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往事》莫大少Blue

6、第六章 兰芳逃婚

　　时间一晃，自婚礼结束已经三四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四爷爷家的许兰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她热情大方，对四爷爷和喜珍哥都好；她聪明能干，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降地方的官员，能将这个原本摇摇欲坠的家治理的蒸蒸日上。喜珍姑父王金贵对于自己这个媒人做的洋洋自得，好几次喝完酒还跟刘四常开起了玩笑，让他加把劲儿再生一个。
　　就在一片祥和中，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那天，我们刘氏本家一个大伯因突发疾病去世了，仓促之下来不及准备，四爷爷、我爸这些家族里的大人们都赶去了葬礼帮忙。中午我从学校里回到家，没几分钟，喜珍哥突然焦急万分的跑了进来：“小强，你爸妈他们在家不？”
　　“不在啊，他们都去丧礼上帮忙了。”
　　“唉，那可怎么办啊？”喜珍哥急的直跺脚：“我再去隔壁家看看。”我也忙跟着他跑到王平家，恰好聂冉冉在家。喜珍哥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上前喊道：“姨，怎么办啊？我妈跑了……”
　　“你妈跑了？她跑哪儿去了？”聂冉冉看起来也被喜珍哥的慌乱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喜珍你别着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我刚从学校回来，就看见我妈不在家，家里翻的乱七八糟的，柜子里她的衣服也都不见了。” 喜珍哥都快急哭了：“姨，我妈她一定是跑了，所以才带走了她的所有东西，我爸现在又不在家，你说可该怎么办啊？”。
　　聂冉冉听完也有些着急，她想了想赶紧对喜珍哥说：“你妈如果要走，一定要先去汽车站坐班车。这样，我现在就骑摩托车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你妈拦着，你呢先去找你爸，让他赶紧赶过来。”
　　喜珍哥答应了一声，便赶紧跑了出去。聂冉冉略微收拾了下，推着王平那辆红色的“嘉陵”也要出发，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上前拉住她的车后座说道：“我也要去。”聂冉冉有些意外：“你去干啥呀？听话，你就在家呆着，好不好？” 但我的态度很坚决：“不，我就要去，我跟你一起去把她追回来。” “唉，好吧好吧”聂冉冉见说不动我，无奈的把我扶上车后座，叮嘱了声“坐好了啊”，便赶紧朝着汽车站的方向的骑了过去……

　　刘家集唯一的一个汽车站座落在小镇西头的省道旁，离我家步行大概十几分钟的距离，聂冉冉载着我骑得飞快。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摩托车，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聂冉冉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我的脸都快贴上她的背。我双手紧紧的抓住车座，努力不让自己触碰到她的身上。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几缕发丝拂到我脸上，痒痒的，我完全陶醉在这阳光、微风和不断后退的街边树影中，心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希望这条路能一直延伸下去。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不觉间，我们已经赶到了汽车站。刘家集汽车站实际上就是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三四辆半旧不新的中巴车。发往县城的班车是轮班制，每二十分钟一班，到点才上车。我和聂冉冉绕着院子扫了一遍，很快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许兰芳的身影。
　　她背着个硕大的帆布包，右手提着个行李箱，左手边站着一个男人，我一眼就认出他是婚礼那天送亲过来的人牙子。聂冉冉上前几步走到她旁边，直截了当的问她：“许嫂，你提着这么大包东西，是要去哪儿？”许兰芳显然没有心理准备，红着脸有些慌张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她旁边那人牙子说道：“她妈得重病了，要赶紧坐车回去看看。”
　　聂冉冉把脸转向那人牙子：“你又是哪位？”那人牙子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下：“呃……我是她同乡，受她家里传信，过来接他的。”说完朝许兰芳瞟了眼，她茫然的点了点头。
　　聂冉冉不理他，继续朝许兰芳说道：“许嫂，你有事回去，怎么也不先跟家里说下，四常叔和喜珍找不到你，快着急死了。”那人牙子这才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妈病的太急，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这样，家里那边正好就请你帮着说一下哈，多谢多谢……”说完，便提起许兰芳的箱子作势要走。“再等一下吧”聂冉冉伸受拦住他们：“反正也不急这一刻，四常叔他们正赶过来，马上就到了。你们家里这么大的事，说不定他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回去看看呢。”

　　许兰芳突然把包丢在地上，“扑”一下跪在聂冉冉面前：“冉冉妹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妈没病，我就是想回家，你行行好就让我走吧。”聂冉冉一下子有点猝不及防，连忙伸手想把她扶起来：“许嫂，你……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又叹道：“我看四常叔他们平时对你挺好的啊，你对喜珍他们也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如果你不想跟他们一起过，那一开始又干嘛要答应嫁进来呢？”
　　许兰芳眼泪都流了下来：“是，四常确实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可……”她用力挥拳打了下那人牙子几下：“都怪他不是东西，想出这种伤天害理的馊主意……其实他……他才是我男人。”那人牙子这时已完全怂了下来，垂头丧气的顿了顿脚：“我有什么办法？家里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还有两个孩子，当时才说好这样做的……”
　　听到他说的，许兰芳挥出去的拳头停顿在半空，突然握着聂冉冉的手大哭起来：“冉冉妹子，大家都是女人，放我们走吧，我家还有两个孩子等我回去照顾，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聂冉冉显然开始迟疑了，犹豫着没有说话。
　　许兰芳又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四常他们，所以我也没脸再见他们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赔罪，如果一定的话，那……那我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她说完便起身作势要朝墙上撞过去。聂冉冉连忙拉住她，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的喊道：“行了行了，我不拦你，你走吧。”许兰芳哭着向她道谢，和那人牙子一起走上车。车开的一刹那，她突然推开车窗大声喊道：“回去帮我跟四常说，迎亲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