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44、第二十四章

　　伊路很郁闷，非常郁闷。先是不知失踪到哪儿去了的莉卡咪莫名其妙的冒出来，抱着他把他大大的夸了一通（话说她好久没这样过了），伊路刚想问她受了什么刺激，对方已经开开心心的蹦到同是风系法师的赛西那里聊天去了，然后稍晚一些回来的莱夏也……

　　×××

　　回忆开始——

　　“雷沃。”伊路坐在惯坐的那辆翔兽车顶上，刚被莉卡咪夸得晕晕乎乎的脑袋还有些迟钝，见到回来的搭档，他也没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凝重，只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个招呼。
　　“伊路。”莱夏把头一摆，“下来。”
　　“哎？”伊路不明所以，呆愣着没动。
　　“下来。”莱夏又说了一遍。
　　“哦。”伊路轻巧的跳下车，不明所以的看看车顶，又看看周围，“怎么了？”
　　没有回答，伊路回过神时，已经被莱夏拉进了林子。
　　“干嘛啦？队伍要启程了呀！”伊路抗议道。纯魔法师的他在力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只能任由莱夏拉着走。
　　莱夏没说话，又走了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这里离商队已经足够远了，就算是耳力超绝的他，在这种距离也很难听清对面的声音。
　　“干什么？”伊路看看自己的手腕，莱夏这回力道控制得很好，总算是没让他可怜的手腕再次上演惨剧。
　　“回复。”
　　莱夏转身面对伊路，认真的目光让正观察自己手腕的伊路不自在的抬起头。
　　“什么？”
　　“对战的回复。”莱夏看着他，“你还没有明确回复过。”
　　“那个回复……”伊路嗫嚅着，“不需要着急吧……”
　　“需要。”莱夏的表情极其认真，“我需要你认真的回答我一次，伊路·奥斯安。”
　　“你也许时间紧迫腾不开时间，那没关系。”莱夏诚恳的说，“但至少告诉我可以或是不可以，然后，如果答案是可以的话，给我个大概的时间。”
　　“雷沃？”到底怎么了？突然这么急躁？
　　“我是认真的。”也许是为了说服伊路，也许是为了说服自己，莱夏强调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任务结束……不，恐怕还要往后拖一点儿时间，那个……”
　　“没关系，我可以等。”莱夏立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忆结束。

　　×××

　　瞄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脸若无其事的莱夏，伊路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的更厉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斯其、斯曼，你们应该开始练习默发了。”莫里斯待在两兄弟坐的翔兽车车顶。他刚刚很仔细的了解了一下兄弟俩现在的魔法学习进程，包括他们擅长的魔法、习惯的战斗方式，在知道两人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初阶上阶的魔法（斯曼甚至可以使用一些中阶魔法了）后，莫里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可是要到中阶才能默发初阶的法术啊！”斯其说，“我们的魔力还不够。”
　　“默发跟魔力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莫里斯摆摆手，“只不过是一种魔法技巧而已。”
　　“可是……”斯其疑惑的皱眉，“老师说魔力不够练习默发会有危险。”
　　“哎？”莫里斯一愣，加斯克鲁伊的教授们可没这么说过。
　　“莉卡咪！”他向后大喊，莉卡咪正侧坐在赛西的马上，悠哉悠哉的跟赛西和卡斯帕聊天，“默发有魔力上的限制没有？”
　　赛西和卡斯帕驱马赶了上来，莉卡咪抬头看着坐在翔兽车顶的莫里斯，奇怪的歪头，“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斯其说……”
　　“是老师说。”斯其纠正，“老师说魔力不够练习默发会有危险。”
　　“哎？”斯其这么一说，莉卡咪也没了自信，“可是我们学习魔法的时候都是一学会咒语就直接练习默发了呀，从开始学魔法就是这样，那时我们的魔力量还不到初阶啊。”
　　“赛西大哥，你说呢？”她抬起头征求赛西的意见。
　　“嗯……我也没听说过这个说法。”赛西说，“卡斯帕，你呢？”
　　“我也没听说过，虽说的确是有‘中阶默发初阶法术，高阶默发中阶法术’这样的规律，但那只是规律而已，也不是定论啊。”
　　“就是，咱们初阶的时候也能默发一些魔法了啊。”赛西拇食两指托着下巴，思考，“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啊。”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莫里斯假设，“瞬发倒是有一定的风险，你是不是把默发听成瞬发了？”
　　“嗯……”斯其挠挠头，“你觉得呢？”他问斯曼。
　　“肯定是默发，我让老师检查过我的笔记，当时我写的是‘瞬发’，老师还特意给我改了过来。”斯曼肯定的说。
　　几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里，默发只是一种魔法技巧而已，一点儿危险都没有的，可是斯其和斯曼的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伊路，莱夏。”莫里斯向后喊道，被他点到名的两人立刻瞬移过来了。
　　“怎么了？”伊路问。
　　莫里斯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伊路疑惑的歪歪头，“有风险的是瞬发啊，跟默发有什么关系？”
　　“顺便纠正一个错误。”莱夏接着说，“以前斯曼说过‘要到中阶才能默发初阶的魔法’，这句话应该把默发换成瞬发才对。”
　　“那……”
　　“这么说……”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老师错了。”莱夏说。
　　一阵寂静。
　　老师出错，这在魔法界可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魔法师的数量本就极少，如果再碰上半吊子的老师，那最后成品的魔法师质量就很难保证了。无论是哪个国家，对魔法教师的质量都是相当看重的。
　　“俢格里夏在魔法界十大学府中排名第四，居然会出这种问题。”莉卡咪表情凝重，“斯其，你们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
　　“阿里·麦格迪。”虽然不知道莉卡咪为什么问这个，斯其还是回答了。
　　“阿里·麦格迪啊。”莉卡咪颔首，“明白了。”
　　“莉卡咪。”莫里斯说，“这件事我会告诉爷爷的，你就别麻烦……了。”
　　“不。”莉卡咪自然知道莫里斯吞掉的那个字是什么，“我们怎么肯定不合格的只有阿里·麦格迪一个，俢格里夏是国内第一魔法学府，尚且有不合格的教师，那其他学校也一定有，这件事，需要彻查。”
　　“……你说的对。”莫里斯同意，“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跟爷爷打声招呼。”
　　“嗯，有你家帮忙，舅舅也会轻松许多。”莉卡咪笑笑。
　　斯曼和斯其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卡斯帕捅捅赛西，冲他做了个“墨兹”的口型，赛西点了点头。
　　对俢格里夏的事这么上心，而且还说它是“国内”第一学府，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墨兹帝国的人。
　　树木越来越密集了，密集得车子都走不了了。见队伍停下，伊路到前面去看了看，再回来时，车队的行进已经恢复了正常。莱夏无意间一瞥，发现车队后面的树木正在慢慢合上，不禁多看了伊路几眼。这种情景，他曾看过一次，恰丽蒂尔召唤伊路的那个晚上，那些花草树木也是这么给伊路让路的，看来，伊路也能用这个术。
　　“你的魔力没问题吗？”他小声问伊路。这家伙还支持着一个排除结界呢。
　　“只是让‘大家’帮个忙而已，不耗费魔力的。”伊路回答。他没有问莱夏为什么知道这是他的术，那天晚上莱夏跟去了，他是知道的。
　　“是吗？”莱夏放下心来，“那就好。”两人都心照不宣，伊路对那晚发生的事有意识，莱夏也是知道的。
　　车队两旁的植物颜色渐渐鲜艳起来，高大的树开着绒球状的花，树藤垂下，颜色是晶莹的透白，鲜花娇艳，青草芳芳，他们好像一下子进入了人间仙境。
　　“是毒吧？”莫里斯问。
　　“嗯。”伊路点头，“虽然比不上有无之森，毒物的密集程度也相当厉害了。”
　　用扩音魔法大声示警后，伸向那些漂亮花草的手都针扎般的收了回来。斯曼遗憾的看着四周迷人的花朵，几次伸手，但最终还是没敢碰那些漂亮的毒物。
　　伊路刚开始还能乖乖的坐着，但在看到一朵紫色的夜雾蝶翼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姐姐。”他叫莉卡咪，“我可不可以……”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脸，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适合让他进行采集工作。
　　“速战速决。”莉卡咪了然的说，“别跑太远。”
　　“好。”伊路答应。他跳下车，直奔那朵夜雾蝶翼而去。
　　“伊路还真听你的话。”伊路去采集毒物之前居然还跟莉卡咪报备，莫里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们同龄吧，他还真把你当姐姐看待。”
　　“自然啦！”莉卡咪自豪的仰起脸，“路儿可比你们要乖多了。”她特意瞅了一眼站在莫里斯身后的莱夏，这家伙几乎从没叫过莱特利哥哥，即使莱特利比他整整大上七岁。
　　“改称呼了？”莫里斯托着腮。不是伊路了？
　　“什么？”莉卡咪不明所以。
　　“只要一以姐姐的身份说话，姐姐就会习惯性的叫我路儿，她自己没自觉的。”伊路已经回来了，那朵漂亮的夜雾蝶翼静静的躺在他手上的玉盒里。
　　“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你了，伊路。”莉卡咪回头，“你脖子上的丝带是哪儿来的？”
　　“啊？”伊路反射性的摸摸丝带，徒劳的想把它弄下来，“这个……”瞄了一眼莱夏，对方若无其事的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拿下来我看看。”莉卡咪伸出手。
　　“姐姐，这个……”伊路不知所措的看看莱夏，他实在是拿不下来。
　　“莉卡咪，那条丝带上面的字，好像是魔法符文。”莫里斯突然发现。
　　“符文？”莉卡咪跳下赛西的马，爬上车顶，凑近伊路的脖子细细研究，“真的呢，这么说，这条带子是魔法带了？”
　　伸出手，努力，再努力，带子还是牢牢的贴在伊路的脖子上，纹丝不动。莉卡咪收回手，放弃。
　　“那条带子……”斯曼钻出车子，把胳膊撂在车顶，支着头，“我记得是莱夏的。”
　　“……”
　　“……”
　　“……”
　　“……”
　　被戳穿了的莱夏汗如雨下，但他还是抱着胳膊，僵硬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莱夏？”莉卡咪奇怪的抬头，“这条带子的功效是什么？”
　　“幻缚带，可以以我的意志控制戴着它的人的魔法使用，当然现在我并没有在上面加任何的限定。”莱夏紧张的说。
　　“哦～”莉卡咪点头示意明白，“为什么伊路会戴上这个？”
　　“一……点小小的意外。”莱夏吞吞吐吐的说。他有种欺负人后被对方家长质问的感觉。
　　“是吗？”莉卡咪点头，“可以告诉我具体的事情经过吗？”
　　“莉卡咪……”莱夏投降，“大不了我现在就把它拿下来。”
　　莉卡咪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逃避问题可不好，莱夏。”斯曼砸着嘴，不赞同的说，“你总要给伊路可怜的手腕一个交代。”
　　“斯曼！”莱夏愤恨的瞪着他。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吗？
　　莉卡咪看看莱夏，然后抓起伊路的手腕，仔细的盯着看。
　　“我说，莉卡咪……”莱夏小心翼翼的说，“不用连轨瞳都用上吧……”
　　“不用还真不知道呢。”莉卡咪淡淡的说，“差一点儿就骨折的程度呢。”
　　“姐姐，其实一开始是我不好。”看莱夏可怜巴巴的样子，伊路有些不忍。
　　“嗯。”莉卡咪淡淡的点头，“不过莱夏情绪失控也是事实。”
　　“为了你的手腕着想，路儿，这条幻缚带你还是戴着吧。”莉卡咪放开伊路的手，“还有……”
　　她转向莱夏。
　　“如果你还想跟伊路搭档，这种情况还是别再出现的好。”
　　“知道。”莱夏有些无法接受她没生气这个事实，这实在不正常。
　　啪嗒啪嗒的细碎声音由远及近，注意力集中在丝带上的几人谁也没发现，直到伊路手上的玉盒被撞掉，他们才看到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