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吾姐变男郎》蜜芒

5、又来一个妖怪

　　杭直在一边计划如何锻炼软绵绵、弱唧唧的小姑娘且不伤害她的自尊时，另一边的苏叶也陷入了沉思。

　　下午一进客栈就察觉到古怪，有妖气却很淡。

　　后来看柜台上摆着一个金蟾，口中无钱，头却朝内。

　　正常来讲，嘴里不含钱的金蟾，其摆放与嘴里含钱的金蟾摆放相反，嘴里不含钱金蟾的摆放头要朝门外，意为吸财入库。且注意头朝向门外时不能正对着大门,应该稍微侧一点,以免犯着门神。

　　这个金蟾头朝内，怪不得客人如此之少，但不得不说此举完全躲开了门神。

　　说来也奇怪，一个妖怪开的客栈，大门上竟然还供着两位门神。

　　啧啧，胆子倒是挺大。

　　杭直可不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看了一眼老板娘就知道了她的真身，还在一旁十分认真的构思完了小姑娘的炼体计划，才走过来坐到了苏叶的正对面。

　　小姑娘低着头，从杭直的角度瞧着，只能看见一个圆形的发旋儿。

　　苏叶：“大师，我一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听那个老板娘一说还真的挺害怕的呢。”

　　杭直：“无需害怕，你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走动，那妖怪自然伤不了你。”

　　“妖怪？真的有妖怪吗？”苏叶试探着问。

　　杭直看了她一眼，一边倒了杯茶递给她，一边开口道：“自然是有的，不然我这捉妖师是做什么的？”

　　苏叶：“……”明知故问了。

　　她双手接过茶，放在桌子上，又不好意思地在桌子下晃了晃脚丫，半晌又试探问：“那这家客栈有吗？”

　　杭直意味不明地瞅了瞅她，小姑娘今晚的问题有些多，倒也不算烦人，反而有些软糯糯的。

　　他没想过骗人，微微侧着身体，一双长眸直视着苏叶，点了点头道：“有，那个老板娘就是。”

　　苏叶喝着茶的动作一顿。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告诉她，赶紧绷紧了脸，佯装成一个害怕被猎狗抓住的小白兔，如临大敌一般眨着一双眼睛回视，“那怎么办呀？”

　　月色爬上她一边侧脸，像是上好的玉石，小巧的耳垂肉肉的还泛着光，晶莹剔透又饱满非常。

　　真的好像年幼时母亲给他蒸过的粘糕丸子，杭直性感的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口水。

　　十多年没吃着了，他都有些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没听见杭直回答，苏叶吐了口气又装出有些好奇地接着问：“那她……是个什么样的妖怪呢？嗯？……大师？”

　　“还不清楚。”杭直绷紧了脸，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但血色已经爬上他的脖颈，像是被抓住偷吃的小狗崽，表面看不出什么，其实内里已经红透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谧的紧，只能听见着小姑娘小口小口抿着茶水的声音。

　　苏叶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杭直老板娘是什么妖怪，但看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就先站起身说道：“大师，我先回去了。”

　　杭直：“不必。”

　　“诶？”苏叶眨眼。

　　杭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听着是有些不大对劲。咳了咳补充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她白日未有动作，但说不准晚上就会出来伤人，你且待在我这吧。”

　　同是“非我族类”的苏叶气的脸蛋发鼓，小嘴巴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

　　今晚看住捉妖师不让他出门，明日一早大家相安无事就继续上路去寻皇姐啦。万一半夜那老□□突然发难，捉妖师不敌，自己也可以暗中帮帮他。

　　只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的会不会太快啦。话本里不是得剧情进行到一半才会这样嘛？

　　苏叶捂脸跺脚：这才第五章！

　　杭直不知道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内心世界可以如此丰富。他解释完就径直地走到床边把床上的被褥铺到地上，整理好后才起身，回头看了看小脸皱巴巴的苏叶。

　　“大师，我住哪里呢？”

　　杭直铺地铺的行为让苏叶有了不好的猜想。

　　不会让我睡地上叭。

　　杭直：“自然是睡床上。稍后我去你房间拿床被子褥子，再给你铺上。”然后又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一系列的行为，“我房间这副床褥方才用过了，不宜给你用了。”

　　苏叶了然点了点头：“多谢大师。”

　　晚间，平躺在床上的苏叶毫无睡意，双眼盯着床顶有点烦躁。

　　开玩笑，一朝公主、一代女王的她怎么可能睡得惯这客栈里硬邦邦的床，更何况肚子还坠坠的疼得要命。

　　果不其然，翻来覆去的苏叶成功吵醒了杭直。

　　被吵醒的杭直意识到小姑娘可能是害怕了，勉强打起精神，左胳膊肘拄着地，支撑起上半身，问道：“睡不着？”

　　“嗯……还是有点害怕”不好意思说实话的苏叶连忙答道。实在睡不着的苏叶打算跟捉妖师多了些了解，“大师，我们能聊聊天吗？”

　　杭直一如既往地说了声好。

　　苏叶：“大师，若是明日那妖怪没有动手，我们怎么办？”

　　杭直：“正常离开，走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你就呆在那里，我在回来斩杀那个妖怪。”

　　苏叶却有些不解：“若是明日我们安全离开不曾被害，说明这老板娘是个好妖，既是好妖为什么还要非除不可？”

　　杭直猛然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苏叶，眼底是翻滚着的无际的黑色。嘴角微微咧出一个弧度，整个人散发着阴沉偏执的气息。

　　苏叶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妖就是妖，要么狡诈奸恶，要么粗鄙蛮爆，要么妖冶魅惑。哪里分什么好妖坏妖，只要是妖，就该杀！”

　　苏叶心中大谔，这分明已生心魔！

　　人食五谷杂粮，难免心生业障，犯下罪业。

　　而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等都可滋生心魔。它一旦存在，便会在人心中生根发芽，若想剔除非扒筋抽骨不可。

　　但大多数人做不到，所以它会在捉妖师心中慢慢滋长，隐匿而嚣张地吞噬掉他们的正直善意，变得越来越偏执阴沉，最终，堕入魔道。

　　但心魔也可以历练人。它是进步的瓶颈，突破心魔可使人的修为突飞猛进。

　　然而想消业障、灭罪业，又谈何容易？

　　苏叶看着像变了一个人的杭直，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闷闷的，低声唤他，“大师。”

　　黑暗中，她的声音放的轻柔低缓，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杭直应了一声，语气稍稍有些缓和。

　　苏叶：“大师，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杭直听到这话微微一闪神，可惜太黑了苏叶没有看到那张平时冷峻的脸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杭直：“我乃幽州人士，父母皆工肆之人，两人却恩爱非常，一时间阖家欢乐，幸福美满。年至八岁偶遇恩师，他见我根骨奇妙，便收我为徒，自此常居谷中修行。师傅仁善，许我每逢佳节归家看望。……”

　　杭直语气一变：“然十年前，我照常回家看望父母，正赶上一豹子精披着人皮吃着我的父亲，一旁地上，我的母亲的衣物堆在一滩血迹之中！竟连尸骨也没剩下！你说，这妖该不该杀？！”

　　苏叶一开始听这捉妖师幼时有个幸福的家，还觉得他挺幸运的。但听着听着却又为他后来的遭遇感到心酸。

　　在你以为最幸福的时候命运给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会让人非常崩溃。

　　苏叶一时有些分不清了，到底是她这种幼时爹不疼娘不爱，稍稍大了有皇姐疼，再大些却什么都没有了的一波三折的遭遇惨些，还是他这个幼时幸福美满，大了却亲眼目睹人间悲剧的遭遇更惨。

　　总之，同是天涯沦落人。

　　苏叶没有搭话，只是叹了一声。

　　杭直听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重新躺下，抱着青锋剑却怎么也睡不着。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响声，像是客栈的人被人从外撞破了。

　　杭直猛地起身拿起一直抱在怀里的青锋剑，向后退了几步来到床前，先是用剑柄碰了碰小姑娘叫她起来，然后嘘了一声嘱咐道，“小心，又来了一只妖怪。”

　　苏叶心中明白，脸上却是一副被吓了一跳的小兔子的模样，乖乖地点了点头。

　　杭直看着鼓着脸蛋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心里想着小姑娘实在太乖了，回头有了钱可以多给她买些糖吃。

　　苏叶摊手：我只是装的太像了。

　　很快两个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噔……噔……噔”

　　是爬楼梯的声音，它上来了。

　　一抹月光落在青锋剑上，又反射照在了杭直的脸上，他的眼圈开始泛红，如同抹了姑娘家的胭脂。眼底也变得黝黑，如同是翻滚着的无际的黑纱。

　　杭直握着刀柄的手不禁紧了紧，他在等那妖怪的出现，一击毙命。

　　只是刚出现的妖怪好像并没有发现客栈多出来的两个人似的，它又噔噔噔爬上了三楼。

　　苏叶与杭直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的都读出了诧异的神色。

　　是老板娘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