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想在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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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6 天想在线
李想，中午没时间见面了，老板要我陪他出去。回来再约吧。
钱莉莉坐在赵童的车里，悄悄地给李想发短信，但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音。
“赵律师，坐，坐……”
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男男女女都不认识了，除了一个人，就是今天请客的东家，张啸翔，此刻正热情地把赵童和钱莉莉给让了进去。
一群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钱莉莉觉得自己终于坐下来的时候，脸早已经笑僵了。
酒过三巡，钱莉莉正在抓紧时间往自己碗里夹菜，她一个小小的助理是没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去寒暄的，不想却看见张啸翔端着酒杯朝自己走过来。
“钱小姐，……”
钱莉莉没开口，只是端起酒杯，往对方的酒杯上靠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躲了过去，反而调侃起她来。
“你不是忘记我了吧？”
“记得，记得，张总嘛。”
钱莉莉脑海里掠过她看过的资料，就好像把眼前的男人剥光了衣服。看来知道了太多的秘密，真不是轻松好玩的事情。钱莉莉懒得去揣测这男人为什么要来跟自己喝酒，索性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悉数倒进嘴里，换来对方一阵感叹。
“钱小姐，好酒量，又如此豪爽！女侠风范。”
说罢，自己杯子里的白酒也就干了。
钱莉莉觉得自己笑都笑不出来了，恭维人也可以恭维的这么别扭。钱莉莉看着张啸翔转向身边的另一位女士，同样的话说两遍，他腻不腻？
终于等到一桌子的人都酒足饭饱，钱莉莉已经觉得自己毫无耐心可言。筵席开始时的那一幕开始重演，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你的手上是我的汗液，我的唾沫飞溅在你的胸前，好像亲热地不分彼此。其实，转身之后，谁也不能记得谁的名字和出处。
赵童出门就自己开车走了，不知去向，让钱莉莉自己回事务所去。这安排倒正中了钱莉莉的下怀，她直接上了出租车，按照李想名片上的地址赶过去。
十四楼，走廊里昏暗逼仄，钱莉莉一间一间的看过去，果然就找到天想在线的招牌。
“你好，请问李想在么？”
在门口接待的女孩很年轻，说话也是轻声细气。
“李总今天不在，出去办事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应该是明天才会来公司了。小姐，您有什么事呢？”
“哦，这样啊。那我跟他联系吧。谢谢你了。”
钱莉莉看了看房间里各自在电脑前忙碌的人，也不好打扰，就转身准备离开。
“小轻，你过来一下。”
“周总，什么事？”
说着话，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出现在钱莉莉面前。
“咦？你……？”
“你……？”
“这位小姐来找李总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的。”
“在医院里么？”
“是啊，不过很不巧啊，李想出去了，估计今天不会回公司来了，你还是直接打手机给他吧。”
“没关系的，我联系他就好了。……你们忙吧。再见。”
钱莉莉转身欲走，却听见那男孩很不满的说：
“以后不准叫我什么总的，我有那么老么？嗯？”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和音乐声。
原来他每天跟这样一群年轻人在一起，难怪会变成这样？她盯着电梯里自己呆滞冷漠的表情，很想努力做一个鬼脸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几个人都被她的表情吓住，含意深长的转身背对着她。
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丢人啊？
她用力低下头，想。
李想，我到你公司来了，但是你不在。有空了联系我吧。
钱莉莉在回事务所的出租车上给李想发短信，才发现自己也开始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他。
出租车刚一拐弯，钱莉莉的电话就响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很怪。
“钱莉莉，你现在能到子非茶楼来么？”
“子非茶楼？”
“是，就在我公司门口那条路，往东大约三公里吧。”
李想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急促颤抖。一开口就让钱莉莉也觉得慌张，她很难去想象李想慌张或者愤怒至此的样子，让她跟着一起心慌意乱。
“好，好，我马上就到。”
“……麻烦你了。”
钱莉莉顾不上再客气什么，只是催促司机快点赶过去。谁知道却已经走错了方向，等钱莉莉赶到茶馆的时候，看见李想一个人独坐在隔间里的桌前。
顾不上什么矜持，钱莉莉快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
李想抬起头，略略平静了一下，才开口。
“抱歉，又麻烦你。”
这时说什么客套话？钱莉莉紧张的有点冒火。
“到底怎么回事了？”
看着李想难看的脸色，她还是坐下来细细的问下去。
“下午我约了我前妻来，想跟她再谈谈。”
钱莉莉静静的点了点头。
“现在你看到了，谈不拢……她刚走。”
“算了，别生气。”
这样一句朋友式的安慰，让李想抬起头，目光中明显带有一点点诧异。但是他没有对钱莉莉表示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只是重新低下头来，开始给她泡茶。
白瓷小盏里的深色茶汤微微散发着热气，被小心的放在钱莉莉面前，带着他无言的感激。
“你怎么打算？”
李想还是不回答，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离婚协议书。
“拜托你了吧。”
当他把那张纸推到她的面前，让她有一丝紧张。
第一次真的把这样一纸协议拿到手上，她才真切感受到一种现实的无奈。这样两个曾经睡在一起，水乳交融的人；两个约定相互扶持，生儿育女的人，居然现在就只剩下这薄薄的一张纸，除此之外就是无尽的争执、怀疑或者指责。那么在当初什么都尚未开始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想到当他们终于不得不再次彼此面对的时候，给自己和对方带来的巨大伤害。
钱莉莉小心翼翼，因为她对待的是一个人最为深重的伤口。
“你去公司了？”
“嗯？”
“你说你去我公司了。”
“哦。嗯，是啊……挺有意思的。那男孩认出我了，叫我直接联系你就好了。”
“男孩？他怎么也30的人了啊，还男孩？”
“呵呵，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
“他叫周天，搞技术的人大概都比较显年轻。”
钱莉莉端起茶杯，用力点头。
“不像我们这样的，怎么看都老！”
“你？你哪里老？”
“奔三的人啦。”
“那我呢？”
“你？……”
钱莉莉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他呢？他应该今年已经将近40岁了吧？可是，他看起来呢？上次他突然展现出来好像根本就还是20岁的样子啊。怎么会是这样？
“看来我还是改行比较好。”
“怎么？”
“我们这行都是要把自己往老了的装。你们呢？怎么年轻怎么来！多好。”
这回，换李想低头不语的微笑。
“钱莉莉，你知道么？幸亏我当年认识了你……”
她知道他所谓当年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突然不想听，不想看到眼前这个阳光灿烂的人居然还要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些不堪的故事。
既然那些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就让它永远过去就好了。
“以后，都叫我Lily吧。”
看起来似乎没有关联的回答，转移了话题，却让彼此的关系变得终于有点不一样了。果然此话一出，就换来对方意味深长的眼光和长久的沉默不语。看着李想用他修长的手指来来回回转着自己面前的小盏，而突突冒着热气的开水壶和茶盘上其他的器物因为没有人照管而显得好寂寞。
“我该回事务所去了。放心，我会把你的事列在时间表的第一个。”
“谢谢，真的。”
李想显然还想坐坐，甚至都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是用一个微笑跟她告别。透过落地玻璃，他却看着钱莉莉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路边接起了电话。那通持续了十多分钟的电话结束时，她的面前居然停了一辆车，纯白的BMW。李想看着钱莉莉有些犹豫，仔细辨认着车牌，居然好像怕人看见似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拉开车门坐进去。那背影让李想觉得她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有点呆呆的笨拙。于是突然有种追去看看的冲动，可是，当他习惯性的摸到拐杖的时候，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人家被接走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么？又有什么好看的呢？自己的事情都还是乱糟糟一团，还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生活里的喜怒哀乐？
纯白色的影子从门口一掠而过。
“喂。老大，我们在小肥羊等你。十分钟。”
“喂！我不去了，回家啦！”
“你少装了！……速度！速度！”
李想听着电话里周天的声音和无比嘈杂的背景，终于在人行道上停住了脚步。不得不承认，周天那没心没肺的声音常常给李想带来意想不到的安慰。拐过两个路口，就到了天想在线的“据点”——柿花巷的小肥羊，只要一推开门就可以沉浸到一种喧闹的氛围之中，让人又放松又疲劳的热闹不容回避。
“老大！”
李想还在四下里寻找他们一群人的身影，就听见周天的声音，正高举着筷子用力的摇晃着。
“来了。”
李想不得不把今天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让他略感失落的事情统统当作涮羊肉丢进翻滚的麻辣锅里，然后一头扎进这个年轻热闹的群体之中，让自己沉溺于这种拥挤的空间里面弥漫着的氛围之中。
傍晚的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这样一种气氛之中，无论是在温馨的家里还是在喧闹的饭馆，或者故作沉静的西餐厅，都是一样：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坐在一起，说这或许亲密或许虚伪的话，做着或许陌生或许恶心的动作，露出了或许甜蜜或许无奈的表情。这无疑是一种特殊的时刻。
钱莉莉看着眼前的小碟子小碗，里面整齐的放着各色的寿司，长短高低各不相同，而且造型极其优美，甚至让人不能判断哪些是可以吃的部分，哪些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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