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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远行 ...

  •   因为宫中流言四起,加之不知道萧昱珩让苏慕卿代为批示奏章的事如何走露了风声,而且被人肆意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朝臣们的耳朵里,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上奏,要将苏慕卿处死或者赶出宫去。

      其中一部分是萧琰的党羽,一部分则是那些称要扫除奸邪的言官们,但是萧昱珩似乎不为所动,在朝堂上与朝臣们僵持,且依然让苏慕卿在帮他读奏折,也许在他温润的外表也一直藏着一份不甘,一份愤然,一份逆反的心思。

      萧昱珩看着桌案便一脸认真的苏慕卿淡淡笑了笑,他知道这样平静的时光已经没有多久了。

      翌日,萧昱珩刚下朝,齐善便匆忙前来禀报。

      “陛下,苏公子......苏公子他被皇后娘娘派人带走了。”

      “皇后?”萧昱珩挑眉,看来前朝他一直僵持着,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要从后宫直接下手了。

      “人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萧昱珩问道。

      “陛下刚去上朝,皇后宫中便来人带走了苏公子。”齐善回禀道。

      今日朝堂之事多且琐碎,朝臣们争议颇多,加之又因是否处死苏慕卿的事僵持了许久,这样算下来已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了。

      **********
      凤翔宫。

      郑梦娴一身绯红霏缎锦袍,锦袍上绣着朵朵金色的牡丹,显得雍容华贵;飞星逐月的发髻上带着赤金镶着暖玉的火凤金钗步;柳叶眉下一双凤眼微挑,鼻尖小巧,朱唇紧闭,一张精致的面容显得端庄华贵。

      郑梦娴站在凤翔宫门口,知道他就要来了,她已经等了他好久了,等了他数月有余。她是皇后,是北离国的皇后啊,却连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在宫中每日等着盼着无果便派人去请,但他始终不愿见她。

      她知道他并不是他心上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平阳郡主的外甥女,哪里会有机会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后呢,即使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还是会觉得难过,毕竟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他,即便那时他还不是九五之尊。

      如今他终于来了,却是为一个下贱的男倌。

      内侍通传,萧昱珩走进来,步子有些急促。
      他看着他,面色冷冷:“皇后,废话不多了,把人交出来吧。”萧昱珩面色冷冷道。
      “人,什么人?”郑梦娴佯装不知。
      “朕的人。”

      三个字将郑梦娴一切的伪装打回原形,他的人,呵,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罢了也配在宫
      里?也配呆在他的身边?

      “陛下是说您那个所谓的"伴读"吗,他区区一个伴读竟敢过问朝政,帮陛下批示奏折,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帮助陛下清除身边的奸佞也是分内之事。”郑梦娴说道。

      “郑梦娴,你不要以为你身后有平阳郡主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萧昱珩只说平阳郡主,并没有提及萧琰。

      “陛下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臣妾翻脸吗?”郑梦娴声音有丝丝颤抖,说不上是恐慌还是愤怒。这么多年了,她虽不得宠爱,但碍着平阳郡主这层关系,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如今他要与他撕破脸了吗?

      “同样的话朕不想说两遍,把人交出来,朕与你依旧两相安。”萧昱珩一字一句说道,似是威胁。

      “那个下贱的男倌有什么好的,就因为有几分姿色?”郑梦娴冷笑道:“若是他没了这姿色陛下还会宠爱于他吗?”

      “你把他怎样了?”萧昱珩皱眉,话语中有几分急切。

      郑梦娴看着眼中的男子,心下一片寒凉,他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打从她见他第一眼时便是,脸上永远带着几分笑意,这些年无论遇到任何事,从未有像眼下这般情急过。
      “本宫只是派人划了他的脸,然后便让人把他赶出宫去了。”

      “殷循——”

      萧昱珩轻声唤了一声,只见不知那从哪里飞出来一个人,一身玄色衣衫,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犀利森然的眼睛。
      郑梦娴着实吓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带些人去搜,把整个凤翔宫夷为平地也要把人找出来。”萧昱珩对一旁的黑衣人命令道。

      “是。”
      黑衣人领命,带着一大群侍卫在凤翔宫大肆的翻查起来。

      不多时,殷循便前来回禀道:“在凤翔宫东南角的宫殿里发现了一间密室。”

      萧昱珩嘴角微微上扬,从郑梦娴身边走过时,轻声道:“想必密室湿滑,皇后的鞋子还未干透。”

      郑梦娴惊恐的看着他,心下一惊,但表面还是维持着镇定。

      萧昱珩快步走向东南角的宫殿,殿内一切摆设如常,看不出有密室的痕迹。
      殷循走道桌案前转动了一下桌上的烛台,后面的密室的石门慢慢打开,殷循拿了根蜡烛在前方带路,萧昱珩紧随其后。密室里昏暗且湿滑,沿着梯子走进去是一段狭窄的通道,再往深处走去又是一扇石门。

      殷循推开石门,只见眼前的内室俨然是一个小的刑讯室,里面有着各种折磨人的刑具,皮鞭、烙铁、还有刺入指甲的竹签,以及让萧昱珩看了心下陡然一惊的木杵。这木杵是民间给那些与人私通、谋害亲夫的女人用的,而后宫里则是专门用在那些秽乱宫闱的妃嫔身上的。

      萧昱珩不敢想象这些东西如果用在苏慕卿身上......

      “你在此处等着。”萧昱珩吩咐殷循在门口等着,自己往里面走去。
      刚进去便看见苏慕卿被绑在十字的木桩上,手和脚都被绑着,身上的衣服早已支离破碎,鞭子抽打的血痕触目惊心。

      萧昱珩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苏慕卿放下来,用自己的披风将苏慕卿裹住抱在怀里。

      “陛下——”
      苏慕卿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是并没有如皇后所说一般被划了脸。

      “他们究竟把你怎样了?”萧昱珩此时双眼通红,面色更是冷的吓人。
      “无事......”苏慕卿摇了摇头,虚弱的开口:“只是挨了几鞭子罢了。”
      “他们有没有......有没有对你用......用其他刑具......”萧昱珩的声音仿佛有一丝颤动。

      苏慕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丝笑容道:“看来皇后娘娘还是顾念着陛下,不想与陛下彻底撕破脸面的。”

      萧昱珩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一些。
      “朕带你离开。”

      萧昱珩打横抱着苏慕卿一路走出密室,轿撵已经等在凤翔宫门口了。

      “今日之事不准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否则凌迟处死。”萧昱珩说完看了一眼郑梦娴,“今日起皇后便在凤翔宫里修身养性吧。”

      说完上了轿子往恣意阁方向走去。

      恣意阁里萧昱珩命太医仔细检查了苏慕卿的伤势,太医诊了脉,开了药,反复承诺只是皮外伤,没有其他,只需服了药,再敷些伤药便无大碍之后,萧昱珩才放心放太医离开。

      苏慕卿躺在床上,萧昱珩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势,眉头紧锁,薄唇紧闭,手中拿着一个小盒专心致志的给苏慕卿上着药。

      “这是凝肤膏,涂上之后绝不会留下丝毫疤痕的。”萧昱珩手下很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苏慕卿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身子也虚弱得很,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安慰道:“陛下不必忧心,奴无事。”

      萧昱珩听了眉头更加深锁,面色也更加难看了,今天这件事他不能严惩郑梦娴,甚至不能声张,不能把事闹大,不能替苏慕卿讨一个公道,如今反而让苏慕卿来安慰他,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慨,紧紧握了握苏慕卿的手。

      夜里,两个人躺在一起却分衾而眠。其实,一直以来两人皆是如此安眠,苏慕卿没做好准备,萧昱珩也从不勉强于他。

      半夜,苏慕卿轻轻拉了拉萧昱珩的手,声音极其虚弱:“陛下,奴有点冷。”
      萧昱珩本就睡的轻,此时闻言立马侧身查看身侧的人。只见苏慕卿脸颊微红,额头也有些烫,应该是外伤引起的发热。

      “朕宣太医来。”
      苏慕卿阻止了他:“夜深了,不要再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
      “陛下抱着奴,可好?”

      萧昱珩应了一声,躺下将苏慕卿揽进怀里,两人共盖了一床被子。苏慕卿蜷缩着身体窝在他的怀里,隔着衣服似乎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他握着他冰凉的手,紧紧地拥着他,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暖着他,渐渐地怀里的人似乎不再发抖了。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到了天明。
      怀里人挪动了一下身体,睁开了眼睛:“陛下,该早朝了。”
      萧昱珩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稍稍安心:“今日不去了,陪你。 ”
      苏慕卿没有反对,而是靠在萧昱珩的怀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慕卿给朕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萧昱珩先开口道。
      “小时候......”那似乎是太遥远的事了:“从奴记事起便已经在勾栏瓦舍里了,不记得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生辰几许,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士,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堕入风尘的,也许是被人拐卖得吧。”苏慕卿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丝毫悲凉和忧伤。

      萧昱珩听得有些许心疼:“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从一个勾栏院被卖到另一个勾栏院,不断辗转,不过那时候毕竟年纪还小,只是在勾栏院里帮那些公子们做一些杂事,再后来许是奴有几分姿色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买走了,奴的一身技艺也是在那里学到的,那公子专门请了师傅来调.教......”

      “那他如何就舍得放了你,让你去了秦楼?”萧昱珩不相信有人悉心栽培后会轻易放掉。

      “自然是奴以死相逼了,那里太闷了,奴不愿留在那。”苏慕卿说这话时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往事,眼神也有些飘忽。
      萧昱珩沉默,他不愿意留的地方,即使是死,也不愿再留。

      “陛下——”
      沉默良久,苏慕卿忽然开口。
      “陛下放奴出宫吧,去哪里都好。”
      萧昱珩仿佛料到苏慕卿会这般说一样,并没有太多惊讶。

      “奴不愿再让陛下为难了。”眼前的形势苏慕卿怎么会看不清呢,萧琰的权势一手遮天,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不要说朝堂上的大事了,就连后宫中的事都由不得萧昱珩做主。

      萧昱珩闻言,沉默不语,起身离开,只留了苏慕卿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

      苏慕卿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不怪他,毕竟人生中有太多无何奈何的事,就连天子也是一样,很多事情更加不能随心所欲去做。

      夜幕十分萧昱珩才回到恣意阁,苏慕卿穿戴好也梳洗好了,一直在等他回来。
      萧昱珩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苏慕卿,上面刻着“嗣音”两个字。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苏慕卿笑了笑:“陛下是怕奴从此之后便杳无信息了吗,那陛下会去找奴吗?”

      萧昱珩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他:“慕卿有字吗?”
      苏慕卿摇头,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配有字,而他怎么会有呢。

      “从今往后,苏慕卿,字嗣音。”说着又拿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递给他。

      令牌上写着:督察院。

      苏慕卿尤为吃惊:“陛下给奴督察院的令牌做什么。”
      萧昱珩缓缓开口道:“送你出宫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今夜便走,朕会派殷循一路护送你到青州的玉隐山庄,他是朕的影卫,自会护你周全。到了青州你先在玉隐山庄安顿下来,之后的事朕已经传讯交代给霁珞尘了,他会告诉你要怎么做。还有这块令牌你拿好,日后必然用得上。”

      “玉隐山庄?霁珞尘?”苏慕卿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是玉隐山庄的名字他是知道的,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下第一大门派,庄主的身份很神秘,几乎没人见过此人,名字也鲜有人知晓,江湖上都唤他玉隐公子。出面打理庄内事务的都是副庄主叶铎,以及他手下的四位堂主。

      “霁珞尘此人朕信得过,把你放在他那里朕才放心。”萧昱珩淡淡道。
      “陛下要多多保重。”苏慕卿俯身作揖行礼道。
      萧昱珩赶忙将他扶起:“慕卿也要照顾好自己,不会太久,朕必定会接你回来的。”

      夜幕降临,苏慕卿从一个偏僻的宫门离开,殷循身为影卫在暗处隐藏。马车一路向青州的方向飞驰。

      恣意阁里,萧昱珩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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