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赦免》荡秋千的小菇凉

52、刺杀

　　街道拥挤，刚刚那几声巨响之后，百姓们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纷纷抱头鼠窜。

　　国王遭受暗杀，亲卫兵被人群冲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慕瑾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这样一番变故，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到处都是惊叫声、痛哭声，那些万神的雕塑被炸成了碎片，连神都坠入了凡间。

　　“不要怕！”尤里克迅速地关闭了车窗车门：“这辆马车是用钢铁铸成的，就算是刀剑都砍不穿。”

　　慕瑾沉默不语，她端坐在车里，心情复杂。

　　“不要怕。”尤里克拥慕瑾入怀，捏着她的手。

　　这时，密集的箭矢射来，落在车顶车壁上砰砰直响。

　　尤里克却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他似乎早就准备，一点都不意外，低头看着慕瑾颤抖的睫毛，露出一丝愧疚，她肯定害怕了，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置阿莎莉于死地，为了那个死去的孩子，他绝对不会放过阿莎莉。

　　果然，没过一会，外面出现了维克多的声音：“陛下，所有黑甲兵都已伏法。”

　　黑甲兵是阿莎莉的私兵。尤里克拍了拍慕瑾的手：“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一下。”

　　人群已经散去，整个街道只有国王的车驾和亲卫兵，只见身穿红色盔甲的亲卫兵押着两个人往这边来，一个是阿莎莉，另一个是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尤里克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罗密欧......

　　废王后勾结情人再次谋害国王，没一会，这个消息就传得整个巴塞罗那都知道了。

　　尤里克不仅抓了罗密欧，而且把整个剧团的人都收押了，全部审讯！

　　慕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安娜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万神节上出了乱子，但还是不能耽误大家过节，等到了中午，百姓们又重新聚在了街上，过节的气氛蔓延整个巴塞罗那。

　　皇宫里一切都有条不紊，慕瑾在大殿上接受了王后的受封，她头戴王冠，手持金色的权杖，站在万丈光芒之中，看到了一个人。

　　达西亚的施拉姆将军，他依旧戴着半张面具，冷漠疏离。

　　慕瑾本来准备受封仪式结束之后跟尤克里说剧团的事情，可是尤克里只让她不要担心，然后匆匆就和施拉姆将军离开了。

　　接下来整个下午，慕瑾都坐立不安，她换下了礼服，穿一件亚麻的长裙，头发披着。

　　安娜给她端了茶点：“我刚刚问了维克多，说剧团的人只是先被关起来了，暂时还没有用刑。”

　　“除了罗密欧参与，其他的人也参与了吗？”

　　“恩。西塞罗也参与了。”

　　尤克里虽然看起来和善可亲，但是他骨子里却拥有一个帝王的杀伐果断，一件战事谋划了五年，这需要强大的耐心和准确的决策力，而且当时他根本不是西哥特的国王，只是一个旅居在罗马的公爵。

　　先是取得王位，然后迅速进攻拜占庭，让欧洲大陆上的巨兽毫无防守之力。

　　今天火药响时，慕瑾已经做好了尤克里会被击败的准备，但是他依旧安然无恙，不仅如此，还抓住了幕后主使。如果罗密欧和西塞罗能够弄到火药，肯定是和维吉尔有联系，竟然也没有一击即中。

　　而且，尤克里似乎对火药之事并不震惊，反而觉得稀松平常，她莫名想起了刚刚看到的施拉姆将军。

　　不管怎么样，达西亚和西哥特是同盟，就算各怀心思，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希望罗马帝国重新崛起。

　　尤克里合纵连横的本事慕瑾已经见识过了，之前，她以为火药这种杀器一定会让西哥特溃不成军，现在看来，是她小看了尤里克。

　　尤里克是吃晚饭时回来的，他心情不错，慕瑾却有些忐忑。

　　“怎么了？”尤里克亲手给她盛汤，他私底下真的是一位很和善的君王，能够自己动手做的事情绝不假手于人。

　　慕瑾看着面前的汤，欲言又止。

　　尤里克眼里染上了一层笑意，不忍心再逗弄她：“你放心，只是关两天，否则无法跟元老院交代。到时候一定把他们原封不动地送出来。”

　　慕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杀他们？”

　　“按说，他们刺杀君王，应该判处绞刑。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你珍重的人，我愿意饶他们一命？”

　　“连罗密欧也放过？”

　　“当然。”

　　慕瑾无法描述当下自己的心情，突然明白维克多为什么会背叛奥拉了，只要尤里克愿意，他真的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她真诚地看着他：“谢谢。”

　　因为面色极白，尤里克不笑的时候有一丝阴冷，但是当他微微一笑时，眼底便泛着光芒，让人觉得柔和温暖。

　　尤里克似乎从来不隐藏他的狠戾、暴虐和温柔。

　　“不过，如果再有下一次......”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叮嘱他们的，就算两国交战，剧团也不该牵扯进去。”慕瑾声音急切，生怕尤里克反悔。

　　“好。”尤里克点头：“吃饭吧。”

　　两个人用了晚饭，尤里克和慕瑾在花园里走了一圈，突然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对了，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去了就知道了。”

　　被尤里克牵着回了房间，就见他从最里面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袋子。

　　那个袋子，慕瑾都有些恍惚了，两年了，当初维克多被抓的时候，就带着这个袋子，里面有她换下来的衣服，内衣内裤鞋子，还有一个藿香正气水的玻璃瓶。

　　尤里克把所有的东西都摊在床上，慕瑾恍如隔世，她以为这些东西已经不在了。

　　“维克多说这个是玻璃，和琉璃很像，但是更透亮更光滑，现在，西哥特已经生产出了第一块玻璃，我昨天去看了，虽然没有这个工艺好，但是也很不错。”尤里克兴致很好：“这上面是什么？不像是羊皮纸，写的是东方字吗？很像一幅画，这么薄的东西都能写字吗？”

　　“上面贴的是纸。”慕瑾接过那个玻璃瓶：“可以取代羊皮纸，它更便宜，也更轻便。”

　　“那样的话，整个西哥特的孩子都能读书了，是吗？”尤里克十分兴奋。

　　慕瑾嗯了一声，为尤里克的话而震惊，不管他人品性情怎么样，能够说出这种话的君王都会让人生出一丝敬仰和崇拜。

　　“这是什么？”尤里克拿起那件黑色的内衣晃了晃，我问了维克多，他说他也不知道。

　　慕瑾脸一下子就红了，把床上的衣服鞋子一下子全部卷起来交给安娜。

　　“怎么了？”尤里克不明所以。

　　“没事，你之前说明天哪位公爵夫人要来？”

　　“弗朗哥公爵夫人，你应该知道佛朗哥公爵是谁。”

　　“谁？”

　　“就是特拉布宗的那位提前逃走的执政官。”尤里克温柔地笑着。

　　慕瑾倒吸一口冷气，她之前和戴基乌斯大人一直猜测执政官的身份，猜到了有可能是西哥特人，但是没有想到是一位公爵大人，一位公爵大人竟然能在敌国潜伏五年。

　　“她找我有事吗？”

　　尤里克想了想：“应该没事吧。如果不想应付就早点打发了。对了，虽然已经举行过受封仪式，但是我们还未举行过婚礼，你有什么要求吗？”

　　啊？婚礼？慕瑾看着尤里克带笑的眼睛，为什么有人的眼睛会这么好看，晶莹剔透，可是她明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人，狠戾起来犹如地狱的使者，可是现在笑起来，一双眼睛却比玻璃还要纯净。

　　“怎么了？如果不确定，明天可以问一下佛朗哥公爵夫人。”尤里克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慕瑾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想。”

　　“好。”

　　“这是什么？”尤里克见安娜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罐子就要出去，里面的东西十分眼熟。

　　慕瑾心中一紧，赶快催促安娜：“快走，快走！”

　　尤里克敏感又多疑，现在慕瑾和安娜都形迹可疑，他自然不会放过，一把抢过那个罐子。

　　只见里面放着几片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每个上面都是鲜红一片......

　　那一瞬间，尤里克简直是五雷轰顶，这种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慕瑾和安娜有时候会在房里装这些，而自己为了和慕瑾呆在一起，顺手也会帮忙，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慕瑾见尤里克托着罐子，一张脸五颜六色，不禁有些同情他，他本来有严重的洁癖，虽然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但是不代表他能帮女人装月事带，她一把从他手上抢过来，赶紧递给安娜：“你先出去。”

　　尤里克怔在原地，那副表情又可笑又可怜，慕瑾犹豫了一会才解释：“之前准备跟你说的，但是......”

　　尤里克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陡然清醒：“不是，之前在撒丁岛上就见你去采摘这个，女人都要用吗？”

　　“恩，我们那里女人都用这个。”

　　“那西哥特的女人用什么？”尤里克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

　　“不仅是整个西哥特，就是拜占庭和罗马的女人用的基本上是草木灰，或者布块，条件好的会用上皮草。”慕瑾解释道。

　　尤里克眉头一皱：“用那些吗？”

　　“恩。”

　　“那这个棉花可以大面积种植的，我看它很柔软，如果做成衣裳在北部售卖的话肯定很有市场，再说这么多女人，市场也很大。”

　　尤里克简直可以和科内莉娅夫人就生意经好好交流交流，两人都很有头脑。

　　“确实可以。科内莉娅夫人之前已经在君士坦丁堡打开了市场，但是因为战乱，所有的努力都荒废了。”

　　“科内莉娅夫人对这个了解吗？”

　　“恩。”

　　“那以后这个就交给她。”

　　“啊？”这么草率吗？

　　尤里克竟然真的招来了维克多，让他去传了自己的旨意，做事雷厉风行。

　　第二天，慕瑾刚用完早饭，弗朗哥公爵夫人就来了。

　　除了公爵夫人，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高挑，五官端正，是公爵夫人最小的女儿，赫达小姐。

　　公爵夫人很和善，似乎是怕慕瑾觉得沉闷，便与她说起皇家剧院的事情：“听说剧团里的舞台剧是王后写的，真是让人倾佩呢，赫达如果有王后一半的才华我就满足了。”

　　赫达话很少，公爵夫人提到她，她只是仰起头看一眼，又转过头看向门口。

　　“赫拉小姐长得漂亮，又有公爵夫人这样的母亲，一定能寻一门好亲事的。”慕瑾含笑应酬。

　　公爵夫人很会聊天，不会让场面很冷，一下子说到昨天的事情上：“公爵大人早就研究出来了火药，昨天那群人以为弄出点动静就能吓到人，简直是丢了大丑了。”

　　“恩？火药？”

　　“王后还不知道吧。罗马人以为只有他们有火药，竟然妄想攻入西哥特，却没有想到我们的火药比他们的更厉害。”公爵夫人十分骄傲：“公爵大人对金石这些一直很有研究。”

　　慕瑾想起执政官宅邸的那一屋子的石头，心中了然，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敏锐，连火药都制作出来了，只怕是维吉尔去特拉布宗时跟着他们的人，泄漏了配方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们算无遗漏，和奥拉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公爵夫人呆到中午，慕瑾本来留了他们用膳，可是看到尤里克回来了，公爵夫人就要带着赫拉离开。

　　“陛下！”赫拉一看到尤里克眼睛就发光，可是她和慕瑾坐了一上午都没有笑脸。

　　尤里克淡淡地点了点头，上前牵起慕瑾的手：“走，吃饭去。”

　　“陛下！”赫拉往前走了两步，拉住了尤里克的衣摆。

　　尤里克眉头一皱，声音威严：“赫拉！”

　　公爵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拉了赫拉一把，连连告罪：“陛下，赫拉年幼无知，请恕罪。”

　　尤里克面上不悦，但是佛朗哥公爵是自己忠实的追随者，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能顺利地登上王位，可是赫拉刚刚的举动实在让他不满：“皇宫重地，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公爵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拉着赫拉跪在尤里克的面前：“请陛下责罚！”

　　尤里克面色微缓：“夫人请起，这次我就不计较了。”

　　“是，绝对不会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