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13、第二十四章

　　“当然，不凭依在任何物体上，直接从空气中显现也是有可能的。”小河的上游，弯柳纠结的地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伊路一惊。这个声音虽然很久没听过了，但的确是他熟悉的……是那个人的。
　　——对了，十几年前，他还在斯科拉空岛。
　　所以能通过时空蛋的时空穿梭装置来到未来，能跟现在的他见面。
　　“您是……莱…不，多伊尔·奥斯安大人！”厄兹塞叫到一半，连忙改口。在那个年代，莱斯代尔还不叫莱斯代尔，未来的事可不能这样轻易透露出去。
　　“我是。”多伊尔拨开柳枝、踏过弯柳走了过来，“你是瑟西迪？”瑟西迪·厄兹塞今年30岁，他十几岁——还在加斯克鲁伊上学的时候就在时空管理局工作了（实习）。比他大四岁的多伊尔身为时空系法师当然是时空管理局的成员，两人从十几年前——也就是这个多伊尔所处的那个时间就认得的。
　　“是。亏奥……多伊尔大人能认出我来。”想起自己的年代还有一个“奥斯安大人”，厄兹塞改了口。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嘛。”多伊尔不满的嘟囔着，“要不然叫前辈，或者学长也行啊。不要一口一个大人的！啊，不对。那是我在我那个时间对你说的，难不成我在未来改主意了？”多伊尔凝眉沉思。
　　——改主意？
　　厄兹塞微微一笑。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是妥协了罢了。
　　“请放心，您没有改过主意，只不过是我坚持己见而已。”厄兹塞说，“多伊尔大人就不要推辞了吧，反正您也不是不习惯这个称呼不是吗？”
　　状似伤脑筋的摸摸头，多伊尔扯开一抹笑容。
　　“算了，未来的事让未来的我解决，话说厄兹塞你还是那么机灵啊！”
　　厄兹塞苦笑。
　　未来的我？未来的多伊尔大人……谁知道在哪里呢？
　　“我似乎跟机灵两字扯不上瓜葛吧，多伊尔大人。”
　　“怎么扯不上！真是的，你现在竟然比我还高！”多伊尔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他凑到厄兹塞面前，举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果然比我高！”
　　——这个不用比也一目了然吧，学长！
　　厄兹塞腹诽。
　　成长期的多伊尔比他低了大半个头，看他需要微微的俯视，这倒是从未有过的视角。
　　“大人就大人吧，既然能称呼我的名字的话。”
　　“啊？”
　　“‘多伊尔大人’，从刚才开始，你就是这样叫我的吧。真难得啊，以前你都只肯称呼我的姓氏的说。”
　　“不！那个是！”厄兹塞连忙解释，“因为会混淆啊，有两个奥斯安大人的话。”
　　“两个？”
　　“不……”这算不算是透露了未来？厄兹塞为难的想。不过时空法师不通过穿梭厅也可以穿梭过去未来，想知道的话总有办法知道的，再说他要说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是面前这个多伊尔大人所处时代的人都已经认定的事实罢了。
　　——说就说了罢……
　　厄兹塞做了决定。
　　但他还没开口，多伊尔就抢先说了出来——
　　“是那边那个孩子吗？”

　　伊路一直安安静静的跪在小溪边，不说话、也不动作。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透明不引人注意。那个声音……果然是爸爸，嗯……应该说是年轻时的爸爸。对哦，爸爸是时空系法师，自然跟时空管理局有瓜葛，在时空穿梭厅碰到……虽然几率不大，但也是有可能的。真是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早知道就应该选个久远点儿的年份。
　　“你……是我们奥斯安家的人吧？”多伊尔凑了过来，“今年多大了？是谁的孩子啊？”
　　伊路垂着头，手浸在水里。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多伊尔看不到他的表情。

　　——闭嘴……

　　“说起来，你在我的时间还没出生吧。看年龄……也不可能是那两个小鬼的孩子，难不成是大哥的？”

　　——别再问了……

　　“不说话？这么说不是吗？来，抬头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出来呢！”

　　——我……

　　“哎，你该不会是我的孩子吧？”

　　——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十八年前的时空管理局，管理竟然如此懈怠吗？”伊路正襟危坐，冷冷的开口。刚从水里收回的手还是湿的，他也不去擦拭。“打听未来的情况，在十八年前，难道不是禁忌？”
　　多伊尔一愣。这个跟他一样是冰蓝色头发的小家伙怎么对他这么不客气啊？奥斯安家也能教出这么正经的小孩儿？
　　“虽然的确是有禁止……但时空系的法师嘛……知道一点儿也是无可奈何，很正常的啦。”他吊儿郎当的一语带过，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无意间知道是一回事，有意识的询问又是一回事了。”话语虽不客气，伊路的语气倒是平淡轻柔，一点儿也不失礼。
　　多伊尔语塞。愣了良久，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
　　“干什么？”伊路伸手挡开对方的毛爪。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而已……”多伊尔一脸无辜。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孩子都正视着前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要是看着溪水也就罢了——最起码里面还有鱼，前面有什么好看的？
　　伊路直视前方，不为所动。
　　“我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多伊尔有些火了。一个未来的小屁孩，而且还是自家的人，居然跟他这个老前辈叫嚣。难不成是未来的他欺负这孩子了？就算这样也不可原谅！太不懂礼数了！虽然他自己也没讲过什么礼数……
　　多伊尔的要求是不过分，但伊路真的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样貌——那双紫色的眼睛绝对会把他的身份出卖的。要是用变化术……笑话！厄兹塞可是见过他真正的容貌的，这不是徒增怀疑吗？
　　“我不是……奥斯安家的人……”虽然有些犹豫的停顿，伊路还是咬字清晰，发音清亮。
　　“啊？”
　　“出了什么事？”

　　×××

　　跟第一次来时空管理局的伊路不同，莱夏是幻术司的常客了。原因无他，他是幻术师嘛～
　　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情形………………不记得了……反正肯定也许是莱特利拐他来的。不过这里的确是修炼幻术的好地方，他也就不挑剔了。
　　幻术蛋的内部构造初看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拐个正常的魔法师来转一圈就知道这里到底异常到什么程度。好端端的一条路，踩上居然会掉下去！看见桌子想伸手却撞到了墙，往椅子坐下去却扎了一屁股的刺。有门的地方不能开，旁边看起来很结实的墙壁里时不时的穿过一个人，又一个人……
　　——果然是幻术司啊！
　　“话说修若第一次来这里时这么感慨来着，他还特意不用自己的能力，乱摸乱闯，大概是觉得很好玩吧，只是累了我在一旁心惊胆战的。”
　　“莱特利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呢？”莱夏坐在从地板里伸出来的一片绿色的叶子上，叶子的尖端向后弯成平面——这把椅子其实本来是很正常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莱特利的椅子是一瓣橘子皮，“因为伊路要去特训嘛，就顺便抓你过来做做训练了。”
　　“哈？”
　　“最近都没下功夫修炼吧，反正伊路突破你又帮不上忙，正好趁此机会……”
　　“莱特利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修炼问题了？”莱夏狐疑的看着他。
　　“没……随口说说而已……”莱特利耸肩。
　　“……”
　　“不过莱夏啊，你最近的确是太懈怠了。”
　　“关于这点，老哥你最没资格说我了！”莱夏抗议。莱特利从上学到现在，除了极少数极少数时间外，一直是懒惰派的权威代表人。但是人家整天摸鱼也照样进阶，这一点可是谁也学不了，连莱夏都做不到。
　　“话说莱特利你居然因为修炼的事教训我，真是难得啊！”
　　“不是教训你……”
　　“呃？”
　　“只是想起许久之前……恩斯巴勒校长的叮嘱而已……”（忘记的人翻相遇篇第十八章，这是莱夏和伊路第一次“正式”见面时，恩斯巴勒叮嘱莱特利的事，不过莱特利当时忘得一干二净了。）
　　“哈？”
　　“没什么。第三幻练成了吗？”莱特利转移话题。
　　“勉勉强强。”莱夏耸肩。第三幻其暗的魔力要求是大魔导师，他现在还无法完全掌握。
　　“你可别大意啊。”莱特利的语气很认真。
　　“你指什么？”莱夏不明所以。
　　“伊路。”莱特利说，“外面有传言啊，你把他当做对手？”
　　“嗯。”
　　“别大意啊，虽然他只是个魔导士。”
　　“我知道。”
　　“你不知道。”莱特利摇头，“虽然认他为对手，但因为曾用幻缚带制住过他，所以潜意识里……轻视了吧。那样可不行啊！”
　　“我没有轻视啊！”莱夏辩解。
　　莱特利摆摆手，示意莱夏别打岔：“伊路会用变化术，这你知道吧。”
　　“？啊……”莱夏犹疑的点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莱特利接下来要告诉他的绝对是很重要的事，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以你现在的水平做出的幻缚带是无法影响对方的异血域能力的。”莱特利说，“你的幻缚带，如果伊路真的想挣开的话，你是绝对制不住他的。”
　　“但是伊路当时……”莱夏条件反射的反驳，但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哑了嗓子。对了，当时伊路还在对他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是不能（在他面前）使用变化术的。
　　——变化术？
　　莱夏突然想到了什么。
　　——变化术……可以变成空气……变成空气的话……
　　“就算我能克制他的空间转移能力，他也能逃得掉吧。”莱夏喃喃道。
　　“你刚发现啊，亏你是我弟弟。”莱特利毫不留情的打击莱夏，“你可别以为武力占优一些就能在伊路面前占上风哦，别忘了，他可是修若的弟弟哪！”
　　既然是奥斯安家族出品，又怎会是劣等货。就算人家体质特殊不能学武，也不会是好欺负的主。跟修若相处了这么多年，莱特利记住了一条真理——绝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冰蓝发色的人，即使对方只是个襁褓中的娃娃也一样。可惜莱夏不像哥哥……他对这方面没有这么深的认知，所以对伊路……
　　——那家伙……难道说……每次都是故意被我制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