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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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外墙不是铁栏杆，是高墙，在马路边望不见江家的院子，但江家的大门是玻璃制的，表面有一层彩色的反光漆，通过大门能望见院子的一隅，院子里花团锦簇，拥挤着争奇斗艳。
鹿云惊独自站在门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印着粉色卡通猫咪的OK绷，叹了一口气按了门铃。
江可打死也不要回家，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他身上的痕迹遮不住，这个季节围个围巾也挺奇怪。但明明有正常的创可贴，江可却坚持一定要让他贴印着粉红猫咪的。
鹿云惊对粉色猫咪没有看法，只是想不明白江可到底想不想让别人注意他的脖子，谁能忽视贴在脖子上的粉红猫咪呢？
最后鹿云惊还是没有提醒他，毕竟江可都已经23岁了，就算没有草莓，没有粉红猫咪，别人也不会认为他有男朋友却没有性生活。
保姆早就认过鹿云惊的脸，领着他穿过院子，担忧地问道，“小少爷怎么没回来？”
“他……”鹿云惊顿了顿，道，“他在工作。”
是真的在工作，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可江可在他临走前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觉得他哥真能做出打电话给他表哥确认这种事，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下了床，硬要去公司呆一会儿。
“以事业为重，好啊，但是也不要太忙了，像大少爷那样……”保姆在江家呆了好多年，也算是看着江可长大的，欣慰之后又担忧道，“小鹿是第一次见大少爷吧，大少爷是严肃了一些，但是你不要怕，大少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鹿云惊点点头，“我知道。”
他当然不认识江忱。距离主屋大堂还有几十米，这条路鹿云惊已经自己走过几次，但这次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鱼鳞和鱼尾划过充氧的水流，极其细小的气泡慢慢升到水面，其中一条是他上次见过的蓝紫色的斗鱼，今天多了一条，根据游动的方式可以判断——这也是一条斗鱼，怪不得分养在两个鱼缸，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保姆正在准备甜点，除了烤箱里的曲奇还煲了一盅汤，汤汁翻滚的声音比水更钝，闻上去是甜味——是用砂锅煲的银耳汤。
水汽通过锅盖的细孔冒出，一滴在顶部凝结的水珠掉落，落在地板上，保姆毫无察觉——听脚步声是刘姨。
慎青坐在沙发上，衣服因为她的动作和沙发上的绣纹产生摩擦，她正翻看一本内页纸张非常光滑的书，频率是三秒一页——应该是她自己的杂志。
最后是坐在桌子旁的江忱，他的呼吸平稳规律，敲击着面前的电脑，根据按键的声响和频率，他极少按删除键，并以一定频率敲击确定键和换行键，似乎正在处理的事务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行云流水般甚至没有多余的停顿——他的工作繁忙，工作态度认真，理智、严谨且优秀。
一些没有意义的判断。
鹿云惊心想，他开始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判断了，但是如果江可的家人会喜欢他，好像也不是全无意义。
保姆停下来，最后担忧地看他一眼，“到了。”
鹿云惊没有停顿，走进了客厅，室内一切和他判断的一模一样，在蓝紫色的斗鱼鱼缸旁，多了一个新的鱼缸，里面游动着一条艳红色的斗鱼。
“小鹿？”慎青看了看鹿云惊身后的空荡荡，“怎么就你自己？江可呢？他真把你自己打发过来了？”
“伯母，江可下午有工作，没有时间。”鹿云惊想了想，努力帮他隐瞒，道，“他也想回来的。”
慎青：“……”
慎青：“……工作？”
慎青和鹿云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连在一旁醉心工作的江忱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鹿云惊毫不心虚，坦坦荡荡，点头确认道，“工作。”
慎青简直要被气笑了。
原本她以为江可会一起回来，就没对江忱多加嘱咐，哪想到江可真的说到做到，真的让小鹿自己回来了。什么工作啊，当初他去那家公司就不是为了工作去的，小鹿可别是被他骗了，“也想回来”这种话也就小鹿信。
“那好，”慎青很喜欢鹿云惊，但知道他不擅长交际，道，“之前拍的照片没给你们送一份，正好今天连钥匙一起取了吧，对了，还有个人没给你介绍，那边那个捧着电脑的，是江可的哥哥江忱，热忱的忱，今天认个脸，就只剩他爸爸你没见过了。”
鹿云惊踩着慎青的台阶下，看向一旁的江忱，挂上乖巧的笑，道，“哥哥好，哥哥和伯母一样，叫我小鹿就好。”
江忱：“……”
这就叫上哥哥了？
江忱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打量鹿云惊，面前的人黑色短发，眼睛瞪得圆，嘴角微微翘着，看着天真无辜又年轻活力，最后江忱的目光在他脖子上的OK绷停留几秒，突然笑了一声。
“成年了吗？”
“……成年了，”鹿云惊听出了江忱的潜台词，但装作听不懂，只要他不承认，他脖子上就是单纯的装饰品，“已经成年半年了哥哥。”
“那就好，”江忱随意地问道，“江可不喜欢工作不喜欢压力，以后大概也不会参与公司的任何事，这些你已经知道了？”
言外之意是，虽然江可也有继承权，但希望你跟他在一起和公司没有关系，否则只能失望了。
“知道，”鹿云惊道，“我考的是白鹿洞的生物系，准备双修化学系，这些哥哥已经知道了吧？如果能顺利毕业……我可能会去做科研。”
意思是——不进公司，公司关我peace。
“很有自信。”江忱抬眼看了他一眼，鹿云惊微笑着和他对视，眨了眨眼，不把眼睛瞪圆就没了漂亮圆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无辜感急剧下降。
江忱顿了顿，挑了下眉，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继续工作，道，“回去找江可记一下电话，有什么需要打给我，但是最好不要有需要。”
慎青：“……”
可以的，她儿子，比一开始的小鹿更不会说话。
不过今天的小鹿好乖。
——话难听归难听，却是今天的试探结束的暗号，或者说是认可鹿云惊的暗号。
鹿云惊有些惊讶。江忱刺了他两下，他还以为会受到刁难，但却这么轻易获得了江忱的认可。
随即他就明白了，江忱不可能对他全无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在校表现、交友及这些年的打工记录很有可能对江忱来说已经完全透明。
所有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简单问一下对公司的态度就结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
于是鹿云惊乖巧应下，“知道了，谢谢哥哥，没事不会打扰哥哥的。”
拿了钥匙和照片，鹿云惊没有多留。江可没那么喜欢工作，已经在公司呆了一个半小时，他该去接江可回家了。
拎着刘姨打包的两盒她刚做好的曲奇，鹿云惊和刘姨一起离开，准备带回去和江可一起吃。
院子两旁打理得很好，不同的花开不同的颜色，分在各处搭配地极为和谐，但同时枝条的修剪又不死板，在规则中又透着野生的朝气。
鹿云惊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盯着院落里攀爬到墙上的长枝条艳色的花。
刘姨跟着停下来，看了看开得一片一片的苹果花月季，疑惑道，“怎么了小鹿？”
“没什么，花园很好看，对了刘姨，”鹿云惊指着大片聚集的多色小花道，“这是什么花？”
刘姨平时也会照顾花园的花，没人能不喜欢满花园的漂亮花群，渐渐就把花园里的花差不多认全了，她想了想道，“好像是叫酢浆草吧。”
鹿云惊又指着木栏杆竖起来的一个个小花坛道，“这些呢？”
蓝色的小花团团拥挤在一起组成一个一个花球，从干净的木栏杆里涌出来，一朵挨着一朵，像动画里的梦幻城堡周边。
“一种绣球花，”刘姨回忆片刻，道，“叫无尽夏。”
无尽夏和苹果花月季挨得很近，月季的梗被仔细排好，爬到了小楼的三楼，大门的内侧也是漂亮的粉色月季。视线落下来，就是高低错落着的各色绣球，大部分是蓝色、紫色、绿色和白色。
因为花季有别，每次过来，每种花的开放程度都有差别，每次都是一场新的视觉盛宴。
“您先回屋吧刘姨，”鹿云惊突然道，“我想挑一朵玫瑰回去送给江可，可以吗？”
刘姨笑起来，“当然可以了。”
这花园里光是玫瑰就有上百朵，剪一朵回去送给小少爷，又有什么问题呢？
屋内。
鹿云惊离开之后，慎青放下手中的书，盯着江忱看了一会儿，半晌才疑惑道，“就这样？”
江忱头也不抬，“还要怎样？”
慎青皱眉道，“我还以为以你平时的严格程度，会对小鹿挑剔很久呢，你不是很不放心江可吗？天天觉得自己弟弟笨，现在就不担心他被人骗了？”
“我担心有什么用？”江忱反问，“我不让他们在一起，江可就能和他分手吗？”
“你果然对小鹿不满意，”慎青扭头直视江忱，气道，“小鹿哪里不好？聪明又努力，温和有礼，你为什么不满意？”
“妈，”江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您看，我说我满意，您质疑我为什么满意，我不满意了，您又质疑我为什么不满意，您是想让我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慎青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解释道，“当然是想让你满意，但是你真能满意？”
“满意。”江忱道，“我满不满意并不重要，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江可虽然蠢，但也没有那么蠢，从小离间的人是很多，他也没有真的信，哪次不是跑来告诉我了，江可能喜欢他，就说明他是个还不错的人，再说妈你不是把过关了吗？”
最后还拍了慎青的马屁，她想了想，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又无法不被江忱最后的信任取悦，只能作罢。
“而且……”见慎青又看过来，江忱笑了笑，“他不是很聪明吗？我喜欢聪明小孩。”
……不过温和？那可没有，倒是傲气得很。
鹿云惊最终剪下一枝波塞冬，一个花枝上开了三朵硕大的暗淡的蓝紫色花朵，它拥簇的花瓣和颜色，像是加了一层岁月电影的滤镜。
将波塞冬插进装曲奇盒的牛皮纸袋，鹿云惊愉快地踏上了去江可公司的归路。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6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