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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卷尾 舞起有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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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公公——”
“你现在立即动身,去追七王爷,给他递风声,说秦海楼已经辞了官,段花梨嫁给了他,两个人离了京。”
“是——”
数月之后……
一个恬静的午后,段花梨躺在竹制的躺椅中,享受十月日光的明媚。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温和的嗓音和稚童娇嫩的嗓音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段花梨昏昏欲睡!
“花梨,要睡进房去。”
段花梨扑哧一声笑出来,睁开困眼瞧着这个无心教学,时不时溜出来与她说话的夫子。
“海楼,你又将学生丢在那啦?”
“正写字呢。”海楼替她拂开额前的乱发,一手还执着书。
自从离开京城后,鬼使神差的,秦海楼将段花梨带到了这里。谁知段花梨一来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于是两人在经过善良淳朴的村民的同意之后,长住下来。
甚至于海楼恢复了女装,与她亲密无间,都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怀疑。
在全村人的帮助下,两人搭建了属于自己的竹屋,秦海楼并腾出一间来做为学堂,教这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按照段花梨的话,这也算是子女满堂了。
“夫子夫子,小麦子不写字——”
竹屋里传出一个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声音。
秦海楼叹了口气,转回竹屋。
段花梨笑眯眯地看着她走了,然后又忍不住被睡神召唤。
“花梨姐姐——花梨姐姐——”
段花梨呻吟一声,看来今天的午睡没门了。
“宝儿,你来啦?”
宝儿,正是那日提木桶去擦拭石碑的年轻女子。自段花梨她们来后,她来这里的次数很勤,原本是对她们的好奇,可后来无意看到段花梨以竹代笔,以土代纸,竟画出许多逼真的动物时,她便迷上了,时常央求段花梨教她画画。
也是宝儿有天份,段花梨其实教的也挺愉快的,按照秦海楼的话,叫夫唱妇随。
“嗯,”宝儿挥着一支断树枝,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我昨天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我家的猫,果然像花梨姐姐说的一样,它的眼珠子白天和晚上真的不一样呢。”
段花梨笑,好不惬意,“画画就是要仔细观察,你做的很好。”
“只是可惜!”宝儿突然耷拉下脑袋,“我好想画画给碧乔姐姐看,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们?”
段花梨的笑微僵。
上次京城出来后,海楼便给她看了碧乔留下的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选择,段花梨除了痛哭一番外,已没有权力去评论什么。
“宝儿,碧乔不会再回来了,她有她要去的地方。”
“那地方很远吗?”宝儿眨眨眼,似懂非懂。
“嗯,很远很远!”段花梨掉头,看向远方,目光有些迷离。
“哦,对了,”宝儿看她那么出神的看着远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我们村子外好像又来了几个人,围着那舞起石总转,哈哈,他们一时找不着我们的村子。”
“什么人?”段花梨心一动,问。
“男的,好几个,”宝儿歪着头想了想,“我好像听到其中一个叫另一个人鹰,嘻,又不是老鹰,他才不会飞呢。”
鹰?
段花梨唬地站起来,宝儿吓了一跳。
“不要告诉夫子我去了哪里,我一会儿就回来。”段花梨严肃的对宝儿道。
“哦!”宝儿连忙点头。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早想过,也没有逃过!
只是,不要在这个地方!
这个村子,就叫舞起村,村里的人,都是曾经那位将军的亲人,每日给那石碑擦拭,是村中的传统,至于选在黄昏,是因为这个时候人才停下劳作。
不再是闻鸡起舞的时代,村里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延续着生命。
自然的、纯粹的!
果然,是七王爷!
从高草丛中钻出来,段花梨无声地站在了石碑的后面。
先发现她的是七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鹰,他低喝一声,一剑直指过来。
“等等!”段花梨连忙叫道。
剑就停在她的鼻尖处,鹰森然地盯着她。
“段——花——梨——?”
另一匹马上的人缓缓转边身来,充满阴鸷的目光扫射过来。
“花梨拜见七王爷!”
“你还能如此安心?”七王爷踢着马肚子,走到她的跟前,翻身下马,一把直接掐上她的喉咙。
“咳、咳、咳!”段花梨连声咳嗽,在七王爷的掌下几乎不能呼吸了。
七王爷直到她满脸涨红,才放开她,“海楼呢?”
“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您打算怎么做呢?”段花梨竟然还能微笑。
“什么打算怎么做?”七王爷皱眉,他还没有南巡完,便听到风声说秦海楼已经辞了官,段花梨也嫁给了他,两个人还离开了京城。碍于身上的事,他是直到前四个月才开始找她们的下落的。
四个月,他从没想过找一个人会如此艰难,就像一切蒸发了一样,但他终于还是找到了线索,有人看到她们一路从槐郡向北而行。
“七王爷,花梨一次性跟您说了吧,这也算是花梨很久以来想对您说的话,”段花梨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您想要海楼回去对吗?可是回去后要将她怎么办呢?您好像爱她,却不娶她,因为您知道要给她真正的身份必然麻烦,其实您也只不过是个安于享乐的王爷。真正要付出,您敢么?您敢放下王爷的身份、地位,带着恢复女装的海楼远走高飞?还是让她恢复女装娶她却囚她一世不让人知道她的秘密?更或是永远如此自我欺骗说她是个男子。您不是爱男子么,又为何也只是将男子当做您的禁脔?您根本不敢,无论您爱不爱她,您都是在一意孤行。”
七王爷窒息。
他瞪着段花梨,这个从来在自己面前巧言笑语的攀附之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他的不是。
“带她走,告诉天下人,她是位女探花,然后娶她?”段花梨停顿了下,“或是就让她留在这山里,让她做她喜欢做的事,过她想过的生活。”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七王爷皱眉,脸色铁青。
“您请问!”段花梨柔顺地道。
“你做这一切,为什么?”
“因为爱!”段花梨笑,“很简单吧!”
“你爱上海楼了?”七王爷瞪大了眼。
“海楼也爱我!”段花梨笑的越发甜蜜,她深深万福道,“如果您是客人,我和海楼以后欢迎您常来,这儿空气清新,适合修身养性。”
“再说——”段花梨突然眨眨眼,佻皮地问,“王爷一定是有个疑问,所以才一直想要找到我问个清楚吧。”
“你怎么知道?”七王爷一愣,说完便气得住了嘴。
“那是自然,送给七王爷的画是花梨画的,怎么会不了解。王爷回到王府后,那幅画想必不会发光了吧?”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七王爷喝道。
“其实王爷只需把画拿到太阳底下,”段花梨做了个晾的动作,“经常这样,它就会一直发光下去的。”
七王爷的浓眉皱起,又扯平,又皱起。
“王爷想去见见海楼吗?”段花梨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主动问。
“你不怕我将她带走?”
“王爷不会的!”段花梨笑,眉眼间自信满满。
“找到这个地方来,是难了点,”七王爷突然上马,掉转马头,“以后若是想了,就上京去玩!”
段花梨但笑不语,再次万福。
“哼,”七王爷仰起头道,“段花梨,我走并不是因为你的那番话,而是想尊重海楼的选择。她一向都不自作主张,我替她主张惯了。”
“花梨恭送王爷。”段花梨三次万福。
七王爷终是睨了她一眼,然后挥鞭而去。
送走了七王爷,段花梨长长吐了一口气。
“花梨——”身后传来秦海楼的声音。
段花梨赶忙回头,秦海楼刚穿过高草,一身白衣,似从云梦中走来。
……
……
期年之后——
不知为何,不知何时,京城里传出这样一个谣言,三年前的探花郎秦海楼是个女子之身,只是现在她已辞官而去,无从证实。
而当年与这探花郎交往甚密的七王爷,却于半年前终止了他在青蕴湖的大兴土木。
莫非这与探花郎的真身有关?
一时之间,流言满天,终有诗两句:
青蕴湖,半边楼高半边低;
探花郎,半生是凤半生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