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伴澄（江橙）》林子没有树

25、暖一暖脸

　　温情淡淡看我一眼，转身望着天边的缺月悠悠道，“实不相瞒，我并没有能力直接控制那些人，只能待到月上中天，借助外力或可勉强一试。况且，我并不晓得魏无羡此时身在何处。”
　　不久的未来，对面亭亭而立的女子即将成为魏无羡的知己朋友。可现在，我与她确确实实算不上熟悉，即便加上蓝氏听学，两人也不过数面之交，眼下要将我与江澄的性命完全交于她手，我着实想再多问她几个问题。
　　可是过不了多久，便要到午夜时分，我现在将不解一一问了，温情她大概也来不及仔细作答。
　　瞥了眼跟只雕塑一样坐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任人宰割的江澄，我在心中很是惆怅的长长叹了口气。江澄呐江澄，不管你是相信我也好，或是……相信温情，我决定，就今晚，信一回你看人的眼光！
　　不知何时，温情已经重新转过身来，背对月光让人看不清神色，通身清凌凌的气质倒是坦然得很。
　　罢了，看在她是重要女配的份上，我决定放手博一把！费力把江澄从地上拽起，抗到自己肩上，我这番动作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安置好江澄，我抬眼看向温情，“请问，天女庙在哪个方向？”
　　闻言，温情眼神无波地略过乖乖趴在我肩上毫无知觉的江澄，立在原地没动，抬手指了指与我们上山时相反的方向。
　　呐呐，江澄~你没戏了，人家对你不感兴趣哦！我甚是唏嘘地暗暗叹道，心头暗自发喜。可当我转过头顺着温情指的方向看去时，瞬间，嘴角地笑意一僵，再也维持不住甚至控制不住地抽了又抽。
　　黑漆漆的丛林深处既阴森又可怖，地上的草长得有半人高，万一有个蛇啊，蜘蛛啊……鬼啊……
　　我腿脚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纠结万分，实在有些迈不开腿。咽了咽口水，我勉强颤着腿往林子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个紧要问题，一扭身麻利地转了回去。
　　顶着温情丝毫不显意外的眼神，我面不改色地道，“你将围杀之人引出，如何应对？”
　　温情挑了挑眉毛，动作居然带着几分潇洒帅气，“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大梵山看似与寻常山脉无异，实则，已多年无活物在此出没。”
　　“多谢！”我心下一热，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冲着温情点点头。转身背着江澄纵身跃出，身形快速消失在原地。
　　借着踩踏树干的力道，我一路奋勇前进直奔天女庙，耳边全是呼呼作响的山风，四面八方黑漆漆一片，不闻一丝响动，树影晃动间影影绰绰，像极了随时有山中女鬼出没的气氛。
　　而唯一一个被我背着的活人，此时，还暂时只能充当沉重大包袱，我伸脚蹬树的力道又重了些，身后皆是哗哗作响的树叶碰撞声。
　　不知怎地，很突然的，我直觉江澄醒了，默默等了几秒，却没听到他开口说话，我咽了咽口水，勉强稳住呯呯作响、动静大得吓人的心跳，“……醒，醒了就说说话，别装死啊，江澄？！”
　　大概江澄也没料到我居然如此迅速的揭发了他装睡的假像，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地道，“怕黑？”
　　刚刚清醒过来就讨，人，厌！我心下很是不爽，蹬树的力道猛得重了三分，哼哼唧唧道，“累的！”
　　此时，我能背着江澄这个比我高了一个头的成年男子在林中快速前行，倚靠的也是体内的灵力，同御剑并有没什么大的区别。不过是，后者将灵力作用于物，前者直接调转灵力至身体的某部分，耗些灵力罢了，累倒是也累，但显然不会夸张到心脏呯呯直跳。
　　果然，话刚出口，江澄便闷闷地低笑出声，一点一点的我险些被他笑得恼羞成怒，就在我决定扔他下去的前一秒，嘲笑声非常及时的停了下来。
　　江澄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等高深的修练心法？”
　　修练心法？高深？我被问得愣了一瞬满脑子不解，不过，很快便恍然明白过来。怎么办啊，好像又不能说实话耶！
　　“恩……在蓝氏偷学的……”在脑子里将所有能想到的、能用的说法过了好几遍，我终于挑了个可能性最大的回答。
　　在我看来还算靠谱的答案，江澄听完直接沉默了，我心下一惊，刚想开口补救。
　　江澄突然轻笑一声开口，没了嘲笑时的轻松，不过依然貌似很好说话，“……不想说便不说，不要撒谎！”
　　我往前掠去的身形微顿，心中很是奇怪，江澄他是如何瞬间便判断出我是在撒谎的？不过，嘴上还是非常及时的补充道，“不想说！”
　　“我随便诈一诈而已，”江澄语气闲闲道，随即冷笑一声，磨牙道，“没成想，你果然是在骗我……”
　　说话间，喷洒而出的温热气体悉数落在我耳朵边上，我蹬树借力的腿一软，身子顿时往右边歪去，险些带着江澄撞到棵有几人粗壮的树干上。
　　罪魁祸首依然丝毫未查觉，江澄冷哼一声，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数落，“心虚什么？！明日你便亲自去挑一挑，选个合眼缘的戒尺，用着也欢喜……”
　　……我，我没有在心虚啊！起落间，我重新跃至半空，调转灵力，向天女庙的方向快速前行。
　　“别……别对着我耳朵说话……”强忍着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刺激，我哼哼哧哧说完这句话，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
　　江澄低沉悦耳的说话声猛得一顿，头一甩登时利落地别过头，干脆不出声了。看起来柔柔顺顺的黑色发丝一时之间全耷拉到我肩窝里，刺刺弄弄，很是不舒服。
　　不过，总不能真把他扔在这林子里吧！看来只能加快速度，早点到天女庙！我赶路赶得很是专心又起劲，可一安静下来还是既害怕又无聊，攒了些力气便又去找江澄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呀，江澄~”
　　“让说话的是你，不让说话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会烦人！”方才近在耳边的呢喃，此时因着主人脑袋转了方向，声音居然显得有几分飘眇。
　　这别扭的语气，不会是又害羞了吧！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也到了！背着江澄停在庙门口，我快速在天女庙里里外外扫视一圈，庙门破败，地面上积满厚厚地灰尘，显然魏无羡他们还没进去。
　　想了想，我还是直接背着还动弹不得的江澄几个起落间，略过地面，踩着房梁跳到天女像后面。
　　瞥了眼满是灰尘的地面，我甩手把江澄的包袱扔到地上，顶着他怒气冲冲地眼神小心翼翼扶他坐下。灵力运转中途最怕得便是出差错，此时，江澄还是继续坐着打坐比较好。
　　瞪了几眼发现我厚着脸皮完全不为所动，江澄只好强忍着郁气闭上眼专心恢复体内的灵力。
　　江澄安静坐着，我便安静地蹲在一边，撑着脑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怔怔出神。甚至，连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都没发现。
　　盯着江澄张张合合鲜红妍丽的薄唇半晌，愣了好半天，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话。我登时没心没肺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笑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吗？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么？”
　　江澄视线不动声色的掠过我放在嘴角的手指，迟疑地问道，“你……从前也是如今日一般修练的？”
　　“对啊，效果特别好！”我讪讪的缩回手，双膝环抱膝盖，乖巧地蹲在原地，笑着答道。
　　“我是问你，恢复灵力时，可有人守着？”江澄闭了闭眼，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将方才的话掰开揉碎重新解释了一遍。
　　“噢，那倒没有。我是不是很厉害啊~”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避重就轻。
　　曾经经历过的苦难再被提起来，对我来说，除了能偶尔博些别人短时间的怜悯，只会徒增烦恼，更没有一丝丝多余的好处，反正，我是十分不爱说起。相比说来，显摆显摆现下的优秀，可有点意思地多！
　　但，就在此时此刻，我突然发现，被在乎的人挂在心上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嘛！
　　往江澄身边蹭了蹭，轻轻拉过他干燥温暖的手掌贴在右边的脸皮上，方才一路飞奔上山，浑身上下都被山风吹得凉丝丝透着冷意。我咧着嘴角傻呵呵地笑道，“有点冷呀，帮我暖一暖脸~”
　　尽管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嫌弃，甚至带了几分别扭，江澄却并没有出声拒绝，甚至十分顺手地对准我脸颊上仅存地那点软肉捏了又捏。
　　掌心宽大手指修长，江澄的手掌几乎遮我大半个脸面，暖洋洋的温度瞬间驱散通身的冷意，我心下一动，胸口的位置好像也突然跟着罕见的温暖颤了颤。
　　“唔……”捏就捏，要不要这么大力，我疼地轻哼出声，江澄才略略敛了动作，掌心老老实实贴着脸颊不再动来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