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若我》叶慈

2、1

　　5岁的时候，她是极其爱着睡眠的，几乎誓死与它共度她的时光直至地老天荒。
　　本来妈妈也只是把幼儿园当成托儿所的，所以完全不在乎她有没有学到什么，因此那时候她上学，妈妈把她的小毯子寄存到幼儿园，然后她只要每天空着手施施然地到幼儿园里报道就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她是非常爱美的，每天早上关于到底要穿什么衣服总是要和妈妈争执半天，往往要把衣橱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试过，要迟到的妈妈有些懊恼地说，这是最后一件了，你爱穿不穿，她这才答应穿上衣服起床。后来回想，妈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会这么爱美。她只是笑笑，没说话，应该是因为，那时候有一个人，是她希望能够看到她美美的样子的吧。
　　妈妈只要求老师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把小毯子盖上就好了，没有其他的要求。所以老师是很高兴的，自己村里的小小的幼儿园，只有一个老师，既是老师又是院长，那时候的老师还很年轻，因为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大，很有爱心。
　　她很容易睡着，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很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好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需要烦恼的事情，无忧无虑的样子。那样可爱的睡颜，后来看到书上写的，才明白她睡觉的样子应该说就像天使的容颜。让他只想好好守护，莫让其他任何事物剥夺。但是遗憾的是老师总是会很快过来，帮她把毯子盖上，所以他总是很抓紧时间只为了多看一秒。有时候她还没睡着，但是有些迷朦的时候，注意到他的目光，会突然张开眼，对他笑笑。
　　日子就是这样水一样的过。

　　应该是夏日的某一天，突然洪水来了，幼儿园的地势很低，水已经淹到门外，家长都来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家，而她的爸妈都还在学校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师很称职地陪在她身边，等她妈妈来接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醉在自己的梦乡里。
　　他的家在幼儿园后面，他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看着她。
　　她的妈妈终于来了，因为学校回家的路已经有水了，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跑到幼儿园，看到她还好好地在睡觉，一把抱住，泪止不住的落。
　　爸爸的学校在外面，下面的路上水漫地更严重，但是仍然不顾一切地跑回来了。
　　看到她妈妈来了，他这才回家。

　　这些几乎已经是5岁的时候她的全部的记忆。

　　6岁，似乎是突然清醒过来。开始加入学校这个集体。虽然仍然是每天最晚到学校的人，每次到的时候玩具都已经分完了。不过还好，他会匀一些给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开始跟着楚茨混。不能就说是混的吧，只是她成了楚茨的小尾巴。
　　记得有一次，有人把新砍的柴放到幼儿园的院子里，都还是新鲜的树木，还带着叶子，楚茨说那是香蕉叶，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扑到那里，和别人一起开始吃树叶，那叶子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点酸，散发着清香。那味道，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记得。
　　不能订牛奶，妈妈就买了奶粉回来泡，是红色的燕牌。泡起来香浓的紧。她尤其喜欢干吃的味道。常常趁妈妈不注意往嘴巴里塞一口。
　　他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奶香。想也知道，她又在偷吃奶粉了。
　　那个楚茨，是他视做敌人的，总是要跟他抢小雨。真是的。可小雨总是喜欢跟着她，他也没办法。只好尽可能地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