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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游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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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木突军在九澴河扎营,虎视眈眈。
“融寒,今日探子来报,说木突军又像南进军百里,已经在九澴河河滩扎营。”路霁轩指着地图上一个类似于瓢底一般的地形,那就是九澴河,说是九澴河,不过是个干涸的河滩,三面临山,只有一个出口,地势险要,分明就是有去无回。
慕容寒低头看着,沉默不语。
“他们在这个地方扎营,我们根本无法攻入,可谓是个天险要地。”
“不错,当年银钩铁骑被困在这个地方,就是难以杀出。”慕容寒指了指两侧的山岭,“当时一役,木突军从上蜂拥而至,将银钩铁骑围在了当中,若不是你奇兵杀至,胜负难知。”
路霁轩皱了下眉,“其实当日我赶去了,便发现四周并非像我想的那般。”
“哦?”慕容寒抬起了头,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同你说过,就算当时没有我,没有我们寒峰寨突围,银月王爷也是必胜之师。”
慕容寒听着,虽知路霁轩说的银月王爷就是自己,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此刻他却对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或者说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吃味儿。慕容寒嘴巴翘了翘,“说到底,在你心里,无论如何他都是常胜将军,无人能比。”
路霁轩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过头去看慕容寒的脸色,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寒哼笑,“我又没说什么,不过事实罢了,我又没有那么小气。”
路霁轩打量他几眼,才笑道:“是是,你最大方了。”慕容寒听着,脸上一红,装作无恙继续低头看着地图。
路霁轩笑了一下,“说到那日,我也是后来才知,九澴河周围地势险峻,无论如何都很难突袭,加上当年木突军掩饰的很好,布局精巧,所以很难查出究竟有多少人马藏在附近,又都藏在哪里。所以我想,那个时候银月王爷是故意带兵杀入,为的就是隐出所有木突的将士,好一网打尽。”
慕容寒眼底带笑,没有出声。
“所以他必定还有后着,那周围恐怕仍有银钩铁骑暗中待命,等在那里。所以我才说他不会输。”
慕容寒笑了笑,指着九澴河周围的一段山脉,缓缓道:“当时,木突军不过三万人,全数隐藏在这里。”
“山中?”
“不错,北方本就多是山脉,除了平原就是山,他们善于齐射也是因此。我听说,过去的木突人的确是住在山里,只有几个少许的部落才住在平原上,而后来纳回部落骁勇善战,统一了北部地区,建立了木突。比起我们,他们在这种地形,更占优势。”
路霁轩皱眉,“你是说,这一次他们驻扎在这里,恐怕和三年前一样,为的是银钩铁骑?”
慕容寒摇头,“不是为银钩铁骑,是为了进犯团城。”
“团城?”
慕容寒点头,“就是团城。”他指着地图中间的城池,“团城说大不大,但是也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团城以北经过寒月峰,九澴河,到了九珠江边,再往北就是木突。所以说团城一破,木突就算是打开了苍朝的大门,恐怕之后就再也守不住了。”慕容寒敛下眼睑,“越是往南,人口便越稠密,攻城略地,我们根本没有筹码。”
“所以说,团城不能失。”
“团城一失,失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池,失的还有民心。”慕容寒皱起了眉。
路霁轩叹了口气,“若要保住团城,并不简单。三年前一役,木突军早就有了准备,今日仍旧在此扎营,定是来者不善。”
“不错,他们还在这里扎营,就是有了绝对被迫的信心,也就是说,三年前的局势在今时今日根本不会在发生。”
“你觉得银月王爷这一次会这么打这场仗?”路霁轩打量着慕容寒,小心询问。
慕容寒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蹙紧了眉头,一脸的愁容。
“爷。”卫尧上前,和慕容寒并排站在山寨后面的山顶上,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通往九澴河的入口,曾经他从这里杀入过敌营,斩将三万。
“卫尧,城中可有了消息?”
“卫诚来报,木突这一次并没有全军南下。”
慕容寒看着九澴河的入口,那里曾经血流成河,连四周的雪水都被染红,整整十日,不曾暗淡过。
“木突此次恐怕只是试探。”他垂下眼睫,手抚在了腰间,扣住了腰带下面的暗扣。
“试探?爷的意思是说,木突此番并没有打算大举进攻?”
“不错。”慕容寒勾了下嘴角,“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在雅味见到的那个人?”
“爷说的是木回?”
慕容寒点头,“你觉得那个人是什么出身?”
卫尧仔细的回想当日的一切,末了他摇着头,“属下不知,那个人……仪表不凡,气度万千,实在不像一般商人。”
慕容寒一笑,“他的确不是商人。”
“爷的意思是,他是木突人?”
“也许。”慕容寒继续眺望那段由血染成的路,“卫尧,你可记得三年前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铁骑军损失了多少?”
卫尧看了眼慕容寒,随即低下头,道:“铁骑那一役之后不足一千。”
“那我们杀了多少木突人?”
“不到两万。”
慕容寒苦笑着,微微点头,“那一役你可觉得我们赢了?”
卫尧痛苦的低下头,没有出声。
慕容寒嘲讽的哼了一声,“那一役大家都输了。”
“爷!”卫尧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寒,“爷,保住了团城,阻止了当年木突的进攻,赢的就是爷。”
慕容寒缓缓转过头,浅笑着看着卫尧,长长的“哦”了一声,“卫尧你这么认为?”
卫尧一惊,又低下了头。
慕容寒浅笑,“其实你也觉得输了,我们带着铁骑军不过四千,留了一千在后面,回来的时候人却不足一千,若是我们赢了,我们又赢了什么?”他又转过了头,看着那条路,淡淡的发笑,“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你说木突与我们有什么区别?”
卫尧低着头,“没有区别。”
慕容寒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接住什么,但是伸手一抓,手中仍旧空空如也,“没有区别,何染血祸,何其无辜?”
“爷,两国交锋必有损伤。”
“这个,我知道。”慕容寒苦笑,“我……只是想起了太傅曾经讲过,我们於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爷……”
“但是,我们有着不能输的理由。”慕容寒转过了头,眼里没有了笑意,满是斗志。
“还有几日霍缨,童千筹才能带银钩军到达寒月峰?”慕容寒站在寒峰寨的后山,问卫尧。
“至少还要七日,最多十日。”卫尧皱了皱眉。
“在团城中,铁骑军是否随时都可以出兵?”
卫尧点头,问道:“爷,不打算等银钩军抵达在出兵么?”
“你觉得木突会等到那个时候么?”慕容寒撇了下嘴角,“卫诚的铁骑军不过五千人,至少要在银钩到来之前,拖住木突人。”
“爷?”卫尧上前一步,慕容寒摆手道:“肖齐,冷开两队要从樊城赶来,恐怕时日更久。”
卫尧眉头紧皱,“爷,为什么皇上不让爷统领银钩铁骑,一起来团城?”接着,卫尧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难道皇上不信任爷?”
慕容寒垂下眼睑,摇摇头,勾着唇微微一笑,“你该记得我同你们讲过,既然在外,莫论朝事。”
“爷!”卫尧听了,有些焦急。慕容寒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摇着头,“如今最重要的该是如何拖住木突大军,争取时间。”卫尧又唤了一声,忽然感到旁人气息,于是悄声退到了一旁,回头看去见是路霁轩,他微一点头,便离开了。
路霁轩走到慕容寒身后,双手展开便将对方那日日不离的披风披回了对方身上,有些埋怨的开口,“怎么不穿上?”
慕容寒微微一笑,“见你睡熟了,不是留给你了?”
路霁轩皱着眉,紧紧的勒了下慕容寒,“你这么单薄,就算这样,也该多披一件别的外衣。”慕容寒浅笑摇头,“我哪有那么娇弱。”
路霁轩哼了一声,又用手抚摸着慕容寒的披风,忽然笑道:“说起来,第一次仔细看你的披风,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可是质地很暖和,一定很值钱吧?”
慕容寒也摸了摸披风,勾着唇,“不过是件死物罢了。”
路霁轩摇头失笑,“说你财大气粗一点都不过分。”他点了下慕容寒的头,“这衣服若是普通人,恐怕够活几辈子了吧。”
慕容寒垂了垂眼睑,没有说话。
慕容寒自然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不菲,但对他而言,死物就是死物,在沙场上久了,生死都看惯了,这些个俗物早已入不了他的眼了。
只是,“若是你喜欢,我送与你可好?”慕容寒笑着转过头,面对着路霁轩站着。
路霁轩愣了一下,哼道:“你也会说,这是死物,我要它做什么?”
慕容寒瞠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这衣服的价值够几世人用了?”
“连它的主人都是我的,我做什么还要这死物?”路霁轩笑着吻了下慕容寒,慕容寒抿着唇脸有些发烫,微微一笑便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