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7、第十六章

　　——欢迎光临，小奥斯安～
　　古老的地下墓群中央，八角的玉盒喷吐出漫天的星辰。
　　——想知道什么？

　　“这上面的名字……是全部？”

　　黑色的兜帽下是冰蓝色的长发，妖异的金瞳冷冷的凝视着面前的族谱。在族谱的最下方，一条金线将莱斯代尔·奥斯安和恰丽蒂尔·希尔耶令的名字连在了一起。

　　“这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

　　——怎么会～
　　玉盒油腔滑调。
　　——所有的名字都在上面。

　　“我知道你有隐藏名字的方法。”
　　纤长的手指滑过那片空白，似乎是想感觉什么。

　　——你最好别问太多，小修若～
　　玉盒的语气罕见的严肃了起来。
　　——那孩子不惜付出自身一半的血也要消去自己的名字，那是死志！

　　……　……

　　“修若，怎么样？”听到动静，等在外面的莱特利立刻迎了上来。
　　“确定了。”摘掉兜帽，维坎淡淡的说。
　　“我就说没用……”莱特利想了多遍的话冲口而出，但紧跟而上的思想抚平了声带。
　　“确……唔！”
　　“别大声嚷嚷！”维坎瞪他一眼。放下手，顺势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
　　“又没口水！”莱特利不满的嚷嚷。
　　“会传染细菌，我可不想变成笨蛋！”维坎嘴角轻挑，径直走掉了。
　　“……”冰山解冻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万年不融化的坚冰融化起来更是惊天动地。维坎的容貌本就绝美，那微微一笑效果不亚于禁咒，莱特利足足愣了五分钟才相信好友笑了这个事实。
　　“喂。”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莱特利挠挠头追了过去，“修若！”

　　×××

　　随着领域的消失，血灵事件也落下了帷幕。因为伊路的出现，尸毒的影响降到了最低，死亡指数更是奇迹般的零，结果到最后，受伤最重的反倒是救了大家的伊路，直到三天后，他才恢复了意识。
　　伊路治疗期间，任何来探病的人都被莉卡咪拒之门外。除了格瑞塔，她没让任何人进入房间，包括众位长老大人们，还有莫里斯和莱夏。

　　“啊，姐姐！”听到门响，伊路回过头，正好看到莉卡咪开门进来。
　　“怎么，要回去了吗？”回到房间的莉卡咪瞥了眼换上正装的伊路，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吃完再走，我可是好久没亲自下厨了。”
　　“嗯。”伊路依言坐了过来，“姐姐，我以后还能来这儿吃吗？”
　　“不能。”知道伊路指的是什么的莉卡咪毫不犹豫的回答，“做饭麻烦死了，你别想有第二次。”
　　“好过分！”伊路可怜巴巴的低下头，闷闷的扒饭。
　　“别装了！”莉卡咪才不上当，顺手拿起一旁的玩偶丢了过去。
　　“喂喂，要爱惜玩具啊！”伊路不慌不忙的侧身躲过袭击。因为嘴里叼着馅饼，话语显得含糊不清。
　　“躲得好！”莉卡咪斗志昂扬的跳到了玩偶堆里，“但这样又如何。”
　　“咳咳！”伊路一边躲避着如枪林弹雨般砸来的玩偶，一边努力吞咽着嘴里的馅饼。
　　“呼——”好不容易吃完了，伊路马上拦截了两只玩偶反丢了过去，同时还不忘在嘴上抱怨一下，“姐姐，我要是消化不良都是你的错！”
　　“我记得你的消化系统优质的很！”莉卡咪马上反击了回去。
　　“哼，这样如何！”伊路的紫眸邪异的一亮，飞向他的玩偶纷纷消失了。
　　“‘反’吗？”莉卡咪马上转过身，果然，消失的玩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不对，这不是全部！
　　莉卡咪惊觉。
　　以左脚为中心360度回旋，旋风之壁把她重重包裹了起来。
　　“切！被挡住了吗？”伊路不甘心的轻哼。
　　“不止是挡住了啊！”莉卡咪的声音从风壁中传了过来。
　　——空傀儡！
　　被风壁弹开了的玩偶在空中硬生生的转向，直冲伊路而来。
　　“这招厉害，叫什么？”伊路随手抽中几只，那几只飞回途中又撞到几只，一连串连锁反应之后，所有的玩偶都改变了方向，又向莉卡咪飞来。
　　“空傀儡。你那招呢？那不是‘反’。”莉卡咪不甘示弱，又反击了回去。
　　“当然不是‘反’，那是‘反’的进化版‘判域’。”
　　战斗持续中……

　　“…………”格瑞塔端着放着药和水杯的托盘站在门口，无奈，“我说……你们每天都要来这么一次吗？”
　　自从伊路好转后，玩偶大战已经成了每天的惯例，她也渐渐习惯了。第一次看到时她可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人吵架了呢！
　　“格瑞塔。”
　　两人见她来了，不约而同的休战。莉卡咪手一招，玩偶纷纷归位。
　　“伊路，你的药。”格瑞塔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你在吃午饭啊！”看到满桌的饭菜，她随口说道。
　　姐弟俩一愣，都僵在了那里，格瑞塔奇怪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
　　“我忘了。”伊路僵硬的说，他根本还没吃几口。
　　“我、我去热一热。”莉卡咪一阵风似的卷起饭菜冲出门去。
　　格瑞塔满脸黑线的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迅猫”之名果然不同凡响。

　　“午安，格瑞塔。”莉卡咪一走，伊路又恢复了平时乖巧的模样，微笑着向格瑞塔打招呼。
　　“午安。”格瑞塔微笑回应。因为当老师的关系，单纯的她为人处事倒是落落大方，“身体怎么样？”
　　“已经没问题了。”伊路说，“药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但是这次还是要吃的。”格瑞塔递过水杯。
　　“我回来了！”伊路正要吃药，莉卡咪又“刮”了回来。
　　“吃药前先吃饭啦！”莉卡咪伸手夺过药片。
　　“……已经没食欲了。”
　　“你说什么？”莉卡咪阴测测的看过来。
　　“没什么。”伊路赶紧乖乖低头吃饭。
　　格瑞塔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禁莞尔。她知道莉卡咪对一般人和对朋友宛若双重性格的表现，但无论是哪种，她总是处在被照顾的位置，像这样照顾人的莉卡咪，她还真没见过。
　　还有伊路，明明很少主动跟人说话，但却莫名的让人想亲近。班里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老实单纯、好欺负、不好动、柔弱”之类的，但就这几天看来，他其实也活泼的很嘛，虽然只是在莉卡咪面前。
　　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感觉……很温馨，像是……对了，像是“家人”。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家人嘛！
　　格瑞塔暗敲自己。怎么忘了，伊路是莉卡咪的弟弟啊！不过他们之间的年龄实在是太接近了，总是让人忽视这一点。
　　“那我走了。”伊路吃完饭药，站起身来。
　　“回去后记得在你的腕圈里腾出个开放式的房间来。”莉卡咪提醒道。
　　“怎么了？”格瑞塔好奇的问。
　　“姐姐让我把替换衣物、睡衣、药品什么的准备一点儿放到那个房间去。”伊路解释说。
　　“免得再碰到这种情况时连衣服都没得换！”莉卡咪抱着胳膊补充。
　　“嗯……总之就是这样。”知道自己这次乱来的行为让莉卡咪很不高兴，伊路也只好无奈的挠挠脸。“拜拜！”他向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就直接瞬移了。
　　“你在生什么气，莉卡咪？”格瑞塔很是奇怪。
　　“没有啦！”莉卡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真的？”
　　“真的！”莉卡咪说着站了起来，“我去洗碗。”
　　“没生气就好！”单纯的格瑞塔轻易的相信了。
　　“啊！我来帮忙。”

　　莉卡咪几人悠闲度日之时，议厅正忙得不可开交。这个血灵事件还存在着太多的疑问。
　　首先，血灵的袭击竟一点儿前兆也没有，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它们是在袭击前一刻才来到斯科拉空岛，否则怎么都会留下些痕迹，但现在的调查却表明，它们根本没出过鉴定塔。
　　其次，这些血灵的智商似乎并不高。根据参战人员的描述，它们的行为并不灵活，而且也缺乏学习能力，一招用几次它都照样会上当，迟钝的让人觉得好像在打游戏一样。
　　最后更重要的，这些东西是怎么上来斯科拉空岛的？
　　“辛苦了！”伊莱拉端来咖啡。
　　“谢谢。”彻斯拉弗莫疲惫的放下笔，“莉卡咪那里怎么样？”
　　“老样子，据说那孩子今天‘出院’。”
　　“噗……‘出院’啊～”彻斯拉弗莫失笑，“真是贴切的形容。”
　　“等那孩子好起来，血核和魂玉就交由他研究吧！”
　　“嗯，以他为中心成立一个研究小组。”彻斯拉弗莫同意道，“这次可真是多亏他了。真是！维坎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缺席，都怪莱特利。”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彻斯长老。”
　　说曹操曹操到。莱特利双手插兜靠在门边，一只脚酷酷的踹在对面的门框上。
　　“挡路。”维坎冷冷的看着他。
　　“咳！”莱特利放下脚，心里委屈的不行。维坎这次的缺席可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纯粹是维坎为了掩饰自己离开真正目的的一块挡箭牌而已。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绝对要让他补偿我！
　　“莱！”
　　对于莱特利不正常的行为，维坎一开始还只是冷眼看着，但见莱特利从像小狗似的在门边转圈圈升级到撞头自残，他终于受不了的出言提醒。
　　“好好听着！”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
　　“没关系。”已经十分习惯了的彻斯拉弗莫若无其事的重新开始，“我再说一遍要点。”
　　“请说请说！”莱特利软趴趴的把自己丢到了沙发里。
　　“莱特利，这跟你弟弟也有关系，认真一点。”彻斯拉弗莫头痛的揉着太阳穴。
　　“哪个弟弟？”
　　“你在加斯克鲁伊还有几个弟弟？当然是莱夏！”彻斯拉弗莫翻翻白眼，决定无视这个白痴。
　　“这次血灵事件疑点很多。其他的先放下，我先说跟你们有关系的部分。”彻斯拉弗莫说着犹豫的看看伊莱拉，“伊莱拉，那个……”
　　“你们慢慢聊。”伊莱拉善解人意的离开了，顺便带上了门。
　　“首先是伊路。”虽然关着隔音门，彻斯拉弗莫还是不放心的设了个隔音结界，“你们也知道，他是加莱克推荐来的。加莱克跟我说伊路是他在外大陆偶然遇见的，因为欣赏他的魔法天赋继而推荐他来加斯克鲁伊进修。开始的时候我并未怀疑，但这次血灵事件里伊路使用的治疗术……那绝不是一般魔法血统能使用的术，恐怕……不，绝对是‘异血域’！”
　　“然后呢？你找加莱克那家伙确认了？”莱特利感兴趣的问。
　　“嗯。”彻斯拉弗莫点头，“我把这儿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跟他说‘你既然把他交给我看护，那我就有资格知道真相’。”他学着自己当时的口气。
　　“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说服了那家伙。但他嫌用‘语镜’交谈太不安全，坚持不出声，害我读了大半天的唇语。”彻斯拉弗莫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他本就不擅长唇语，那次可真是累得够呛。
　　“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孩子是……”
　　“我的弟弟。”维坎平静的接过了话。
　　“也就是莱斯代尔前辈和恰丽蒂尔前辈的孩子。”莱特利笑咪咪的接着说。
　　“你们……已经知道了？”彻斯拉弗莫挫败的大张着嘴。
　　“这次……”莱特利看了看维坎，见对方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接着说了下去，“我们这几天回了奥斯安本家一趟，维坎去看了族谱。”
　　虽然那个玉盒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等等！”彻斯拉弗莫震惊的示意他停止，“‘神之遗迹’博物馆那件事该不会是伊路做的吧？”
　　“正解！”莱特利打了个响指。
　　“他为什么要去偷自己家族的族谱？不，他转天又放了回来，但是……”彻斯拉弗莫混乱的想理清思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维坎的视线移向自己的手。
　　第一次见面时，他想也不想拉起那孩子就走，而后来传闻并不喜欢别人碰触的伊路，那时候也并没有甩开他。但是——

　　对不起！

　　被提及父亲时……那孩子失控了……
　　那孩子不惜付出自身一半的血也要消去自己的名字，那是死志！
　　玉盒的话一遍遍的在维坎脑海中回放。

　　“那孩子的事……我会负责。”
　　眼中那抹灿金渐渐凝固。
　　——那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博物馆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可以不追究吧。”
　　“当然……这是你们家族内部的事。”彻斯拉弗莫跟莱特利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再说下去。
　　“那现在说说莱夏。”
　　“说到莱夏。”莱特利插嘴，“那小子去哪儿了？”

　　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伊路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虽然姐姐那里住着很舒服，但在房间里闷了这么多天，他都快生锈了。说起来，他还没鉴定呢！得抽时间再去一次鉴定塔才行。
　　“奥斯安！”
　　大概是大病初愈头脑还不是很灵敏，伊路听到喊声反射性的回过了头。
　　在他身后大概五米，红发的少年靠树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