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谣》康颖

8、Chapter 4 回应

　　2014年夏。
　　他25岁，她23岁。
　　她遇上，是非题。他不能，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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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可天依旧是那淡灰的色调。机场里人来人往，容和走到候机室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坐下。

　　为了避开狗仔的长枪短炮，容和今天戴上了口罩，一副厚重的粗框眼镜遮住了他迷人的眼睛，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外面还加上灰色帽T的帽子。

　　刚坐下，手机就振动了。
　　“oppa，你到了吗？”
　　是贤。
　　“到了，在你那排的最右边。”容和迅速回复短信。

　　容和稍稍侧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注视着徐贤。徐贤转过身，目光缓缓地在他身上扫过，然后在各式的商店招牌上流连。
　　他知道，贤这样做是为了瞒过隐藏在暗处的狗仔。

　　徐贤依旧是镜头下那个美丽的人儿，可是又有一点不同。头发染回了黑色，是自然的直发，身上穿着一件军色斗篷，粉红色的手织围巾松松垮垮地戴在脖子上。素颜的她脸色很好，一如她20岁的时候。
　　容和静静地欣赏了许久，这才是真正的徐珠贤。

　　“oppa，谢谢你，这么早起来送我机。”
　　“jiaxi，干嘛这么客气。我现在也只是在家写歌而已，时间很自由。”害你没有大姨子送机的是我，害你去美国的是我。只因为我的一次小任性，给你、给少女时代带来毁灭性打击，我做任何事都是无法弥补的。

　　半年前，因为徐贤遵守与容和生日见面的约定，两人被狗仔拍到上了娱乐头条。本以为以徐贤一直以来的正面形象和SM公司圆滑的公关手段，这件事会很快淡出人们的视线。
　　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风波渐缓之际，yuri和宗泫恋情曝光。从网络初识到在一起一年的某些细节被放大摆上了网络，让全国民众震惊，让团员震惊，更让当事人震惊。他们的恋情十分隐秘，连和他们在一起住的团员不知道，又怎么会被别人放到网上呢？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场娱乐风暴才正式拉开序幕。
　　孝渊被曝与SJ某位成员私交过密，对外说有圈外男友只是个幌子，甚至被黑成他们隐婚了。Jessica过往情史被无情地翻出来，各种尖锐的问题接踵而至。甚至，Tiffany在刚交的美国男友也被挖了出来。
　　与此同时，谣言四起。少女时代的陪酒价，泰妍被包养，sunny曾多次堕胎，各种谣言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SM公司出动所有力量，出声明、开记者会、运用各种公关压新闻。此时，他们才惊觉这摆明是蓄谋已久，要彻底毁掉少女时代的阴谋。
　　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SM不得不出此下策——解散。

　　“小贤啊，对不起。要不是我提出那样的约定，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你也不用离开韩国。”
　　“oppa，我没事，你也不用自责。我们都明白那次见面只是整件事的导火索，即使我们没有见面，那件事还是会发生的，该来的的还是要来。”
　　“你应该替我开心才对，我能过我一直期待的学校生活了！你在这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喝那么多咖啡了。”
　　容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不知何处涌出的暖流包裹着他的心，很温暖。贤，还是他的贤。
　　“我知道的，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在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享受校园生活，有空就跟我联系，知道吗？jiaxi，你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健康快乐的徐珠贤，知道吗？”

　　简讯发出后，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没有回应。容和谨慎地看向徐贤。
　　徐贤依旧恬静，长发自然垂下遮住了大半的脸颊，眉头微皱地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oppa，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oppa，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但我很想告诉你，我不想要再当你的妹妹。”
　　“oppa，别再逃避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你也是和我一样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你能不能勇敢一次，正视我们向着彼此的心！”
　　“oppa，一会儿走向登机口的时候，我会故意丢下护照，请你走过来捡起它，让我知道你的心思，让我更坚定地走向你。”

　　沉默。
　　容和死死地盯着简讯，只是沉默，心乱如麻。

　　“A380，从首尔飞往纽约的乘客请注意，登机时间已到，请到登机口登机，谢谢。”

　　徐贤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向前迈去。
　　容和知道她在期待，他的回应。他也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向徐贤走去。
　　机场内人流涌动，喧嚣，仿佛在警告那对互相靠近的男女。

　　一步，两步。徐贤假装不小心把护照丢在地上，而容和也来到了她面前。
　　忽然间，机场里的人声消失，整个世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容和一伸手，把徐贤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这才是他想要给她的回应。
　　容和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闻着近在咫尺的发香，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爱你。”

　　瞬间，整个世界像被砸了的玻璃，成了一块块碎片，纷纷掉落。

　　“不要！”容和哀嚎。此时的他不是在机场，而是在车上，在他和徐贤回家的路上，在他们家的门前。
　　脸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那是干涸的眼泪隐含的刺痛。一下一下地刺在脸上，也刺进心头，告诉他，他让徐贤离开的决定是多么痛苦，给徐贤那样的回应让他和她都痛苦。

　　一步，两步。徐贤假装护照掉了。她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墨镜下的他回避着她的目光，走到她面前只是蹲下。
　　徐贤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为了不让他们看出猫腻，她只能也跟着蹲下，伸手假装捡护照。
　　突然，容和抓住了徐贤的手，借着惯性，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凑到她耳边，闻着那熟悉的发香。天知道，他是有多么想拉住她努力再靠近，他是有多么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用再顾虑左右，只是握着她的手就好，握着她的手就好。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那残酷的现实，他不能。
　　他压抑眼中的酸涩，淡淡地对徐贤宣判，“对不起。”

　　本来，在容和抓住她的手的那个瞬间，徐贤就像吃了蜜的小孩，全身心都浸在甜丝丝的感觉里。可是，那三个字却不动声色地钻进她耳朵，眨眼间一切都消失殆尽。
　　她的脸色煞白，本能地挣开容和的手，捡起护照，挺直腰杆，一个人步履坚定地迈向登机口。

　　容和依旧蹲在那里不动，手里还有徐贤的余温，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她的发香。
　　可她已不在眼前。
　　郑容和，这就是你给她的回应，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手机振动，“谢谢你的回应。”
　　简短、客气。

　　容和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起来转身看向徐贤，她正在排队登机。
　　容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的背影在灰色的天空下，几分落寞，几分凄楚，无法言喻的脆弱。
　　天空，灰色的压抑。容和的眼睛泛起涟漪，一滴清泪滑出墨镜，沿着脸颊慢慢滚落。
　　刹那，内心的疼痛迫使他闭上眼睛，不肯再看她背影，静立着，在飞机离开跑道后许久依旧一动不动。
　　这是他给她的回应。

　　“谢谢你的回应。”六个字深深地刺伤他的眼睛。
　　他捏住手机，喃喃道：“贤…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回应。”

　　忽然，手机振动。有新简讯。
　　“容和，你快回来。社长突击检查宿舍，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了。无论你在哪里，赶快回来。申珠儿。”

　　申珠儿是CNBLUE的新经纪人。半年前的那场风波，社长把原来的经纪人oppa辞退，以为换成女生能牵制住他们。结果，珠儿一直有心偏袒他们，给他们方便。他和弟弟们都很感激她，这次的送机时间也是珠儿安排的，他不能给她惹麻烦。

　　于是，汽车引擎声乍起，尾气如同天空的灰色弥漫着道路，掩盖汽车离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