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吸引》林下参

10、第十章

　　第二天下午两点，武术馆。

　　萧甜到的时候，楚豪已经在忙活了，架起他的索尼单反，把镜头调向武术队的位置，试着录些片段看效果。

　　见萧甜来了，他停止录制，脸上有点意外，“课真翘了啊？”

　　“请了代课。”萧甜说。

　　他表示很欣赏，“孺子可教也。”

　　萧甜就好奇他这德行，怎么还没被学校劝退，懒得搭理，望向另一边。

　　武术队几人在热身，估计等教练来就正式开始训练。严起正笑着跟萧甜招了招手，连带陈帅也是，可能是昨天聚餐的缘故，萧甜觉得跟他们关系近了点。

　　这么一想，还得多亏楚豪拉她进协作社，她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武术队，顺便接触闻昱。

　　一下子看楚豪顺眼多了，瞧他折腾仪器，萧甜问，“我能帮什么忙？”

　　楚豪指指桌子，“帮我把电池拿过来，现在上的这块要没电了。”

　　萧甜刚给楚豪拿去，武术队教练出现了。

　　他径直朝武术队那边走去。

　　萧甜敏锐地发现，馆里气氛突然变得很怪异。

　　严起正见到李大龙，笑意消失大半，堪堪维持礼貌，点头打招呼。而另外一边的队员，除了看不出动静的闻昱，其他三个脸色都特别难看。

　　李大龙冷漠的眼神一扫，落在萧甜身上，不悦蹙眉，“你们还有女队员？”

　　估计又觉得她弱不禁风，不像练武术的，从嘴边嗤出一声：“谁的女朋友？自己请出去。”

　　声音不小，萧甜都听见了。

　　感觉到这位教练毫不掩饰，从头到脚都透出的轻视，她扯了扯嘴角，说不上什么心情。

　　楚豪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是新教练，看到这张曾经出现在电视上过的脸，他眼里的惊喜显而易见。

　　他三步做两步去解释，“李教练，久仰大名！我叫楚豪，是武术协作社的社长，这位女同学不是谁的女朋友，简单来说，您可以把我们理解成是武术队的后勤人员。”

　　楚豪说一长串，李大龙却像听到什么笑话，冷冷勾唇，“后勤？成绩没有，架子不小，一个校队也要后勤。”

　　楚豪愣住。

　　李大龙又说：“用不着吧，他们是运动员，还是明星？”

　　空气一滞。

　　这话对每个武术队的队员都极具侮辱性，李大龙显然清楚这点，也不怕他们听出来是故意的。陈帅血压飙升，牙都快咬碎了，简直想冲过去跟他打一架。

　　严起正手背青筋冒出，眼底也沾上冷意，却克制住情绪。不想楚豪和萧甜被迁怒，他说：“既然教练觉得不需要，我马上送他们出去。”

　　楚豪意识到状况不对，相当自觉地招呼萧甜，用气声说：“我们走。”

　　萧甜瞥眼三脚架，“你设备不要了？”

　　楚豪催她，“暂时不要，总不能给我拆了，快走。”

　　闹这出，是谁都没想到的。

　　武术馆外，楚豪茫然望天，计划被迫中断，他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萧甜更烦，为此她课都没上，居然被那教练赶出来了，埋怨：“楚豪，你都没跟人商量好，开展什么后勤工作？”

　　楚豪觉得冤枉，“我哪知道，我舅没跟我说新教练不同意啊，况且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他一教练，不盼着队伍福利好，我才是想不通的那个。”

　　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萧甜跟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说：“那咱们散伙。”

　　楚豪不同意，“别啊，回头我想办法说服李教练。”

　　萧甜：“你得承认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什么时候说服了，你再找我，现在别浪费时间了成吗？”

　　她说的是事实，楚豪无力反驳。

　　他表情千变万化，纠结半天，最后叹气：“成，你走吧。不过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萧甜没拒绝，把码给他扫，完事转身，“走了。”

　　-

　　后面过了一周，萧甜一直没收到楚豪的消息，想他大概是没办法说服那李教练，渐渐她就把这事抛脑后去了。

　　周四这天，杨淑学女士打电话来，说晚上开车来学校接她，去吃自助。

　　郑知礼没在寝室，萧甜一个人无聊，就答应了。

　　她这人，典型的美食荒漠，觉得食物味道都大差不差，大部分时候操心吃什么，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就算杨淑学女士把那家自助夸上了天，她也兴致缺缺，在车上一直打哈欠。

　　到餐厅后，萧甜盯着海报上的价格，陷入沉思。

　　一千八人民币，还是单人价格。

　　萧甜面无表情，然而杨淑学女士眼也不眨地付了钱，还轻车熟路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萧甜不得不怀疑，她妈是不是经常来，她拍一张餐厅照，一张窗外景，给父亲萧林发过去，配字：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她在疯狂花钱。

　　萧林没多久就回了：没有，让她花。

　　一本正经，是她爸的风格。

　　“……”萧甜憋不住，“妈，你中彩票了？”

　　杨淑学女士否认，边玩指甲边说：“嫌贵啊？你初中成绩烂，我们花钱把你塞进私立高中，一年学费近十万，那时候怎么不嫌贵？”

　　萧甜沉默，不敢再开腔。

　　这家店算半自助，每个位置都有一台点单机器，想吃什么在上面选，选好后餐厅服务员会负责送过来，不用自己端。

　　这种懒人模式萧甜挺喜欢，就是选菜的时候感觉在挑金子。

　　这个点，餐厅居然客人不多，萧甜想，估计没几个冤大头来这里吃。

　　结果斜前方就来了一桌冤大头。

　　一对情侣，正对萧甜的是男人，穿黑色西装，相貌堂堂，眉宇间隐隐透出贵气，一副总裁样，就是不知道霸不霸道。

　　他对面的女人，光从背影来看，就足够精致。

　　黑色丝缎吊带裙，大波浪卷发朝一个方向搭在雪白香肩之上，时不时笑，肩膀轻颤，头发也跟着晃动。

　　萧甜的注意力很快被男人身后的橱窗吸引过去，里面有她爸最爱的波士顿龙虾和帝王蟹，她把手机拿高，避免那对情侣入镜，打算拍张照馋馋她爸。

　　五分钟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消息。

　　【Zz_Li：你在哪儿？】

　　萧甜想这时候郑知礼该在加班，怎么会给她发消息，点开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拍的照片发错人了。

　　发给郑知礼去了。

　　她消息列表里郑知礼和她爸挨一起的，纯属手滑事故。

　　还没小心把那对情侣照了进去。

　　【Sweet：[定位]我跟我妈吃饭呢】

　　萧甜消息发出去，对面就没回应了。正好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送菜品，她也就没管，开始吃东西。

　　十分钟后对面的男人手机响了，他没有直接接通，而是去了趟厕所。

　　男人回来后，萧甜听见女人温柔地问：“是公司里忙吗？”

　　男人“嗯”一声，表情不是很在意，“一个员工的电话。”

　　女人说：“靳总真亲民，普通员工竟然可以直接联系到你。”

　　她叉了一小块牛排，送到男人嘴边，歪了歪脑袋。

　　尽管萧甜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多半是俏皮又挑逗的。

　　萧甜看得津津有味，杨淑学损她，“怎么，羡慕人家谈恋爱啊。”

　　萧甜扬眉，“用得着么，我要想谈恋爱，随便的事儿。”

　　杨淑学哼笑一声，“吹吧你。”

　　母女俩嘴上争风，谁也不让，餐厅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服务员的声音听起来无措又急促——“这位女士，您还没购票，不可以进去！”

　　“让开。”极其冷淡的声音。

　　萧甜听着觉得熟悉，朝那边一看，愣了愣。

　　郑知礼大步走来，化了妆的她把五官优势发挥到极致，鼻挺而翘，唇色如樱，加上混色的长发，衬得整个人妖冶美丽，极具视觉冲击力。

　　她径直走向情侣那桌，伸出手，在萧甜惊讶的眼神下，“啪”的一声，快准狠地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女人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干什么！”

　　萧甜这才看清女人的脸。

　　很漂亮，但在郑知礼旁边，显得逊色不少。

　　杨淑学把萧甜脸掰正，“别看人家热闹。”

　　萧甜说：“那我室友，你没认出来？”

　　杨淑学：“……”她迅速把萧甜脸掰回去，自己也跟着看。

　　男人脸上迅速泛起红印，他先是一瞬的皱眉，在看到郑知礼后化为忍耐，“你怎么来了？”

　　郑知礼不说话，端起桌上的酒，洒他脸上。

　　男人头发湿漉漉耷下来，仍然没有大发雷霆，镇定地拿帕子擦脸。

　　女人说：“靳宇，你们认识？她是谁，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靳宇没想到郑知礼会知道他在这里，明明刚刚电话里说了，他在家里。

　　事已至此，他说：“我公司里一个员工。”

　　“是，靳总说的没错。”郑知礼终于开口，她确实是他公司里的员工，这句话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可他没说全。
　　她还是他女朋友。

　　女人觉得荒唐，只是员工，怎么敢对上司这样？她差不多意识到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表情变得冷冷的。她颜舒怎么说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才不屑于在这里跟同性上演争男人的戏码，她冷静地拎起自己的包，走前撂下一句：“靳宇，回头我要一个解释。”

　　-

　　人走了，靳宇抬头看郑知礼，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来了？”

　　他不怪她扇巴掌，也不说那女人是谁，只是带点上位者的语气，质问她，你怎么来了。

　　郑知礼一时分不清他想表达的意思。

　　是她现在应该在公司而不该来，还是就算她知道这场面，也不应该来。

　　是啊，人家堂堂靳总，当然要和身份匹配的女人在一起。

　　是她没拎清。

　　郑知礼只觉得讽刺，“结束了，靳宇。”

　　靳宇猛然拉住她手腕，“回头我和她划清界限。”

　　郑知礼冷冷勾唇，“不必。”

　　靳宇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也冷了，“我不同意分手。”

　　萧甜原本觉得这是郑知礼私事，应该等她自己处理好。

　　但实在看不下去，抄起餐厅宣传册，裹成一卷，走过去敲在靳宇手腕的骨节上。

　　她使了劲，靳宇明显感觉到痛意，眉间尽是忍耐之色，却不肯放手。同时才明白过来，应该是面前这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生给郑知礼报的位置。

　　萧甜无语地扯下嘴角，“这时候装深情，狗看了都摇头。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告你骚扰。”

　　靳宇在圈内算是名人，注重名誉，他一向谨慎，从不给媒体提供八卦素材。

　　思及此，他放手。

　　靳宇起身，理了理西装，神情恢复从容，“知礼，你别闹。我处理好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