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09、第二十章

　　“但是在共生者之间却不是这样。”修若低头看着莱特利，莱特利配合的接着说，“比如说现在修若想要进行双人瞬移，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这时……”莱特利停下讲解，提醒弟弟，“莱夏，注意听。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你现在的问题。”
　　“这时……”莱特利接着说，“因为我绝强的警惕心——在潜意识里排斥不经我同意的移动，所以修若的瞬移未能成功。”
　　“等等！”莱夏叫停，“我知道，只要我做好准备伊路的双人瞬移就不会失败，有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想进行瞬移……那个没有一次成功的。”
　　“就是这样。”莱特利颔首。
　　“我有问题！”莉卡咪举手，“莱特利是修若的共生者吗？长不大也是因为这个吗？”
　　“请换一种说法，小公主！”莱特利很是无力，“什么叫做长不大啊！我只是□□不老而已，精神还是在成长的！”
　　“哦。”莉卡咪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上了嘴。
　　“这个我明白了。”莱夏说，“但是我能克制伊路的单人瞬移是怎么回事？”
　　“你当时抓着他呢吧。”莱特利了然的说。
　　“我刚刚说了，共生者在身体发生碰触的情况下，对奥斯安的空间转移也有主导权。”修若说。他离开莱特利，重又走到床边坐下，“两人身体接触时，奥斯安自身的瞬移也是由共生者决定的。”
　　“你抓着伊路时，潜意识里肯定是不想让他瞬移的吧。”莱特利说的跟亲眼看到了似的。
　　“原来如此。”莱夏豁然开朗了一瞬，然后又有了新问题，“可是为什么？”
　　“什么？”
　　“我是说，这个特性是为什么？”莱夏问，“奥斯安们不是太吃亏了吗？”
　　“鬼知道！”回答的是修若，他的声音忿忿不平，“何止是吃亏啊！简直是亏大了！”
　　“行了行了！”莱特利连忙过来安抚，“这个特性反正也没起到作用不是吗？”
　　“怎么回事？”莱夏很好奇。
　　“信任训练。”莱特利说，“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将自己拒绝瞬移的潜意识驱除。我们……”莱特利指指自己，又指指莱夏，“对他们……”他指指修若和伊路，“要无条件信任，完全信任，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种训练不是必修课程。”怕莱夏误会，修若解释，“因为我实在讨厌受制于人，而且这种特性也实在不方便——情况危急的时候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通知对方做好瞬移的准备，莱才提出进行这种训练的。”
　　“要不要进行信任训练由你和伊路自己决定。”莱特利绕到床的另一侧，搂过弟弟的肩，低声说，“我不勉强你，不过记住一点，我们作为奥斯安一族的共生者，占的便宜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说的占便宜不是指克制、主导权那些东西，你以后就知道了。总之记住，我们得到的太多了，而能回报他们的却寥寥无几。这个‘共生’，说是互利共生，实际上我们能起作用的只是在他们昏迷时进行救助而已，奥斯安们不是庸手，所谓昏迷……这一条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了。”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莱夏看着熟睡的伊路，表情复杂，“我知道。”
　　莱特利用难以解读的目光看了伊路一眼，他用力在弟弟肩上抓了一下，然后绕过大床，回到了原位。
　　“你跟莱夏说什么呢？”修若好奇的问。
　　莱特利在两人周围设了隔音结界，修若和莉卡咪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莱特利嘿嘿一笑，掩饰了过去。这些感情不是能让修若知道的东西，还是把它们埋在心里吧。
　　“空间转移的事我明白了。”莱夏给哥哥解围，“现在告诉我思维共享是怎么回事吧。”
　　“思维共享。”修若把目光从莱特利身上收回，开始回答莱夏的问题（莱特利大松了口气），“说这件事前我想问一下，你跟伊路有过思维共享吗？无意识的也行。”
　　“有过……”因为分心回忆，莱夏说话的频率有些慢，“有两次……三次……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有。”
　　“你们传递的是图像还是声音？”修若问。
　　“图像和声音都有。”莱夏回答，“当时我把我房间的样子，连同它在基地的具体位置——对比坐标一起传给了伊路。”
　　“那就基本清楚了嘛。”修若说，“思维共享就是这么回事。”
　　“通过身体接触传递思想？”莱夏问。
　　“不，不用身体接触。”修若摇头，“在一定范围内，只要在脑子里想着接通思维就可以了。”
　　“然后对方就会听到或看到你传递过去的东西了。”莉卡咪接着说，“如果不想继续对话，想着断开连接就行了。一方断开的话，另一方就无法传递东西了，不过另一方可以要求对方重新接通，这时断开方的脑海里会接到一种叩门般的信号。接到信号后，断开者可以选择接通或继续断开。”说完后，她向修若确认，“是这样的吧，修若？”
　　“莉卡咪知道的真清楚。”修若有些惊讶。
　　“我和路儿的心灵感应差不多也是这样啊。”莉卡咪得意的笑了笑，“不过我们屏蔽了抽象思绪的传递，只保留了语言对话功能，必要的时候也会开通图画功能。”
　　“为什么要屏蔽呢？”莱夏问。
　　“因为很麻烦啊！”莉卡咪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思维共享能传递感情吗？”她问修若。
　　“不行。”修若摇头，“心情那些太抽象的东西是不能传递的。”
　　“对吧。”莉卡咪做摊手无奈状，“但是我跟伊路是能传递心情的，就是说，我开心啊郁闷啊生气啊，他都能感觉到，反过来也同样。这可是侵犯隐私呢！”女孩儿义正词严的说。
　　“原来如此。”莱夏摸摸自己的头，似乎在想象思维流出的样子。
　　“求救信号我还用解释吗？”修若问。
　　“不用了。”那个说的很通俗，莱夏理解，“给我说说共生契的事吧。”
　　“共生契……”修若和莱特利对看了一眼。“就是个契约而已啊。”修若说。
　　“那它有什么作用呢？”莱夏问。
　　“只是将我们的体质改得可以不老而已。”莱特利说，“别的就没什么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共生契是个阀门，它让奥斯安的共生者们有了选择权——选择自己是否不老。要知道，不老往往意味着长生，现在跟几个世纪前不同，喜欢长生的人可没有几个。”
　　“在有限的时间里绽放出无限的光彩，这才是生命，这样的生命才有价值。”莱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活得太久，没什么意思。”
　　“是这样。”修若赞同，“所以我们家的人一到老就拼命的参与到一项研究中去，直至自己死亡。”
　　“莱特利你……跟修若订共生契了？”莱夏问。
　　“对。”莱特利肯定了他的想法，“我们订契了。”
　　“为什么？”
　　“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修若转头看着莱特利，对方为难的挠了挠脸。
　　“心血来潮，没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
　　“那你现在后悔吗？”修若不依不饶。
　　“不，一点儿也不。我不后悔！”莱特利说的很坚定。看得出，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一点儿也不？”修若怀疑。
　　“完全不！”莱特利字字重音，以示自己的决心。
　　“无法理解！”修若纳闷的转过了头。
　　呼……
　　莱特利偷偷的松了口气。他跟修若订共生契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心血来潮，不过那个原因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莱夏要跟路儿订共生契吗？”修若问。
　　“订。”莱夏看着伊路，坚定的说。
　　“为什么？”修若奇怪的看着他。
　　“我无法想象……”莱夏定定的看着伊路的睡颜，“我无法想象在我老得身如朽木之时，这家伙还是这副样子。”
　　莱夏的话中有个小小的错误，伊路不会在十三岁时就停止生长，奥斯安们的生长停滞期是十七岁。不过修若没有纠正他，他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移到了莱特利身上。莱特利无视的扭过了头。
　　修若了解自己的搭档，从莱特利的反应上，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如果这就是共生契的答案的话，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别误会，这个“无话可说”并不是在责怪莱特利或对他感到无奈什么的，这个“无话可说”是对自己无力的自责——他没办法让自己老去啊。
　　“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莉卡咪夸张的在空中挥着手，好像想要赶跑笼罩在大家心里的阴云，“长生不老又不是坏事，要是让几个世纪前的人看到我们居然这么讨厌长生，可要笑死啦！”
　　“我没觉得长生不老不好。”莉卡咪的话缓解了气氛，莱特利咧嘴一笑，“想想看，在我一百岁的时候，人家还管我叫哥哥呢！”
　　“我早习惯了。”修若说。他生在奥斯安家，早已默认了长生不老的事实。
　　“神话时代的异族寿命可不止一百岁呢！”莱夏笑着说，“我们的长生还是太短了。”
　　这个问题总算是轻轻松松的带过去了，莉卡咪放下心来。她看看弟弟的睡颜——脸色已经恢复了，看来身体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对了，你们两个下午的考试……”莱特利突然想起。
　　“没去。”莱夏的反应很平静。说“没去”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修若。
　　“知道了。”修若无奈的起身，“我送你们去。”他打开时空门，然后叮嘱两个孩子说，“现在是四点二十分，你们回来的时候比这个时间晚一点儿，我送走现在的你们再把考完试的你们接进来。”
　　“真绕！”莱夏撇嘴。
　　“我知道了。”莉卡咪说，“不过我不回来了，一会儿没有我。”
　　“为什么？”修若问，“你不来带走伊路？要知道，他可不能待在我这里，我们现在的关系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让莱夏带路儿回去吧。”莉卡咪指指莱夏，“反正最近路儿都是住在莱夏那里的嘛。”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莱夏奇怪。前几天伊路到处东躲西藏的，根本没时间跟莉卡咪说话啊。
　　“在他搬到你房间之后。”莉卡咪说，“别忘了，我们有心灵感应。”
　　“真的不过来了？”修若问。
　　“不过来了。比起我，伊路应该花更多时间跟朋友在一起。”莉卡咪很小大人的说，“还是去莱夏那里比较好。再说，不是要把共生者的事告诉他吗？”
　　“那我一会儿来接他。”莱夏说。
　　“知道了。”修若答应着，把两人推到了时空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