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9、第十八章

　　所谓瞬移，指的就是一瞬间的空间转移。它靠两点来评判优劣：距离和时间差。
　　距离指的是瞬移的最大距离，这点自不用说，就连不懂魔法的外行人也知道这个。而另一点时间差就连魔法师们也不大重视，常常会忽略。毕竟空间系法师少之又少，其他魔法师也不会特意去练习瞬移技术。
　　消失时间和出现时间之间的差值就是时间差。真正完全的瞬移应该能在消失在A地点的同时就出现在B地点，两者的时间差为零。在旁人看来，消失地点和出现地点都会出现使用者，而且是实体不是残像，这个瞬移才算成功了。但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比空间系法师还稀少。一是因为魔法师们不练习，二是因为一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已经不是空间范畴，而是时空范畴的魔法了。
　　即使是在被称为魔法师的圣地的斯科拉空岛，能做到这一点的法师也仅有加斯克鲁伊的校长恩斯巴勒·赫拉和空间理论学教授维坎·奥斯安两人而已。
　　三一四七年十二月六号（就算这个大陆不大正常，时间的计算方法还是跟世界上一样的），魔法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就在这一天，斯科拉空岛出现了第三位时空系法师，而且他还不满十三岁。
　　“莱夏·缪拉！”伊路急匆匆的用瞬移拦到了莱夏面前。
　　——呼，计算正确！
　　初始速度、预定路线、进行时间、以及变数概率。一连串复杂的计算之后才得出了这个落点，还好没出错。
　　只顾着为自己的瞬间计算能力自豪的伊路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突破了空间系极限。
　　“奥斯安？”
　　这么快就想通了？
　　“是撒诺！”
　　看来还没有。
　　“怎么了？奥……伊路。”莱夏颇为别扭的把出口一半的姓氏改成了名字。
　　“啧！对刚认识不久的人直呼其名这可是第一次！”莱夏自言自语般的抱怨，“你该觉得荣幸！”最后一句是对着伊路说的。
　　“不愿意的话就叫姓氏啊，我又没强迫你！”伊路反唇相讥。
　　“姓氏的话我只会叫奥斯安的。”莱夏说，“我不想称呼那个虚假的姓氏。”
　　“随你！”察觉话题又往危险的方向滑去，伊路连忙终止这个话题。
　　“我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莱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明明就是你自己挑起的话题现在不耐烦什么啊！伊路一阵火大。
　　“缪拉，你能免疫尸毒是吗？”
　　本来是担心他体内有隐性的残余尸毒想给他检查检查的，现在看来，还是让他毒死算了！
　　“不……”莱夏奇怪的挑眉，“我有用结界，莉卡咪没告诉你吗？”
　　“血灵的尸毒可不是结界那种东西能挡住的。”伊路作出一副“你连这都不懂吗”的无奈样，算是对对方无理态度的反击。
　　“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检查一下吗？”下一秒，他又露出了甜美的职业笑容。
　　“啊？”莱夏刚想发飙，就被对方的笑脸给堵了回去，“什么检查？”
　　“如果你不能对尸毒完全免疫，经过那次战斗，你的体内一定有残存尸毒。”伊路细细解释道，“那东西就像定时炸弹，如果不及时清除以后一旦发作起来会很麻烦的！”
　　“你来检查？”莱夏不安的问。他宁可对方气冲冲的跟他说话，而不是这样笑眯眯像看小白鼠似的看着他。
　　“当然！”伊路开心的点头，“因为我是唯一能做这种检查的治疗师。”
　　“我觉得……”莱夏浑身泛过一阵寒意，转身就想逃，“还是不用了，我宁可毒发身亡。”
　　“不准逃！”好不容易扳回一成，伊路怎肯放过这个机会。自知力量不足，伊路一抓住莱夏就想直接瞬移。
　　“去哪里检查？”莱夏也觉得逃跑太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了，所以伊路一抓住他，他就干脆的放弃了。
　　“？怎么了？”回过头的莱夏看到伊路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的右手臂，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喂！难道说真的有？那个残存尸毒？”
　　“唉？”伊路一愣抬起头，“这要检查后才知道啊！”他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是吗？”莱夏松了口气，“去哪里检查？”他又问了一遍。
　　“哪里都可以，宿舍吧。”伊路低着头翻来覆去的研究自己的手，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就去我房间吧！”莱夏连忙提议。
　　在自己的地盘上比较放心，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被切片研究。
　　“好。”伊路仍低着头研究自己的手，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莱夏说话。不过莱夏一点儿也不在意——他迷迷糊糊时总比精明时要安全的多。
　　跟着莱夏继续往宿舍走，伊路仍是心不在焉的。刚才他明明是想瞬移的，为什么失败了？难道说是生病的后遗症？可是刚刚的瞬移就没问题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

　　方位不定的校长室里——

　　“盥洗室之后是露天浴室吗？而且入口在水底是怎么回事？”
　　“别生气嘛，维坎，你们不是顺利进来了。而且……嗯……毫发无伤！”恩斯巴勒佩服的点着头，“厉害厉害！”
　　“能进来的就只有我跟修若吧，而且必须是两人联手！”莱特利没礼貌的把脚翘到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坐着，“恩斯巴勒教授，你就那么不想被人打扰吗？”
　　“怎么会，我这种年纪正是会觉得寂寞的时候啊！”恩斯巴勒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起来，“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啊！”
　　“就算是想培养学生的探知能力，也不需要用这种连老师们都觉得棘手的方法吧。”维坎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没事的话，我们要回去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虽然很不想待在这里，维坎还是礼貌的停下了脚步。
　　“你班上的莱夏……我记得是莱特利的弟弟吧。”恩斯巴勒难得正经的语调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莱夏怎么了？”维坎坐了回来。
　　“那孩子最近在修行上很懈怠啊！虽然说他的资质很好，身为基地战斗部首席，在成绩上也毋庸置疑，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退步的，适当的督促一下他啊！”
　　“说起来他上次回家时还说过‘那种课不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的话呢！”莱特利抚额回想，“是对学习厌倦了吗？”
　　“不过修行也要松紧适宜才好，莱夏一直以来都太努力了，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莱特利煞有其事的点着头。
　　“不过我会督促他的。恩斯巴勒教授，放心吧。”

　　……　……

　　“嗯……”恩斯巴勒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因为应承的人是莱特利，所以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放心。他当校长已经很多年了，无论是天才还是怪胎都看得多了，不过最怪的果然还是那个修行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居然还能顺利的进阶成大魔导师的家伙。虽说莱夏是他的弟弟，但两人可是完全不像，所以他才让维坎来督促莱夏，但没想到还是被莱特利接下了这个任务。
　　——现在只能希望莱夏在莱特利给他灌输什么诡异观点之前就振作起来了。
　　恩斯巴勒无声的祈祷。

　　×××

　　“还没好吗？”莱夏坐在椅子上，任透蓝的结界罩满全身。检查开始已有二十分钟，但伊路仍没结束的意思，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嗯，马上。”伊路左手扶着结界，眼睛盯着把空气当做屏幕，不断滚动的数据，右手时不时的点一下。
　　“看来没问题。”十分钟后，伊路终于收回了结界。
　　“那东西是什么？”莱夏指着伊路还未收起的滚动数据，很是好奇。
　　“虚拟屏，治疗师的基本法术之一。配合不同的治疗术，可以用来记录病人资料，也可以像我刚才那样把病人的身体状况以数据展现出来，可以说是随身携带的魔法电脑。你没见过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医院。”
　　“那你的身体还真好。”伊路很是羡慕。他的身体就差得不得了，虽然他也没去过医院。
　　“总之，检查这就完了吧？”莱夏问。
　　“嗯，尸毒的检查完了。”伊路正襟危坐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医生。
　　“……这么说还有别的检查？”莱夏一脸苦相。
　　“还要看你是不是能免疫所有的毒物。”伊路解释，“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抗毒体质。”
　　“那，那个抗毒体质要怎么检查？”
　　“嗯……应该要验血，看看有没有抗毒物质。也许还会要求你服用一些微量毒药，当然解药是提前备好的。”伊路犹犹豫豫的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抗毒体质是遗传的，没有正式检查过。”
　　“那你怎么敢肯定自己是抗毒体质？”莱夏马上追问。这家伙的弱点就是太容易放下戒心，这样很容易让人钻空子的。
　　“因为我同时也是一个调毒师。”伊路说着张开手，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精致水晶瓶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毒药？
　　莱夏思索。
　　——只要喝了就知道我是不是抗毒体质了吧。
　　人家说，天才跟白痴只有一线之隔。伊路以前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但是——
　　“干什么？”伊路把瓶子藏在身后，躲过了莱夏伸过来的手。
　　当事实发生在你面前时，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你有解药的吧，那喝了它不就知道我是不是抗毒体质了。”莱夏理所当然的说着就又要伸手来拿。
　　“不行！太乱来了！”许是被对方的行为吓傻了，伊路竟忘了还有把瓶子收回储物镯这一招，只是用瞬移躲了过去，瓶子还稳稳的攥在手里。
　　“有什么关系！一瓶毒药而已，别那么小气！”
　　“这不是我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总之，这时犯傻的貌似不止莱夏一个，不停用瞬移躲避莱夏的空间法师竟没想过要瞬移到房间外去。空间受限，而且还不是自己的地盘，被抓到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糟糕！
　　好吧！在房间玩追逐战时床这种东西其实是非常碍事的。磕到碰到还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被人误会……
　　“抓到了！”
　　一个好的猎手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战斗部首席的莱夏毋庸置疑是个好猎手。
　　有时，巧合是由很多个偶然组成的。比如伊路选择在今天为莱夏做检查，比如莱夏对伊路手里毒药瓶莫名的执着，比如好死不死偏偏在这时推门进来的莱特利。
　　“嘿，我说莱夏！”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推门推的真不是时候，而且他就不能敲敲门吗？
　　“怎么了？”维坎奇怪的看着僵在门口的莱特利。这家伙今天嗜好堵门吗？
　　“修若！”莱特利猛然转过身，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表情无比的认真。
　　“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无论看到什么也别激动！就算自己的弟弟被欺负了也……”实在不知道他的用意是让维坎着急还是不着急，不过后果只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维坎推开莱特利走进了房间。
　　其实让莱特利做出这么大反应的事真的没什么。事实上只不过是，伊路跌倒在床上的一瞬间，莱夏抓紧时机制住了他而已。就是莱夏摁着伊路双手手腕，又用腿压住了他欲反抗的脚。要说有什么奇怪的话，就是比起莱夏的得意，伊路不是恼怒反而是不解的表情。
　　“只不过是打架而已，怎么了？”维坎不解。虽然打架是不好，但他们哪一个也没少打啊！有什么大不了？
　　“……不，没什么。”莱特利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眼神空洞的移开了视线，“我不该问你的。”
　　“莱特利。”确保自己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对方，莱夏这才转头跟表哥打招呼。
　　“啊，修若也在？”总不好当着人家哥哥的面欺负弟弟（总之莱夏已经认定伊路的身份了）。莱夏移开手，不过该拿的东西也没忘记。
　　其实也不能怪伊路走神，自己最得意的法术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谁都会有些在意的吧！刚刚被莱夏摁住时，他也想用瞬移逃掉的，但是偏偏又不管用了。正奇怪着，突然手里一松，手腕上的束缚也放开了。他迷迷糊糊的转头望去，结果看到的却是：
　　莱夏拔开瓶塞，把毒药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