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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被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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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西弗勒斯发现魔杖并不在自己身边。
这种事似乎不需要思考,如果现在是在他在囚禁一个人,那么必然第一时间解除他的武器。像他这样几乎算得上坏人中的仁慈派的都作如是想,能囚禁他的人,也必然需要首先缴他的械吧。
好在,他逐渐适应了周边环境之后,转而关心起自身安全,好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也许有一点钻心咒的后遗症吧,从醒过来开始就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搐,手也抖得厉害,四肢略有一些麻木,全身还冷的出奇。总之这些症状似乎和钻心咒出奇的一致,以他的基本判断可以确定在醒来之前受过钻心咒的攻击。然而,他又捋了一遍思路,对所有的记忆翻箱倒柜,清晰确认最后有意识的记忆是他的联络人没有听从他的警告,擅自从霍格沃兹把受到摄魂怪团团围困的救世主小朋友哈利波特带到了他的家里,他借口支开了主人派来监视他的贝拉和彼得,在送哈利去了卢修斯家以后,当着他的主人的面,百分之百的背叛了他曾许下的诺言,把那个麻烦的姑娘送走了。他搜刮肚肠,实在想不出意识找回来之前,除了这些事,还有什么额外的记忆。
那么,斯莱特林院长开始发挥本院冷静且冷酷的一致性,分析为什么自己没有死亡。
以及,为什么,在没有死亡的前提下,在昏迷中的状态里,可能还受到了钻心咒的攻击。
毕竟这两件事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斯莱特林院长摸索着墙壁,在这个站不起来的地下室里,寻找着线索。
当然他什么也不可能找得到,他的囚禁者早预料到他不会放弃线索,肯定不会给他留点什么。
那,在这间站不起来的囚室里,他也不打算卑躬屈膝。西弗勒斯单膝跪了一阵,发现蹲着更加舒服。他直接抱膝而坐,依靠着墙脚做一番分析。
他在死前最后见到的人,与其说是毫无警惕性和反侦察能力的她,不如说是他伟大的主子。西弗勒斯笑笑,想起这位伟人,居然憨笑出声。
我们俩人何其相似。在无论如何也不甘心这件事上,到底是哪一个首先发现并达成的一致。
他还在学校时,主人已经名声在外。主人对斯莱特林们的影响,甚至不是暗中,而是明目张胆,就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宣传他的那套处事哲学。
能力,权力,天赋,这些斯莱特林们天生就该拥有的东西,从血统里继承过来的骄傲,这些就应该是主宰世界的背书。他们从一开始,就带着强烈的、深入骨髓的不甘心,不愿承认自己只是平凡的巫师,不甘心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成员,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有所作为。西弗勒斯冷笑了,说那么多好听话,目标是一定要拿捏住别人。拿捏住软弱者,让中间派无路可走,让强者——或者说欺负过他们的人——深深低头。
要说有谁让他有这种拿捏的冲动,那无意是詹姆波特。这个人事事强过自己,显得自己那么懦弱无用,更可恨的事,这种光芒掩盖了莉莉眼中的他,把莉莉彻底拉进了他的阵营。不用想,难道这还不够可恨吗。他听从了主人的教诲,企图通过某些途径打击可恨的仇人,难道有什么不对?
他倚在冰凉的墙壁上,为自己年少无知的嫉妒而感到无限空虚。其实詹姆何尝不是他的梦想,人群视线的中心、可爱的妻子、可敬的朋友、正义的化身,只不过自己做不到罢了。
然而,在莉莉因自己而死以后,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妒忌造成的毁灭,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快感。他恨的仇人死了,自己也没觉得开心。反而他爱的人的离去,让他真正的悔恨终身。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最错误的一点,他不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耿耿于怀。没有光芒,那也是他自己;不被莉莉爱慕,他依然可以做西弗勒斯斯内普。执着总是带来麻烦,想要的不是和自己人生匹配的,再头破血流也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一定程度上说,这种感悟发生在现在,应该死亡了的时候,似乎显得特别讽刺。
然而想得开并不代表解决问题,反而把问题推进了死胡同。他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触犯了不可违背的誓言,反而没有被诅咒而死。
这一点他真的不能理解。总不能跟他上次发誓的时候一样,靠耍点小聪明就过去了吧。
在杀死邓布利多以后,他自己在家偷偷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发誓,然而在邓布利多葬礼的当天,就被迫在黑魔王的监视下发表了誓言,替他的联络人,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傻瓜,去发誓双双效忠。
一想到此,他突然皱起眉头,像第一次知道邓布利多给他找了那么个人一样,厌恶的简直想吐。那老头怎么替他找了这么个没有经验、没有能力、甚至连防范意识都没有的能人。她害他第一次接头就暴露在黑魔王的面前,唯恐黑魔王不知道他和凤凰社还有联系。
当时,为了应付,他确实在誓言上做了一点手脚,靠语言的不严密钻了个小空子,替她发誓,只要不用言语传递情报,都不能算是背叛。
那么,这次的誓言,他认为应该致他于死地的誓言,又是靠了什么样的小空子逃过升天的呢?
他还记得那些誓言,他发誓永远保证她的忠诚,以及在她背叛的时刻,坚决果断、毫无保留的直接杀死她这个人。
理论上,当着黑魔王主子的面,她虽然没直接表示背叛,但似乎透露了点杀机?这算是间接的背叛?
但说实在的,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想笑,她一个笨得如果上他的课那只能得“巨怪”的能力不合格者,竟然妄想杀死黑魔王,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西弗勒斯嘴角在上扬,想起这个人,他居然心情会不错。也许笨蛋存在于世的道理就是哄着聪明人开心?反正自从不再跟笨蛋计较她的失误错误和失败以后,他似乎过的比以前快乐了一些。
因为,有了一个可能随时心肌梗塞的开心果吧?
他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一阵突如其来的酸涩。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上次的见面以后,她这个随时想着逃跑的个人能见简直为零的谍报分子,基本上凶多吉少了吧。
斯莱特林院长骗不了自己,对于她的死,他还是心有愧疚。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他没有实践自己曾经的诺言,还是因为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他曾真心的认为他们两个人的性命是捆绑在一起的,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共同的使命也好,被迫的不可违背的誓言也好,他都相信,哪怕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她的前面。而现在,西弗勒斯相信,他违背了誓言居然能活得下来,而她却几乎可以确定没有生还希望了,这种难过确实折磨着他的心。
他捂住了胸口,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钻心咒再次发作,心脏疼得厉害。他靠着潮乎乎的墙壁平复呼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她的事。
尤其是那些记忆。当他第一次和她取得联系,把他手头的东西转交给她,却发现自己可能被出卖,气急败坏地要求见面。第一次见面,她犹如一个傻瓜,对自己的任务一无所知。当然,随后的每一次见面,他眼里的她都是一个傻瓜,逃避问题,逃避风险,害怕直面敌人,不用脑子,横冲直撞,偶尔因为自以为是而有那么一点小得意,随后就被真正的危险打的一脸懵。
西弗勒斯突然笑了,想起她偶尔邀功却发现自己创造了更大漏洞时的表情,带着悔恨和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羞愧,以及偷偷观察退路的眼神。他发现记忆里的她那么可笑,像马戏团里猴子,自以为聪明,实际漏洞百出。
他观察着自己记忆里的这个人,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他知道她对于每个任务都是真情实感的害怕,但她还能在恐惧的支配下继续前进。他从来不相信她能完成他赋予的任务,但他从来不怀疑她心存的善意。斯莱特林院长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是的,善意。这对外人看来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斯莱特林来说,似乎是个绝不可能的属性。要权力的斯莱特林怎么会有善意。然而他深刻的了解她的善意,在每一次面对艰巨任务时硬着头皮往上冲的行动里,也在每一个她毫无意识的冲向他的瞬间。
这是很少有的,哪怕怀疑过他,也对他抱有善意的人。这很难,但是她给了他信心。
西弗勒斯张开眼。他觉得自己可以醒过来了。他应该直面现实,又一个他的队友离开了他,就像邓布利多那样。但无论如何,既然他还活着,就必须继续完全他的使命。现在,他必须马上找到自己还能生还的原因,并尽快脱离这个潮乎乎的鬼地方。
“你再努力想想!”
莱姆斯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温柔,反而有些急躁。凤凰社的负责人完全不能想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她仿佛记得所有事,却单单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给忘记了。
“呃……”莱姆斯咄咄逼人让她感到害怕,她下意识的缩着头脑往后退。她刚刚醒过来,靠着给自己施加的强力咒语才能站得起来,现在,她连怕带累,只想直接瘫倒在地。然而从见到莱姆斯的那一刻起,从他们聊到一个叫西弗勒斯的人的那一刻起,莱姆斯就就再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变了,从一个温和的人急剧转变为一个急迫的、难以形容的人。
她看着他,害怕的情绪越涨越高。她的记忆告诉她,她是喜欢这个人的,而且不是单纯的作为朋友的喜欢,是想要发展一段感情的那种喜欢。但记忆告诉她的和她现在自身感受到的完全相反,东拼西凑的记忆残缺不全,关于自己感情的认知似乎还在路上,她隐约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人非常温柔才喜欢他的,然而现在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温柔。正相反,他对她不但没有温柔,反而只有强迫,强迫她去想一个叫西弗勒斯的人。
“你再想想!想想你们的每次见面!想想那枚指环!”他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抓住她的肩膀摇晃起来,“对!指环!快想想指环!”
“指环?”她的他的摇动之中茫然无措,但似乎对这个物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一个,银色的?”她突然开口问。
“对!是的!”莱姆斯快急死了。突然他想起,为了像其他核心成员说明西弗勒斯和她的情况,上次核心成员开会时他把指环给他们看过,会议结束后,指环就留在现在这个秘密基地里。他马上带着她奔向他们的会议室,寻找那两枚一模一样的指环。
“呃。”她被他拉着飞跑,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指环上。
对,一个银色的,好像没有什么纹饰的指环。然后,她突然知道,这东西涉及到什么秘密。
果然,当莱姆斯带着她找到那两枚指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道:
“秘密!联系方式!联络人!”
“对!是的!”莱姆斯很高兴她终于想起来了,“是的,这是你和你的联络人的。”
“这背后有一个人,”她说:“我很害怕那个人。”
“害怕?”莱姆斯不解,她怎么会害怕西弗勒斯?“你害怕他?”
“是的,”她看着两枚指环,很机械的脱口说着自己的记忆:“有个秘密。他让我带回来。都在这里面。我不想看他的记忆。他是我最美好的记忆。我靠着这记忆才召唤的出守护神。碰头的时候,他在。我们之间有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从没告诉过我。我背叛了,所以他一定会死。”
莱姆斯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她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受伤那天发生的经过。
“然后呢?”莱姆斯尽量放缓节奏再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记起了他是谁?”
“他,我害怕。”她抬起头,看着莱姆斯的眼睛,突然说:“他是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