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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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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硕顶着个黑眼圈起身,跟着自家姑娘打了一套拳。怎么看,怎么不信她是穿越来的。心里头嘲笑自己,“姑娘唬着你玩,还真当真了。那有什么鬼神转世的,不过是骗尽人间香火,她才不信。”她扭脸一看,许招娣也是打了一个哈欠,目光悄然盯在姑娘身上,像是打量着新奇物件儿。就从昨晚她频繁翻身,就知晓她也没睡好。
陆南星收拳后,感觉自己的身体由上而下地发热起来,不禁感慨地想:不谈结局如何,原身父亲对女儿照顾的很精心,自幼便教其练拳防身。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有好的身体底子,有功夫且精通马术,这也是当前更多女性更加需要的保命技能。
接着,她又亲自给阿硕换了药,许招娣也将朝食断了来,三个人正吃着香甜,便有林氏跟前的大丫鬟来传话,说外头有人求见。
仓促之间,阿硕起身不如许招娣利索,她坐着吃饭被大丫鬟看了个满眼。
陆南星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不用动,看向大丫鬟问道:“可知来的是何人?”
大丫鬟经过柳嬷嬷一事,万分谨慎地回道:“管家说有好几家人,说都是宁州城的富户。”
“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一切交给姑娘处理。”
“知道了。你告诉夫人,待我处理完就去正堂请安。”陆南星目光撇向妆奁台,“招娣,去将玉簪粉拿来。”示意她拿给大丫鬟。
前世,宫中所用皆为波斯进贡的螺子黛和内府特制的珍珠粉,她早已厌倦每日上妆“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当了女土匪,更加不用这些劳什子。战乱时期,拿到外头也无人买,还不如送给小丫鬟赚人情。
大丫鬟见这盒子漆工如此精巧,福身谢道:“多谢姑娘赏赐。”心中头一回对阿硕和许招娣艳羡起来。
阿硕记得自家姑娘提到过三日后五姓家族会登门要人,她掰着手指算了算,“这才一日,那些富人何时对下人这般看重了?”
陆南星扬了扬嘴角,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们是无利可图,又不愿自掏存在箱底的粮食养下人,刚松快了几日这个口子被堵上了,简直度日如年。”不慌不忙地喝完粥,又漱了口,这才换上一身月影白长袍,照旧做男子打扮。
她告诫阿硕好生养病,带着许招娣一路边走边赏花,悠闲地往正堂走去。
与此同时,以王家为首的管家王贺和其他四姓家族的管事在正堂内如坐针毡。
这土匪头子的管家是个老滑头,将他们迎进正堂后喊人上茶这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踪影。小厮们一个个装死,只会添茶水,一问三不知。半个时辰过去了,姓陆的妖女还没来。
就在他们焦急地当口,陆南星撩袍迈进了正堂,含笑着向诸位拱手道:“既然来的这般齐全,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如何?”她也不和这几个人客气,径直走到主人位落座。
许招娣亲自接过小厮端来的茶,恭敬地放在桌上,随后站在了自家姑娘身后。
王贺等几人面面相觑,见她态度倨傲,丝毫没有待客之道,纷纷在心中暗骂土匪就是土匪,哪里懂得礼数。
以王贺为首,纷纷介绍了自己是谁家的,姓甚名谁后,由王贺带头说道:“陆姑娘既然如此敞亮,我等便将不明之处说出,还望姑娘给我们一个解释。”
陆南星抬了抬手,算作回应。
王贺看着她一个黄毛丫头,在这儿跟五位堪比她父辈的客人拿乔,面色不虞道:“既然大帅欲行善事,为何我等府上的人参与排队施粥,却被扣押?难道我们不算是这宁州城一员?我等找遍了城门布告也未见写着不允我等府上之人领粥的说法,这是为何?”
陆南星慢斯条理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挑眉反问道:“你们几家皆家大业大的,随便卖上一些产业便能买得起粮食,却毫无脸面的派人假扮穷苦百姓,若非心虚,为何要假扮?”
“这……我等是怕刁民闹事,影响治安给大帅添麻烦。”
陆南星欣赏着王贺恼羞成怒还无理搅三分的丑态,嗤笑道:“你口中的刁民,至少没有揣着真金白银偷吃白食。对比之下,谁是刁民,不言而喻。”
王贺想起自家老爷的期盼,这才咬牙低了低姿态,指着门口的礼品,道:“咱们此次前来拜访陆姑娘,是为消除误会尽释前嫌,并非有意与义军作对。”
其余几家也担心谈崩了,赶忙附和着。
“是是,咱们之前也没机会和资格与大帅和姑娘面前过话,我家老爷一直惦念着。”
“可不是么,我家老爷想要去城外大营拜访,可又未见过刀枪,怕失了礼数……”
“我家老爷是因为……家中老祖宗身体有恙,故而一直未能成行。”
“我……”
陆南星右手手指轻叩桌面,打断了几人的话,“我若让城里的粮价回落至二十五文一斗,你们能为义军提供什么好处?”她才没工夫听这帮老匹夫说敷衍的话。
“这……”王贺眸中精光一闪,旋即又失望起来。他以为义军索要的好处无非就是金银珠宝,可要让自家老爷拿出全部家当,还不如要了他的命,这如何做的了主。
再看其他管家,也都是一脸难色,不知该如何说起。
陆南星也不吭声,不经意地目光从这五人脸上睃过,慢慢饮起了茶。
须臾后,王贺咬咬牙,拱手道:“王家庄子上还有三十匹良驹,若姑娘不嫌弃,仆可向王老爷说明原因,转送给义军。”如今人都快没饭吃了,哪还有余力养那么多马。
其他家的管家,见王贺定了调,也开始说开了孝敬。
“听闻姑娘召集绣工给义军将士们做衣裳,我张家愿出五十匹布,另外将府中绣工全部借给义军。”
赵家的带着埋怨的目光狠狠剜了张家管家一眼,只得心疼地说道:“我赵家早先贩卖皮革,如今库存虽不多,尚且还能给将军们做几双结实抗寒的马靴。若不够,我赵家也有布料和棉花可以孝敬。”
陆南星不说话,将目光看向刘家和李家。
刘家起初开酒楼发家,后又经营戏园子,远近几处城池皆有他家的消遣产业。管家眨巴眨巴小眼睛,拱手道:“我家虽说没有老几位那么有实力,却也能让自家伶倌们上营地给义军的将士们唱唱曲儿,乐呵乐呵,这总打仗人也得松快松快不是?”去几十人,趁机还能蹭几顿饭。
李管家有些口吃,他家家底都被自家老爷掏空是有缘由的。
李老爷最怕死,头年听闻义军在宁州附近造反,金军还一副花天酒地纪律散漫的鬼样子,便开始私下里出重金雇那些走镖的武人,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了城外靠近江边的寨子里。如此折腾之下,将家中的积蓄用去七八成不说,还卖给了王家几块上好的田产。虽说王家如今正后悔不已,但当时卖出的价格也着实是平日里的一两成,王家这才心动的。
鉴于此,李家管家见陆南星盯着他看,只得豁出去了,壮着胆子说道:“李家……李家寨子的人马都是精兵良将,愿为义军驱使。”
王贺等人见他非但没提到给什么东西,反而还送去那么多张等着吃饭的嘴,纷纷带着嘲笑的目光看向他。
“不知你们寨子里有多少人?”陆南星往前探了探身子,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李管家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寨子里有两百多人……算上了家丁和小厮。”
王贺抢在陆南星说话之前,赶忙道:“我们王家也有寨子。”
陆南星见众人开始上钩,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不动声色地靠回了椅背,“那距离宁州二十里的王家寨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贺一时愣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回道:“那只寨子大约有两千人。”又赶忙撇清关系,“王家寨的寨主虽与我家老爷是同宗,但却算旁支,两家往来……”
“听着。”陆南星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旁支分支,我只知晓琅琊王氏自王导起,便有家训\'同气连枝,共盼春来\'。彼时你们王家带头衣冠南渡,如今再次天下大乱,还想着自守家门占尽便宜,在我这儿就过不去。给你们三日,回去与你们老爷商量五姓家族所有军寨,皆要与义军同气连枝共盼春来,无条件服从命令。听话者,有米、盐可买,必不叫大家饿死。如若不然,即便守着这天下粮仓,你们也无处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