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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   须臾以后陈淮终于姗姗而来步入殿前。

      他还是一如三年前的打扮,如缎般的长发半束成马尾,额前有留着两缕龙须掩住双鬓,两道剑眉间垂着一颗上好的白玉坠,发顶又戴着仙鹤银冠,冠带流苏一直长到背部。

      身着的重袖锦袍尤为华贵,上衣是肃净的白下裳却是浓重的金,领子繁复冗叠却很是整齐,袍身绣着仙鹤与祥云作伴生动之极,裙身飘飘仙尘不染,腰间还佩着那象征掌门位的玉佩。

      当陈淮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原本略微嘈杂的操场霎时平静了下来,纵然是魏程也被惊艳了须臾。

      丹鹤巅弟子或从凡间茶馆中听闻过陈淮,或自藏书阁中翻越过陈淮的事迹,也有人偶然见过陈淮的画像,虽称得上惊艳但也称不上“绝”之一字。

      但一见才知晓,其人却比那画中还要绝上三分,甚可称得“天人”二字。他生的夺目让人挪不开目光只一眼便能深刻记住,但周身气质冷冽若九天上的冰雪:清冷而纯洁。

      陈淮耷睫俯视着场中众人,他早已习惯了人们目中的炽热,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目光,是他从不缺乏的东西。

      操场内一阵缄默无人应答,陈淮也似乎并不想说话,一旁的秦鸩瞧了瞧陈淮又看着下面呆立的众人,向魏程使了使眼色:“恭迎掌门出关。”
      魏程接收到秦鸩的目光这才不情不愿的同裴沈曌三人一同伏身:“恭迎师尊/师伯出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俯下身子:“恭迎掌门出关!”

      这一声响亮而悠长似若钟鼓之鸣半晌余韵尚未过,月白色的校服似星河一般混着明晃晃的日光映的陈淮眼睛直发痛,他几乎细不可察的蹙起眉头低叹一声。

      陈淮默不作声闭着眼睛缓解了下心绪,待到心神平稳方才睁眸抱拳躬身行礼:“于今早之事另大家等候许久是我之过便不推脱,于此歉礼。”

      陈淮看了看人群,除去裴沅三人外便都是些生面孔,但看见魏程时眉心却蹙了蹙转而继续说道:“我闭关三年近日方得出关竟不知多了甚许新面孔,诸位自入门便诵得丹鹤巅两千零三十诫律,也已经知晓本门几大不为便也不再另提,若有违者戒律阁也定然不会饶了你。”

      盛夏的日头毒得很,下面黑压压的人也让陈淮很是心悸,他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发紧的喉头,强压下发颤的声线努力平定下来:“我便没甚么好说的了,望各位永怀侠义之胆拥赤子之心,平奸狎定四方扬正道,斩出清名不庸万苦。”

      陈淮勉强一笑转身迅步离开,努力平复以让自己看上去很是从容。

      但纵然陈淮表现得再镇定,秦鸩还是看出了端倪,秦鸩上前扬了扬手一清嗓子:“掌门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在外多待,你们便先散了该去晨练的晨练,早读的早读。”

      语罢他便是一个闪身追了过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众弟子。

      陈淮逃也似的拐入殿后回头看了看,确信自己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内便再也抑制不住来自深处的恐慌与痛苦,汗涔涔的掌心在刚才便已经冰凉。
      他弓着身子屈肘撑着墙一阵反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胸腔好似被巨石压着,又有细碎的小石子顺着血液流入心脏内不断滚动,研磨着脆弱的内壁。
      而他整个人纵然是站立着却好似身处漩涡,被冰冷肮脏的水不断翻搅着,水中还有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断了敲击着他的头。

      冷,好冷!好疼!好难受!

      “师兄!”
      好似有什么声音模模糊糊的从他耳畔传来,他转过头看向秦鸩的方向,但颅内晕眩却看不真切究竟是谁。

      是在叫谁?叫他吗?还是别人?这里还有别人吗?
      不行!这副姿态不可被别人看了去!

      陈淮调动灵力与全身的力气勉强站定,才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般的脆弱,但他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已经被秦鸩全部纳入眼中。

      秦鸩皱着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陈淮身旁搀扶着他:“师兄是我,你怎么这副模样?”

      陈淮眯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才认出是秦鸩,这才放下警惕卸下伪装整个人都倚在了秦鸩怀里:“就是昨夜一晚没睡再可能是中暑罢了,没事没事。”

      秦鸩低头看着怀中半条命快下去的陈淮是一个字都没信,他拖着陈淮将他扶起拧着眉头甚是担忧:“我先送你回房歇着。”

      陈淮扁了扁嘴倔强的拍开了秦鸩的手,自己暗自发力站直身子,但随即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入颅内,陈淮的身子再次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在陈淮身子骨前倾的同时,秦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揽着生怕他摔了,而陈淮也已经没了力气便就搭在了秦鸩身上。

      陈淮看似细瘦实则很是结实,况且他也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子,更何况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一个人身上,要拖动他所废的力气实属不小。

      就在秦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谢曌也恰好走到此处,他步履匆匆好似在寻找什么,但在他看见两人这般姿态时满脸惊愕,也没看见地上翘起的石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秦鸩唇瓣微翕似乎要提醒他小心,但看已经晚了便将话生生咽了回去,陈淮也只是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但又万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其实也不怪他,这幅姿态实在惹人遐想。秦鸩低头看了看二人的姿势又抬头看了看呆住的谢曌一阵沉默。

      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刚要解释,便看谢曌疾步过来担忧摸了摸陈淮的脸:“师尊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什么大碍?”

      陈淮被他肉麻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秦鸩也皱着眉看着谢曌的动作,暗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觉得徒弟担忧师长很是合理。
      陈淮仗着身骨虚弱懒得回答,秦鸩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撇了撇唇说道:“他说他是昨夜未眠又中了暑。”

      “是吗?”谢曌怀疑的看着陈淮很是不信。

      陈淮扬了扬手很不耐烦的说:“当然是这样,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你们不怕被人看见我还怕。”

      秦鸩和谢曌相识一眼选择沉默,他们深知陈淮的脾性,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谁都不可能从他口中撬出来一丝一毫的东西,哪怕是套话也套不出来,而且还能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让人看不出破绽。

      二人一左一右掺着陈淮的两条胳膊将他架起来就要往外走,吓得陈淮连忙嚷嚷:“等等等等,布个结界别让人看见我这副样子,不然以后我可怎么混。”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谢曌乜眸扬了扬下巴示意秦鸩来布结界,秦鸩也翻了个白眼问他:“你怎么不布个结界?”

      谢曌一脸理所当然看着他:“我不会。”

      秦鸩满脸错愕的看着陈淮,问:“你没教他结界之术吗?”

      陈淮懒懒看了谢曌一眼:“教了,是他懒。”

      秦鸩咬紧后槽牙才忍住要揍扁他俩的意思,愤愤的扬掌补了个遮目结界:“真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徒弟。”

      陈淮却甚是得意的笑了笑,谢曌也颇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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