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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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帘打开是一张花容月貌的面容，赛赛看着季文珩的光头，转开眼看着季文珩的脸轻笑，伸出手递来一张银票说：“这儿是十五两，妈妈若是喊二十两，季公子就假意离开就好了。”
“人，竟是如此……”季文珩没想到一个大活人能这么便宜。
“妈妈看狗儿长的好了，本想送他去小倌馆。安姐提前知道了，在狗儿额头上烫了个疤。现在妈妈只嫌狗儿在楼里浪费粮食，昨儿听说妈妈想十两银子把狗儿一起送人，人家没要的。”赛赛放下帘子继续说。
“这事我应了！姑娘若是方便，有那现成的面脂香粉赠季某一点，不方便也不妨碍。”季文珩说完就继续赶路了，并没有去接赛赛的银票。没走几步，赛赛的丫头上来把银票塞给他，还有一个小香袋，然后轿子转个弯下山了。
会春楼的酒菜在京都是一绝的，不少才子聚在此处，酒足饭饱就把那溢美之词都挂在了墙上。但是要说青楼这块在京都只能算个中等楼子，不是因为它地角不好，装修不够，只是因为它后台不行，没有门路，进不来稀罕姑娘。什么叫稀罕姑娘？其实就是外国姑娘。虽说因着礼教，大街上见不到年轻姑娘，可这一个个高门大院里养出的废物公子，哪个院里还没有几个标志丫头，既然不缺，能让这些废物公子往楼子里跑的原因就在于一个稀罕了。
忙活了一晚上，大清早的会春楼安安静静。季文珩一个光头，一身乞丐服就进了门。
“哎！哎！这哪家的和尚怎么进这化缘来了，刚下山吧您，找错地方了！”才进门就被喝止住了。
楼里的薛妈妈正在厅里吃早饭呢，听到动静看过来，门口有人要来拖拽季文珩了，就听薛妈妈沙哑着嗓子说：“哎呦！好个俊俏和尚，这是还俗了，想来尝尝姑娘，不知道时辰？”
季文珩进厅，坐到薛妈妈对面，笑着说：“您这是不认得我了？”
季文珩一说话，薛妈妈立马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包子，笑着说：“有日子没见，季少爷您这是上山当和尚去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薛妈妈自然知道季家的事，也没啰嗦，直接问。季文珩也不愿意提光头这茬，再怎么心理暗示，这终究是耻辱不是。
“我想赎一人！”
薛妈妈精神了，把粥往边上一推，把胳膊垫桌子上问：“哪个姑娘？”
“狗子！”
“狗子？”薛妈妈皱了眉，看着季文珩。
季文珩笔直坐着，哪怕沦落为丐，自小爹娘老师严格教导，终究让他再落魄，认真起来，还是那副贵家公子的做派。
“五十两！”薛妈妈想了想笑着说。
“五两！”孙晓琪说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讨价还价的时候，不光要有胆，还要不要脸。
“送客！”薛妈妈把粥端过来，继续喝。
“我浑身上下，也只有十五两了。您也知道我现在就自个，想要狗子也就是想找个人陪着，但我横竖不能把我自个饿死不是！”季文珩拿出第二招，我就带了这么些钱，你爱卖不买！
“我说季少爷，咱也就是老熟人，不然我早就让人把你扔出去了。不说狗子这些年端茶倒水练出的机灵，你就是去买个农家那养不起的孩子当小厮也得十两银子不止了吧？”薛妈妈叹气说。
“薛姐，你看狗子脸上的伤怎么又化脓了，您再给找个郎中看看吧！”正聊着，安姐带着狗子下了楼，狗子额头上包着绷带。
薛妈妈放下碗，看了看狗子，又看了看季文珩，冷笑一声说：“季少爷，我这不是慈堂，没钱啊，您上别地买人去！”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季文珩轻笑出声。他伸手拿起桌上一个大包子，一口下去，香！真香！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薛妈妈笑着说：“您也知道，我爹呢在礼部混了大半辈子，啥啥没剩下，也就认识了几个外头的朋友。不是我跟你吹啊，出了关外，去那冰雪之地，那儿的姑娘美！美的让人睁不开眼！”
薛妈妈直接把包子全推到季文珩面前了，看着他，让他继续说。季文珩也没客气，顺手又拿了一个包子说：“苦寒之地，总有那养不起孩子的可怜百姓，要说是你情我愿的事，也不是不能通融，我外祖家的舅舅，也是在那苦寒之地驻守多年了啊！”
十三两银子外加一封书信，薛妈妈递给了季文珩一张卖身契。薛妈妈虽有疑虑，到底是朝廷对此事管的严，他们没有门路也是着急半天了。季文珩抓了个包子递给狗儿，安姐手脚利落的给狗儿收拾好了行李，一刻不愿让他在这多待，又舍不得这相依为命的儿子。
安姐上来就要给季文珩下跪，被季文珩拦下了。看狗儿哭丧着脸，跟在他娘后面。季文珩笑着说：“狗儿，出去之后好好赚钱，找一处安家之所，盖一个大房子，接你娘出来养老，安享天伦。”
安姐不敢想以后，狗儿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季文珩。
“给狗儿起个正经名字吧！”季文珩说。
安姐知道这名字该季文珩起，就算赎身的银子是自己出的，狗儿也依然是贱籍，只能依靠季文珩。可看季少爷态度，安姐摸着狗儿的头笑着说：“乔安吧！”
季文珩带着乔安离开了会春楼，像乔安这种情况，想脱离贱籍，在京都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文珩把卖身契给了乔安，不论怎样，他们现在也只能相依为命了。
“刚才吃饱了吗？”季文珩刚刚给乔安一个包子，现在见他手里没有了，想来是吃了。
“饱了！”乔安还没走出，刚刚离开母亲的悲伤，毕竟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饱了就好，今天就不吃饭了啊！明天那顿安排在晚上，这样省的明晚饿的睡不着！”季文珩考虑怎么再赚点盘缠。
从小吃过苦，受过罪唯独没有挨过饿的小乔安，此时懵懂不知季公子在说什么傻话。直到季文珩把现状和盘托出，小乔安立马从给娘亲赎身的幻境里走出来了。
季文珩和乔安商量，能不能把赛赛姑娘那个方子卖了。乔安看着季文珩一身乞丐服，这才说：“公子，你要想去卖东西，就得把自己收拾的贵一点，要不然你的东西再好，也卖不出价！”
季文珩一听就乐了，这人呀！不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言语也是啊！就这一句，季文珩觉得这一早上没亏。
“这个我也知道啊！成衣铺子里那最差的衣服，不也得好几两，咱们还得留着吃饭呐！”季文珩不懂行情，季少爷的印象里，手里的这点银子，可不够装点门面的。
“我有办法！”乔安领着季文珩穿街走巷，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前，里头正有一个胖乎乎的老妇人在做针线。
“姚奶奶，忙着呢！”乔安对这边很熟。
“你个兔崽子，干啥来了？”老妇人对乔安也是很热情。
“跟您租件衣裳！”乔安指着季文珩。
乔安绝对比季文珩强，最后二两银子押金，十文一天租了一件七成新的细棉衣衫。季文珩穿上，虽不体面倒也合宜。关键是长相气质在那，除了这光头。
买了最粗劣的笔墨，一张上好的纸张，花了五十文。心疼的季文珩拿笔写方子的时候，紧张的手都有点抖。好在自小被他爹拿着戒尺逼出来的童子功，还是在的。
乔安打开包袱，里面有一瓶面脂，本是赛赛姑娘让他转交给季公子的。现在知道用途了，也不用麻烦了。俩人一身悲壮的朝花芙蓉走去，在看到花芙蓉那高雅的门面时，季文珩突然停住脚步问：“咱们为什么不在花芙蓉写方子，能省五十文呢！”
乔安显然也没想到，他想了想说：“待会不管要价多少，都把这五十文要出来！”
季文珩看着乔安小气的样，一脸嫌弃的进了花芙蓉。花芙蓉是公主家的胭脂水粉铺子，很多地方都有连锁店。价位是统一的贵死人不偿命，童叟无欺。
掌柜的是个和气的少年人，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俊美。
“季少爷，是看看胭脂还是水粉？”少年人很专业，虽然季文珩不是这里的常客，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主要是他也消费不起，但是少年人直接就认出了他。
这种感觉对于春风得意的顾客，自然是宾至如归。此时此刻，季文珩的心境只是有点想转身走人。奈何还是得吃饭，季文珩笑着低声问：“贵店收不收面脂方子？”
少年人微笑着把他们请到了三楼，一个老郎中正在一堆药材里忙碌。季文珩还没说话，老郎中直接说：“把东西给我看看！”
老郎中取了面脂，细细的擦在手上，闻了半天还放在嘴里舔了舔。又看了香粉，这次只是简单闻过就放在一边说：“两个方子二十两，行就签个契约留下方子，不行就走人！”
“二十两零五十文！”季文珩很坚决。
老郎中递过来一张纸，季文珩看了契约，大体就是卖了就不能再卖给别家之类。不管价格高低，出了花芙蓉，也就没人能花二十两收方子了。
出了花芙蓉，退了衣服押金。已经是半下午了，俩人在大街上无处可去。昨夜季文珩是睡在会春楼后门的，今天带着个孩子，季文珩看着乔安说：“要不咱们先去找个店住一晚，好好打算一二。”
“公子，从这去安阳，必定是要穿山越水的。咱们就算是攒再多盘缠，遇着山匪也是白搭。你看这样如何，咱们买头小毛驴简单搭一个棚子，从京都进一些针头线脑，稀罕小物件，甜嘴的小零食。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走，一路打听着，夜里住在村镇上，小毛驴上也使得。慢是慢了些，盘缠却不需多少。”乔安看着路边的小吃摊对季文珩说。
“可以的！”季文珩想了想，这古代的治安确实不太好。
“那咱们现在就去买了东西，趁着太阳下山，出城门，去附近的村子住一晚。我在会春楼的时候，有次送酒，听他们说那个刘公公最喜欢在外面下黑手。咱们在附近转转，慢慢走。”乔安小声说，乔安其实与季文珩认识好几年了，很熟。只是因为小倌的事，还有季家出事，俩人又大半年没见，生分了些。季文珩八九岁的时候就被堂叔家的兄长带到会春楼玩，当然兄长也就是和朋友喝喝酒、弹弹琴、对对诗。季文珩与乔安其实关系是很好的，所以赛赛才会找季文珩说狗儿的事，季文珩也很快就应承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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