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堇色童话》晚卿

2、第二章

　　洛娅现下很郁卒，她今天是抱着这个心情过了一整天，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若谁碰到这一情况还能笑的起来，她立马仰天长吼说自己是总受。

　　洛娅鼻插两白葱从车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红色卡宴吻上了她刚坐的那辆车。不由咧嘴一笑，哎呦，这大众着实被保时捷调戏了一把，这调戏的好，当然如果她不坐在被调戏者的肚子里那更好了。
　　目光顺着肇事车移到肇事者后，洛娅愉悦的心情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冬天里寒风凌厉吹得欢，偏站在眼前的人跟更让她觉得这气压低到个不行。撞她的应该就是靠驾驶车门的那男人，个脸冰到整个一目无表情，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她旁边那女的长得不错，水灵灵的，我见犹怜啊，特别是现下双目含泪的看着那男的，怎么看怎么是一飙泪女猪啊。
　　不过洛娅的郁卒在于，她都在这两人面前走圈圈走好久了，那两人就没一人拿正眼瞧过她。她难道是透明的不成……
　　终于，在车租车司机惊恐的目光中，洛娅停止了她的圈圈行动。哎，她想引起别人注意到她这个伤患，没想到自己竟然惊吓到了别人。

　　“咳咳，”竟然行动没用，她还是用声音吧。
　　聋子么？她都咳这么大声了还不理她，“咳咳咳咳”再咳，就不信了。
　　还没反应？装聋作哑？怒了……“喂，我说撞人了总得说些什么吧，哪有像你们这样嚣张的肇事者的。”
　　季渤涯闻言抬头，目光落到站在前方的张洛娅，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鼻子的，不由皱起眉头。
　　让他道歉，又不是让他瞪眼看自己，还一幅什么样的表情。一天的不顺利激得洛娅话中都带上了火药味，“喂，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啊，没看过美女啊。”
　　季渤涯的心情也不好，但他不会恼火，越生气他越理智。冷冷的冰珠从嘴里吐出，“就你这样也算美女？”
　　她不是美女难道他是啊？洛娅整个跳脚，“我是不是美女需要你这个残障人士来判断么？若你不是视力有问题，好好的大马路连前面的车都看不见么？”
　　直觉这人是在无理取闹，季渤涯声音更为冷冽，“小姐，我裸视1.5，如果这样也算有问题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你的认知问题。”

　　对掐？和她？洛娅心中的熊熊怒火被点起，她大学时参加过市里的辩论赛，得过那届的最佳辩手奖，这可令让当年法律系的一班教授无不扼腕，她这样的人才，不在他们胳肢窝下，太浪费她那上下两层皮。
　　“我的问题？自己车技不佳不在自己身上，反倒在我这个被害人的身上。推卸责任也不是你这么推卸的，你有听过自己拉不出屎，却怪马桶没吸力的事么？你现在这事和这有什么区别。”洛娅啊，有你这么做比喻的么？对方是个拉屎的，而你成了只马桶……
　　季渤涯听完这话，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请问马桶小姐，对于拉不出屎的人，你说怎么办才好？”
　　这是人么？智商绝对有问题，听话不听重点，她不过是比喻下罢了，只是这比喻瞎了点，他竟然抓住这点不放，“喝三鹿，不光要能治肠，还能治治脑。”
　　是没错吧，这声音怎么有一股磨牙声。季渤涯为之莞尔，他自认口才不算好，但生意场上他还没遇过被他说服不了的人，见对方已吃瘪，烦乱的心情骤然变得轻松了些。

　　洛娅这瘪吃的亏，她觉得新年的第一天就如此不顺，绝对是触霉头的事情，她现在很后悔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翻黄历，否则她觉得不会在不宜婚嫁，不宜远行的情况下还出了门，本就不好的心情现下更是雪上加霜，看向季渤涯的眼神充满了怒火，恨不得这一把火直接把责任给烧个干净。

　　“渤涯，别和这种人计较，有失身份，给点钱，我们走吧。后面的事交给别人去处理，看她这样也不过想要钱罢了。”徐落雅看着季渤涯，她很担心，这车祸因她而起，现下季渤涯又和对方吵起来，她真怕他的心情会变得更糟，急忙劝道。
　　另一边的张洛娅听了，感觉自己的肺就要爆了。她要钱？她看起来很像讨饭的？一股缺钱样？“小姐，我是被撞了鼻子流血，我看你这人是嘴里有血，含血喷人这词你倒是身体力行的解释得很清楚么，不过我这人再怎么没素质，撞了人不知道要道歉，但至少文化水平是合格的，劳烦了，这词我小学时候就明白的很，你多此一举了。”
　　徐落雅霎时脸色一白，瞪着满脸嗤之以鼻的洛娅，“你这人怎么这么纠缠不清？都说了给你钱，还不行么？”
　　什么叫不可理喻？这就叫不可理喻。
　　“这位小姐，‘五讲四美三热爱’学过没？‘八荣八耻’听过没？你是不是精神贫苦，只剩下物质生活里惟一一项的钱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洛娅她最不屑的就是这种钱多了，就觉得自身文化素质也高了的人。
　　“你……”一时语短，徐落雅一个‘你’字在嘴里含了半天。
　　骨头啃硬的，柿子捏软的。洛娅此时将在季渤涯那受的气，全转嫁到徐落雅身上，“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知不知道这世道，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知识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知识分子是流氓。不过我看你这人倒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只会让人觉得挺可悲的，长着一张知识分子的脸，竟连流氓都比不上。”

　　徐落雅被张洛娅说得，登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本就是家中独女，又被人宠惯了。除了季渤涯，谁不事事都顺她。既然这人嘴硬，也别怪她心狠，思及此，转身便往车上去。
　　洛娅见了徐落雅的举动，以为这人说不过自己就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可当她瞧见那辆和大众接吻的卡宴竟迎面向她过扑过来时，她整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失去了反应，傻愣在了原地。
　　季渤涯本在一旁冷眼旁观，徐落雅和人吵架，他本打算替她说上几句，毕竟胳膊肘还是向内拐的。可一想到为什么出的车祸，他就不想自找麻烦，这两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让她们自个儿去解决。直到徐落雅坐上了车，季渤涯忽然意识到她想做的是什么，一个闪身，将傻呆在原地的张洛娅向自己这边。

　　洛娅被人拉了一把还后知后觉的，整个思绪还停留在被车灯闪花眼的迷乱中。今天这是怎么了？连杀人未遂这事都让她碰上了，她回去是不是该烧高香了？等她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她竟然贴在和她对掐的男人的怀里，混合着烟草的古龙水味就在她鼻尖萦绕着，洛娅忽然觉得脸有点热，心跳的有点快。

　　季渤涯直视徐落雅从车上走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深沉又不带丝毫感情，“落雅，这事有点过了，若真出了点什么，你爸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很多事，适可而止的好。”

　　洛娅从季渤涯的怀里退出，听闻这话，微露诧异，他这一声‘洛娅’说的是谁？她看着走近自己的女子，路灯下照耀在她的脸上，一时间，尽让洛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待走的再近些，洛娅才看到一张凄楚可怜，盈盈泪光的脸。

　　呿，哭个屁，她都没哭，她哭这么起劲做什么，还真当自己是偶像剧主角，泪水多到当饭吃。不看她，洛娅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刚才是怒气在身，现在细看下，洛娅忽然意识到这男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墨黑狭长的眉毛，是古书里形容的那种剑眉。眼睛很有神，被这眼神看到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人都在被他审视，鼻子很挺，嘴微微抿成一条直线，浓黑的头发很浓密，应该是自然卷，微微有些长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贵气。

　　“看够了没？”季渤涯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一直黏着在他的身上。
　　“谁说我在看你了？”洛娅连忙挪开视线，以证自己的清白。
　　“我有说你在看我么？”季渤涯涟起嘴角，一抹笑意顷刻涌出。
　　咬唇，她这算不打自招么？恨了恨，转头又看向这人，一看之下，洛娅立马后悔，她怎么会觉得他长得好看，明明就是一张欠抽脸，还笑的这么淫邪。

　　拉起洛娅的手季渤涯带着她往路中央走去，“走了。”
　　“去哪里？”不解，这人到底要干嘛？
　　“不就是想要我道歉么？我现在以实际行动向你道歉，快拦车，我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省的留有后遗症，到时我这拉不出屎的人更要寝食难安了……”
　　“……”不想接话。

　　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去，霓虹灯下，一张梨花带雨震惊万分的脸，和一张不知如何是好的脸，正慢慢地消失在洛娅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