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人孤独》浜主

7、痛与快乐

　　透过攒动的人群及不断亮起的镁光灯，申贺森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几次尝试着站起来，可惜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万般无奈地跌坐回长椅上，沉默地看着他双唇不断地张合，却拼凑不出他在说着什么。
　　然后一抹嫩黄的身影扑进了他的怀抱，他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体贴地拉开揽在身侧。于是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女子，有着灿若桃花的容颜。那浅浅的笑靥，如正午强烈的阳光，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双眼。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要订婚的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金东万已站到了他的身边。“那个混蛋，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上飞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情况他也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金东万不满的抱怨还在继续着，申贺森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前面那个人温柔的笑脸，脑里、耳边一遍遍响起的是金东万的那句“你的情况他也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吗？知道我这样，你还是选择视而不见是吗啊？打个电话给我，就这么难啊。是为了营造完美的假象呢，还是在你心里，我本就是如此微不足道？
　　“过分？我有逼过他吗？当初是他大哥把他介绍给我的，也是他自己愿意爬上我的床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关系，何来过分一说？要得到报酬自然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彼时朴忠裁说过的话此时竟清晰地浮现于耳际，一遍又一遍不间断地重复着，重复着……
　　好痛啊……分不清是头痛，心痛，还是身体痛。
　　真想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如果能那样就好了。
　　可是，他那清亮的双眸正透过层层人群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么犀利的目光仿佛在一点点地蚕食着自己周围的空气，窒息渐行渐近。
　　冰冷的手微微颤抖地抓住身边的人，求救似的开口：“东万啊，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逃走？他还欠你一个理由啊？！”金东万替他抱不平。
　　“他……从没有向我解释的义务，况且……我们的关系……也不能呈现在镁光灯下的……不是吗？走吧……，就当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走——，带我走……”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位置了。越位的惩罚，就在眼前。
　　虚弱地依靠在停车场外较为偏僻的墙壁上，申贺森等着金东万去取车。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儿额上就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突然感受到头顶出现了黑影的压迫感，勉强地抬头，“东万”两个字还未喊出声就顿时愣在了当场。
　　这么多天以来朝思夜想的人，频频出现在自己幻觉中的人，前一刻还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的人，此刻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是他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嘴唇……
　　没有一句言语，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对望着。申贺森晶莹的杏眼里掩饰不了的近乎贪婪的打量让朴忠裁欢心地嘴角微微弯起。
　　“我回来了——”他缓缓倾身，性感的唇贴着贺森的耳际低低出声。
　　能清楚地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皮肤上，那么真实的感觉，逐渐安抚着之前的不安，双眼也开始温热起来。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同时愣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明知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申贺森疲惫的双眼渐渐浮上水汽，逐渐累积，最后终于盈眶而出。
　　朴忠裁，你看得到我的担忧，感受得到我的埋怨吗？我可以忍受你的忽视，可以忍受你的漠不关心，但却不能忍受你拿自己的生死来开玩笑。你知道吗，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击溃。
　　霎那间，所有的坚持都土崩瓦解，连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都损耗殆尽。在被黑暗吞噬的那一秒，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这个时候，朴忠裁无比清醒地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是种什么感觉。因了他所受的煎熬而痛，也因了他对自己的在乎而快乐着。只是，你的在乎能持续多久？而我的快乐又能拥有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