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破碎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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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2 破碎之家
张啸翔的案子很快结束，而他终于也就像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在多次的交涉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钱莉莉陪李想把起诉书递到了法院，于是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转眼又是周六，李想正在厨房里做晚饭，门铃却响了起来。
谁啊？还赶着饭点儿来？
门开了，却意外的看见儿子李晨皓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一脸烦躁的样子，耳朵里还是塞着耳机，声音大到李想都能清楚地听见那一长串英文rap。
“皓皓？”
“爸，我被妈妈赶出来了。”
“快进来。”
李想往后退了退轮椅，让出过道。李晨皓对老爸倒也没啥表示，径直绕过玄关，将自己抛在柔软的沙发上，扯掉耳机，低头坐着不再说话。
“怎么了，皓皓？”
“爸，你会收留我吧？”
“当然啦，傻孩子。跟妈妈吵架了？”
“没有。”李晨皓答得很快，然后坐直了身子，看着轮椅上的李想，黑亮的眼睛很认真。“你们成天吵架累不累？”
“我们没有吵架。”
“那以后我每周六放学了就回来你这里，你可以撤诉了吧？”
李想整个人呆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终于还是会让儿子知道，一时间，无言以对。
“爸，菜糊了啦！”
“哦！”
李想赶紧回到厨房，关上了火。但是很快他又回到儿子面前。
“皓皓，这个事情……”
“打住，爸。你不用说什么。……我饿了！”
“好吧。”
李想无意识的叹息，很快就沉溺在电视喧闹的声音里了。吃完饭，李想在厨房洗碗，晨皓自觉地就去了老爸的书房。
“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呢。”
李想把一杯牛奶放在桌上，看着儿子一脸疲倦的样子。
“喝了牛奶准备睡觉吧。”
“哈……几点了？”
“11点半。”
晨皓打完长长的呵欠，端起温热的牛奶，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又埋头于眼前的作业。
“做完这一题就去洗澡。”
李想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在两腿之间，然后倒转轮椅，回到厨房洗干净杯子，从衣柜里找到儿子的睡衣，又去浴室调好了热水器的水温。然后才看见晨皓摇摇晃晃的从书房里转出来，往卫生间里走。还好是雇了钟点工定期打扫的，客房也不需要收拾就可以直接住人。打开的床头灯，光线微微发黄。
“快睡吧。明天几点钟喊你？”
看着儿子从浴室里出来，好像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李想一阵心疼，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辛苦成这样？
“八点吧……八点半！”
晨皓迷迷糊糊的绕过李想的轮椅，直接倒在了床上。可是，等李想从主卧的卫生间出来，却发现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
“小家伙？……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原本以为晨皓应该已经睡熟，结果却趁自己在浴室的时候溜进了他的房间。
“爸，我要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看着儿子还是迷迷朦朦的眼睛，还可怜兮兮的问可不可以，李想顿觉心疼不已。
“睡吧。”
从另一侧上床，李想尽量让自己动作小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必要太小心，因为身边的孩子已经睡得没了知觉。自己却有点过分清醒，索性靠在床头抽出一本书来看。看着看着，目光越过书页，就看见了自己裸露的双脚，无知无觉的垂在那里，真的很难看，李想拉了拉被子把它们盖住。看不到他们就正常了吗？尽管戴上支具可以矫正脚部下垂，让它们在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它们无论怎样还是感觉迟钝，肌肉萎缩。身边的孩子大概觉得有些热了，翻了身就掀开了被子，一股微热的气息袭来，睡意熏染，李想也就渐渐沉入了梦乡。
闹钟刚刚响了一下，李想就把它按掉，回头看身边的少年，还根本无知无觉。李想微微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周六原本是他睡懒觉的时候，突然这样惊醒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8：15，李想捏了捏略显僵硬的腿，他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做半个钟头的按摩，不然就难以缓解一夜没有活动带来的紧绷和僵硬感。但是现在却放弃了这个想法，轻轻地挪到轮椅上。
“起来了，皓皓！”
绕到另一边，发现根本不可能把熟睡中的少年喊醒过来，就自己先去了洗手间。等他出来，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可以听见睡眠中深重的呼吸声。只好先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微微的照了进来，然后回到床边，伸手摇摇晨皓的肩膀，又摸摸晨皓的头发脸蛋，谁知道他却趁机把脸整个埋在了李想的手心里。
“起来了，皓皓。”
“嗯……不要。”
虽然嘴巴上说着不要，晨皓还是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下下轻触着李想的手心，温热的呼吸搔动着李想的手腕。那种温暖有一种让人动容的力量。晨皓拽着李想的胳膊坐起来，三下两下就蹭到了李想的腿上坐着，搂住李想的脖子，开始撒娇。
“爸爸……”
李想看着晨皓搂着自己又闭上了眼睛，只好推着轮椅直接去了浴室。
“乖，刷牙。”
等李想把牙刷递到晨皓的手上，他才睁开眼睛，四周环望了一番之后，表情微微变得有些严肃，接过牙刷就站起来，凑到洗脸池去刷牙。李想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得退了出去。
“先吃饭，来。”
端起李想递过来的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就去了书房。
“爸，我写完作业要打游戏的哦。”
“行！没问题！”
李想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阳台上，自己开始觉得眼皮打架。索性也喝了牛奶，自己回卧室去睡个回笼觉。好像刚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床边的手机吵醒了。
“喂？”
“皓皓在你那儿？……你在睡觉？”
“嗯。什么事儿？”
“叫他来大门口，我中午带他出去。”
“你有应酬干嘛带着孩子去？他写作业呢。”
“都几点了？他还写作业？！你没看着他写啊！你又让他玩游戏了？……我就知道！”
“他都多大了！写作业还要人在旁边陪着吗？……”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的孩子，你管不管？……”
“我怎么不管了？我管的比你好！……成了，你少说两句。我现在就让他下去！”
李想懒得再跟她争执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再一看表，居然已经是11点多了。赶紧起来去书房，果然，晨皓早就写完了作业，打游戏正热火朝天。看见李想过来，就把作业本往桌边上推推，示意李想检查。
“别玩了。你妈妈在大门口等你呢。”
“干嘛？”
李想靠近过去，把音响声音关小。
“带你出去吃饭。”
“……唔，爸爸你去吗？”
“我，不去。你快点收拾好你的书包。”
晨皓倒很听话，把鼠标一放就不管了。然后把书都划拉到书包里，就蹬蹬蹬的跑出去换了衣服。
“爸，我走啦。”
门很大声地一响之后，整个房间就又安静又昏暗起来了。梦境正酣被吵醒多少有点脾气，但是现在儿子一走，房间里好像就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昏昏欲睡。李想正准备上床，突然想起电脑还没关，就又回到书房里。看着屏幕上来回走动的各色人物，他直接关机。那个世界是他们创造的，他太习惯了它被肢解的样子，所以现在看起来其实都是一串串的数据流，要多寂寞又多寂寞。李想回卧室去补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想起给钱莉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可能要撤诉的事情。但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手机之后，就陷入迷梦，还以为是那一晚握住的纤柔。
钱莉莉此刻也是昏昏欲睡，中午被老妈硬拉回家相亲之后，现在正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剧，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分不清彼此。老妈却还在旁边不住地问：你到底啥感觉啊？
我到底啥感觉啊我？我被你们当猪肉卖了的感觉！
钱莉莉摇头晃脑的不说话，还被钱妈妈当成了害羞。
“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替你说。”
“说什么？您想说什么去？”
“我看那江家的儿子就很不错，他们家俩儿子都特出息……”
钱莉莉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抓了沙发边的手袋就往大门口走。
“爸，我先走啦！下礼拜回来看你们！”
“哎……你这丫头到哪儿去你？话没说完呢！……你给我回来！”
“我找男人去，成了吧？”
被老妈这么一烦，一点儿倦意都没有了。钱莉莉跑出父母家，又有点犹豫不决。本来是挺想吃老爸烧的豆腐，这下吃不成了，回自己住的地方又太无聊，也只好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去逛逛街。虽然没钱买，至少也可以看看现在都流行啥。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周末时候交通不畅，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钱莉莉挤在车里，一点好心情全没了。
怎么又是红灯？钱莉莉用力透过人缝往外边看，无法分辨到了哪一站，却发现了一棵繁花怒放的大树。
“让让，让让……师傅，开门，还有下！”
在众人的抱怨声中，钱莉莉硬挤了下去。
果然是那棵吗？
钱莉莉站在路边仰望着它有些发呆，那一晚那么真实，却有一个宛如梦幻的结局。他掌心的温度，肌肤的纹理都好像直接映刻在了她的心里。还有那一朵小小的落花，在他的发梢，她的指尖，他的掌中停留。
“大爷，您好！请问，您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树吗？”
“这棵啊？这棵是珊瑚朴啊！”
“珊瑚朴？是哪种树啊？”
这名字真奇怪。
“这就是珊瑚朴啊。”
老人家看来也不太明白钱莉莉想问什么，只是重复珊瑚朴三个字而已。钱莉莉也只好回报他一个微笑，就慢慢的往小区里面走。绕了绕，又原路返回，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走来，她竟然一点都没记住他住在哪一栋，环顾四周，竟然都是一样的楼房，整齐划一的矗立在那里，在钱莉莉眼里就成了迷宫一般。
放弃！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破碎之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