吃饭的。不过也是好啊,不管怎么样,能出去总比寒江公子老被栓在里面好。
      小七在一旁感概着,那边正视若无睹的上演不少非礼勿视的东西。
      饭菜摆在桌上,裘房玉道:“吃不下。”
      铁扇书生便柔声哄他:“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找人呢?”
      裘房玉想了想,又道:“那你喂我!”
      铁扇书生也真的乖乖捧着碗,一口口喂给他。实在是奴颜媚骨的模样。
      没吃几口,房玉想起下落未明的兄长,又烦躁起来,抢过筷子自己闷不做声的吃起来。
      “我们还是往外地追去罢,或许他们就在路上。”房玉突然说,说罢猛的起身。声音里带了点鼻音。
      铁扇书生将他拉住,讨好意味十足的安慰:“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们在长安再找找,实在没有再往外地去。他们走不快的。”
      “再找什么?长安城都翻遍了。再说他们那种人,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谁还会呆在原处叫人认出来?”
      “再留一天罢,总好过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白白浪费时日。况且他既出了那里,又是自己赎的,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房玉想想也是,长安小,长安外便是整个王土。若待他们将王土找完,再回来看到兄长就在长安,那不知道该要多少年了。
      心头最紧要的事放下了,房玉又耍起小性子,一屁股坐在铁扇书生腿上,要他敬自己喝茶。
      铁扇书生自然求之不得,笑吟吟的便把茶杯往房玉红润的唇边递去。
      房玉偏头,凑过去喝那茶水,心里便是把前尘旧事都抛开了。只是如此一来,两人就靠得近得不能再近。
      大堂的其它客人早已交头接耳,口里眼里不时有些鄙夷的。那两人依然视若无睹,径自打得火热。旁边人议论的声音便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人吐了口唾沫。
      半响,从未说话的黑衣人开口了。
      “公羊兄……”
      “林兄?有何事?”铁扇书生刚得了美人宽心,一张脸随时在笑着。
      “这实在是…有伤风雅……”
      裘房玉一个眼刀甩了过去,黑衣人不以为意。房玉正待发作,铁扇书生暗中捏了捏他的手,道:“林兄竟是如此想的么?我以为林兄早知在下与常人不同依然同在下交好,便不会如那般人等。”
      说罢冷眼将周围食客扫了一圈,一根筷子订在吐唾沫那人桌上,那些人便缩了头,再不敢多看这边。
      黑衣人见对方会错他的意思,有些吞吐:“在下并非此意,只是大庭广众之下……”
      铁扇书生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林兄多虑了,我与房玉又未做什么苟且之事,何来有伤风雅之说?林兄可不要年纪轻轻,便和那些老朽夫子一般刻板。”
      黑衣人平日很少言语,既然提到这个话题,昨夜他又收到家书即将与好友分别,便把早想对铁扇书生说一些话便趁此时机一股脑说了。
      “昨夜收到小弟传书,在下恐怕不能陪二位寻人了。临走之前只想提醒公羊兄一句,切不可玩物丧志,有违道义。裘公子也该收敛一二。”
      黑衣人一直认为友人对这裘房玉太过百依百顺,不是好事。只因房玉本是十分任性的少爷脾气,一路上见他稍不如意轻则下药害人重则伤人体肤,若是没有铁扇书生明里暗里排解,恐怕伤人性命的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刚才铁扇书生斥责小七“祸从口出”,便是要他别惹了房玉遭罪。
      他想要提醒友人不可太过纵容他,免得做出些不合天理的事,结果说出口的就成了这么句话。
      却重很了。
      这一来铁扇书生便压不住裘房玉的怒火了:“你说谁是玩物?!”
      “在下也不是那个意思……这…唉……总之你们别这样了。”
      房玉仍想质问,铁扇书生和道:“房玉,林兄只是不善言辞 ,他定然不会看轻你我。你别计较。”又与黑衣人说:“林兄啊,情人之间,想宠着惯着顺着些是自然而然的,哪会像你想的那么严重。”黑衣人的不善言辞是真,能从那句话里听出真正想说的意思,除了他这好友外还真是少之又少了。也难怪裘房玉会生气。
      黑衣人露出个木然的表情来,铁扇书生只好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罢了,若你也有了心爱之人便会明白。小二上酒!我与房玉敬林兄三杯,这几日幸苦奔劳了!”
      裘房玉大概也是想起人家是来帮他的,便也不再计较。
      可小七送酒上来时候,竟见他背着黑衣人,不怀好意的笑了一笑。

      用过饭,裘房玉与铁扇书生继续出去寻人,黑衣人果真背上包裹打马而去。
      那是匹枣红大马,眉心一条白毛,跑起来如风掣雷行,尘土飞扬。漂亮得紧。前几日照顾马匹的杂役还没上工,马匹也是小七他们轮流照看的。那杂役好像是趁着过节讨了房媳妇,一向待人仁厚的老板便多给他几天时间逗留。
      到了午间,客栈里人多了,又忙得一团转。突然有人拉住小七,一手摸上了屁股,道:“这不是醉红院的小春晴么?”
      小七如遭雷击,全身瑟缩,手上端的食盘轰然落地,酒菜油水溅得一地狼籍。久久不敢去看拉他的是谁。
      事情发生得很简单,那其实只是个小七以前的客人,并没多少势力,也不见得多坏。只是喝醉了酒,把客栈当成了妓院,做出了该在那种地方才有的举动,挑出了小七曾在妓院卖身的过往,不巧的是,被满堂的客人都看到了。
      而这满堂的客人,有的是早上被铁扇书生那根筷子吓得不敢言语的。如今这个只是小二,正好撒气。
      大堂里一时混乱起来,叫骂声逼来,不知廉耻、道德败坏、自甘下贱、活该拖去浸猪笼……开始有人扔了筷子,接着便有酒杯茶碗。那喝醉酒的恩客只觉有趣,在一旁乐得发笑,连有些东西砸到他身上了也没在意。
      老板并没多说什么,只打发小七离开客栈。小七哀求,老板给了他几两银子,说了些无能无力,店小利薄,还要做生意之类的话。
      世事无奈,小七也不再哀求,打好包袱,从后门在走了。
      小七明白,老板也确实是仁厚的。是他劝住了那些莫名激动起来的客人,也是他招呼伙计将小七从那些人唾骂甚至拉扯里护去后院的。
      就算路小三与掌柜的在这里,也未必能留住他。
      出身这个东西。
      掌柜的能容得下自己侄子与路小三,却容不下自己,是因为他出身妓馆,而路小三身家清白。
      房月公子与他弟弟,一个模子的形容,一个样儿的脾气。铁扇公子喜欢的是房玉而不是房月,不过也只是因为出身而已。
      若说房月公子,大概也是命里的,裘房月自然不好,裘房玉,便是宝贝。
      可小七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已不是小倌儿了!就算以前做过那营生,可他现在不是了!吃的喝的靠的都是自己的劳力,总不该就因那么一点过往,一生都比人低贱受人辱骂啊!
      小七出得门来,却见大街上一片闹腾,欢天喜地。
      原来这天正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整个春节最热闹的一天,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夫人小姐们也会上街来看花灯猜灯谜,小贩们更是一大早就开始摆摊子做元宵挂花灯,就等天一黑便点亮。
      花灯是晚上热闹,可让这天白天也热闹非凡的是:福王爷娶亲。
      这日里简直可说是万人空巷人声鼎沸。福王府娶亲,那娶的可是男人呐!五个!还是当今天子御赐的!
      这等稀罕事儿,自然没人愿意错过。
      再说了,光冲着那一路推着车洒的钱子儿,不去抢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的全涌上了大街看热闹,一窝蜂的挤作一团。
      小七背着轻扁的包裹沿街边走,躲闪着混乱的人群。
      嘈嘈杂杂的鼓乐近了,人群愈加的躁动起来。
      福王府的迎亲队前面是鼓乐,后面是皇上御赐的各式礼箱,古怪的是这前前后后的都是好几个推车洒钱的家丁。小孩童儿跟着跑几条街都不知乏,口里多说些吉利话,那洒钱的听得了便往那方多洒个几把。
      小七在地上抓了几个铜板,居然还有小块的碎银。心里再不好受,有钱自然要捡。
      过了开路的,过了鼓乐队,新郎官缓缓走近,却竟有三个!
      这福王爷娶个亲也真是奇怪了,三匹马儿,三顶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三对新人共结同心。不过皇榜一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些都是福王爷的男宠。
      小七也不由得好奇去,想看看那个李饱儿口里惧内的福王爷和压得住王爷的男宠到底长啥样。
      轿子里的看不到,马上的就没人遮着。
      这一看不打紧,那白马儿上栓大红腰带的,晃眼一看,小七竟想起寒江公子来。待他踮起脚伸长脖子仔细看了,却又不是。
      这人竟是当日到药铺来的柳公子!不过此时他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冷冰冰的板着,像寒江公子又被房月暗里整了似的。说来当日小七被赶出药铺,多少也和他有些许缘由,却又并非是他的过错。
      再看旁边那一身红衣的,一双眼里水波潋滟,笑得得意洋洋,全然不把各种盯着他的目光当回事,神态既傲且柔。果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不然也压不住堂堂大安国的王爷。
      反倒是骑着墨黑骏马走在两人之间的福王爷显得气势少了一截,正跟偷了鸡的狐狸般合不拢嘴,不停向两边夹道围观的百姓抱拳。估计他也是高兴过头了,不然哪来王爷给百姓施礼的。
      队伍慢慢远去了,鼓乐声依旧喜庆得很,跟在后面大声叫着吉利话儿的孩童也是。
      小七笑了笑。
      与男子婚配,亏得他是福王爷,也洒得出那些钱财,不然世间哪有那么多人恭贺?
      这世间有人好南风,有人喜欢,有人讨厌,这并不稀奇,可好到敢敲锣打鼓明媒正娶娶回家,还是超出了百姓们的想象。
      世人能给这般男宠一顶软轿从后门接进屋,便已是他们做梦也难求的了。路小三与掌柜的去了半月还没回来,都应该是有望的。更多的是如自己那般,遭人唾骂。
      小七在繁华热闹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只觉天地茫茫如此之大,竟无他安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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