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人孤独》浜主

18、Chapter18 尘封的记忆

　　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是满世界的白，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
　　慌乱地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人。
　　意识中残存的印象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么——，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他送自己到医院来的吧？那自己的病情岂不是……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开始觉得害怕，害怕他知道他的病情时所有的反应。或淡薄，或怜悯，于他来说都是没有尽头的煎熬。
　　手臂上的吊针因为动作而渗出血迹，索性一把拔了出来。双脚还没着地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andy见状神色慌张地冲了过来将他按回床上。
　　“andy呀，我……我不能留在这，我不能……不能让他知道我生病了，我……我得快点离开……”申贺森用尽全力地拉着andy的手臂请求着。
　　“贺森，贺森——，你冷静点听我说，没事的，我没有把你的病情告诉忠裁，真的，我没告诉他，我只是说你劳累过度，精神压力过大，所以贫血有些严重而已。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把你的病情透露给任何人的，我保证，我保证！”andy压低着嗓音安抚着激动地申贺森，成功地感觉到他渐渐放松下来，他才将吊针又重新插了回去，然后紧紧地握着他的另一只手，试图给他更多的鼓励。
　　“你不要担心，他刚刚离开了。他在这里陪了你一整夜，刚刚公司的人打电话找他才离开。你现在不要太激动，我刚刚看了你的检查报告，情况不是太好。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之前的药物不能在继续使用，对身体的副作用太大，所以我想再换另一种药试试，好吗？”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申贺森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面对这个和自己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的大男孩，他始终无法忽视那莫名的好感。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吧。他知道，andy爱文政赫。因为看他看着文政赫的眼神时，他仿佛是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andy握着申贺森的手沉默的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他知道这对他，对申贺森，对朴忠裁，对哥哥李珉宇来说，是个必须要解开的结。只有解开了这个心结，他们才能摆脱这纠缠不清的羁绊回归到各自的正途。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李善皓，李珉宇——，他是我亲生的哥哥。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就是终结者头领收养的孤儿。而终结者，是当时正在快速崛起的□□之一。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们认识了忠裁，他是终结者头领的孙儿，也是终结者和ZK集团的唯一继承人。那一年，忠裁的父母因为仇家的追杀而车祸遇害，他便被爷爷送来与我们这帮孩子一起受训。你知道那时怎样的训练吗？我们从解剖青蛙、小白鼠开始熟悉生物的构造，掌握后开始练习如何一击毙命。然后就开始了人体的实验，从冰冷的尸体解剖开始，接着就是被处以极刑的背叛者，或者是顽固的抵抗者。或是伤筋动骨，或是严重的内伤，甚至还有……杀人！我因为不忍心下手，所以哥哥和忠裁常常被罚。那种惩罚并不是常规的体罚，而是逼迫他们去执行更残忍的任务。所以，当忠裁因为我在他16岁生日那天亲手割断了一个背叛者的喉咙然后抱着马桶吐了整整一天的那晚，我逃走了。因为我知道，那些堆在图书馆里的医学书永远都不会将我带到医生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上来，我更知道，我的存在，只会让忠裁和我哥哥陷入更痛苦的境地里。所以，我要逃，逃得远远的……”andy的声音缓慢却很有条理，仿佛自己总结了许多遍，练习了很多遍。
　　“很奇怪我能说得这么有条理吧？呵呵，从逃出终结者大门的那晚起，我每天都不断地总结修正，然后说一遍给自己听，我太想念哥哥和忠裁了，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害怕会偷偷地跑回去找他们。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吗？我知道，如果我被抓回去，执行惩罚的一定是我哥哥，或者是忠裁……所以我随身携带了一把短小的匕首，万一逃不脱了，我就自己了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人的身体了……”
　　“但是你成功了，不是吗？后来你遇到了文政赫？”申贺森迫切地想要他结束这段回忆，那里的善皓让他心痛，而那时的朴忠裁，则让他痛苦的想要窒息。善皓逃了，逃离了这噩梦般的生活，而留下的朴忠裁和李珉宇呢？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他总觉得朴忠裁和李珉宇的眼里隐藏着让人心悸的阴狠，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那像是一种本能似的，植根在他们的灵魂里，现在才知道，他们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吞下了多少的血泪。
　　“我总觉得上帝是偏爱我的，他总是赐予我庇护我的人。先是哥哥和忠裁，然后是政赫哥和文爸爸。”andy的语调稍稍地轻快了一些，“在逃避追捕的过程中误撞上了文爸爸的车，头部受了不轻的伤。醒来的时候我知道，如果假装失忆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还会找个不错的靠山，但我还是很老实地坦诚了我的身世。我总觉得，自己堕落了就罢了，总不能拖累了无辜的好人。”
　　听到andy说这番话，申贺森心里微微一愣，然后很想苦笑。他们，真的如此的相似。
　　“我没想到文爸爸会马上收养了我，短时间内办好了收养手续不说，还在不久后就带着政赫哥和我去了美国，从此我就以andy的身份重生，然后你就看到了现在的我。”andy很严肃很严肃地看着申贺森的眼睛，“贺森，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明白，忠裁他或许对你不够温柔，不过体贴，那并不是他不在乎你，而是那深入骨髓的黑暗让他太缺乏安全感和表达能力了，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责怪他，好吗？”
　　申贺森轻轻地笑着，看着这个严肃地请求自己不要责怪朴忠裁的孩子，他勉强支撑着的神智又开始模糊起来。他能告诉他吗，他从未责怪过朴忠裁，因为那些理由从一开始他就为朴忠裁准备好了，只是现在他累了，累得再没有力气去探究朴忠裁那颗包藏在缭绕云雾里的心到底是为谁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