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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冰美人 ...
“叮——”拨云簪掉在了地上。
莹白的玉,沾染着鲜红的血,都落进了纷乱的风雪中。
诱白玉堕泥沼。
卿云嘴唇红肿着,衣衫凌乱,满手是血,原本高束的发髻也乱了,他全身都在颤抖,因为疼痛也因为紧张,就在刚刚,为了拿回拨云簪,他甚至主动与这个人亲热。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刻了。
他积攒了满腹的怒火与羞耻,将眼前人当作了罪魁祸首。
好在他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他动了动手指,清冽纯净的灵力慢慢在他指尖凝聚,之前全身被压制,果然是因为那朵罂粟花。
“不要再同我说这样的话,你也没有资格再叫我的名,”卿云颤声说道,“过去我待你的那点不同,从今天起,将全部收回。”
“请你说到做到,从我的世界消失。”
“好。如你所愿,我会消失的。”阿野低声答道。
对方态度突然的转变,让卿云莫名更加气恼:“现在就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
“好。”阿野依然低声应着,他一眨不眨地笼着卿云,仿佛此刻他说什么他都会说好,可是,他握着卿云手腕的劲,却更大了。
“最后一次。”阿野环着卿云的手臂,按在他小腹最柔软的地方,从背后抱住了他。
下巴抵着他的肩,心口贴着他的背,曲着的膝盖弯在他的膝窝,脚背托着他的脚底。
暖暖的呼吸贴着他,亲密而熟练。
“最后一次,跟我说说话,就像小时候一样,好吗?”
小时候?卿云气极,没有深思,只觉一腔怒火打在棉花上:“你这个无赖!”
“无赖也罢,骗子也罢,这样抱着你,心跳快得像要死掉一样。少君大人感觉得到吗?”
卿云睁大了眼。
从后背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强劲有力,贴着敏感的皮肤,一声一声叩响着,震颤着卿云的鼓膜和心脏,像这寂静之晨从大雪里传来的钟声。
卿云有点恍惚,这是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这样被人拥抱着,听着他的心跳声,曾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好怀念啊……”阿野闭上眼睛说道,“自从你将我带到飞天镜,就再也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卿云又是气恼,又是一头雾水。
阿野在他耳后轻吻了一下,屈了屈膝,与卿云贴得更紧了。
“你!松开我!”卿云被硌得难受,他再次试着驱动灵力,却又被阿野轻易地掐灭在指尖。
他对卿云的习惯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卿云的想像。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阿野说道。
“突然有一种生命到了最后一刻的荒谬感,这一刻只想这样静静抱着你,同你说说话。”
“这个幻境就要崩掉了,在我们再次归零之前,我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悄悄爱了你很多很多年。”
“这话我从未说过,也只说这一次,满足我好吗?”
耳边的温软之语,让卿云更加恍惚。
幻境?归零?这是什么?
这个人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一年,我一定不会去参加南境碧海宫的七夕宫宴。”阿野停了一瞬,而后沉声道,“那样我就不会遇见你。”
“我应该与父亲、兄长一起守在明月宫城,与我的城民血战到最后一刻。或许我会死在你父亲的剑下,或许我会侥幸活下来,从此以复仇为目标,与你南境少君成为天生的敌人……”
“那样我们的人生,都会简单一点。”
“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敌人,那该多好。”
卿云心擂如鼓。他在说什么!
“你心跳也变快了。”阿野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卿云的眼,小拇指却越过他的鼻梁,停在了他的唇上。
卿云几乎本能地含住了那根小拇指。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那一瞬,卿云惊讶得呆住了。
“你总是做噩梦,每当我这样捂着你的眼,你就会平静下来。”阿野温声说道,“少君大人,七夕宫宴,明月宫城,是你的噩梦,也是我的噩梦。”
七夕宫宴,明月宫城。
已经太久没有人敢在卿云面前提起这两个词。
而现在,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明月宫城,位于远洋之地,是仙魔交界的模糊地带,富庶而神秘,城主也是个中立派,与仙魔均有交集,亦正亦邪。
相传城主有二子,大公子足智多谋,仙魔通吃,二公子少年凌云,颇有当年战神轶荣之资,当年太玄星尊游历至远洋,曾与两位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回来后逢人便叹。
“吾郑重语诸君,此二子天降奇才,前程远大,君不言平定万邦则已,言则必重二子,否则他日天下混乱,难以收拾。”
明月宫城双子,因此英名远播。
孰料,六百年前,一向中立的明月宫城突然与魔界残部勾结,企图在七夕月祭时营救被关押于雪蜮城的魔尊出来。南境君主为除后患,以鸿门宴为幌子,将三界仙门招至碧海宫,连夜屠了这座远洋古城。
十万城民,无一人生还。
包括明月宫城双子。
一个殒命于屠龙阵,一个被诛杀于碧海宫七夕宫宴。
自此,明月宫城从三界版图中消失,只留下一个厉鬼悲鸣的远洋古战场。
卿云浑身冰寒,吃惊道:“你是明月宫城二公子?你不是早就……”
“不是早就死在了宫宴上,是吗?”阿野苦笑道。
“世人都以为我早已魂飞魄散,却没人知道,我被少君大人养在灵囊里,小心呵护着,日同行,夜同眠,当宝贝一样娇养着,后来又带着我去了飞天镜,将我种在了灵水泉边……”
卿云惊愕不已。
“或许少君大人早就忘记了,那个在七夕宫宴上故意弄脏你的衣袍、缠着要送你冰美人种子作为赔罪之礼的怪少年。”
卿云确实忘了。
七夕宫宴那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一度崩溃。
那一晚,碧海宫大摆宫宴、热闹非凡,而卿云,在芙蓉居的长廊上,亲眼看见自己的父君杀了娘亲。
而后南境君主前往远洋屠了明月宫城,再未归来。
一夜之间,卿云失去父亲与母亲,南境失了主心骨。
卿云的世界崩塌了。
也是那一晚,他在宫宴上得到一颗种子,世界上最后一颗冰美人种子。相传,冰美人种子可以寄存亡灵,留住已故的亲人。
卿云将对娘亲与父君的思念,全都寄托在了那颗小小的种子上。
因而,那颗种子对卿云也有了特殊的意义。
他揣着那颗种子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从天真无忧的南境少公子,到沉默寡言、独当一面的南境少君,他最终长成了南境人所期待的模样。
他将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唯有那颗种子是他的心灵寄托之物。
他将种子随身携带,甚至睡觉时也要放在枕边,他将所有心事都说与它听,将所有悲伤、快乐都同它分享。
那些漫长难熬的岁月里,那些噩梦缠身的长夜,他常常梦见自己被人拥抱着,被轻轻捂着眼,就像小时候娘亲拥着他、哄他入睡一样。
卿云以为那些不过是梦而已。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飞天镜,找到了一处灵力充沛之地,将冰美人种子种在了灵水泉边,那个梦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飞天镜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无名无姓、无身世背景的奇才少年。
他桀骜不驯、行为怪异却又天赋禀异,他轻松获得了太玄星尊的青睐不说,还厚颜无耻地整日缠着南境少君。
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卿云不敢相信,他养了数百年的冰美人,居然是明月宫城二公子!
那颗知道他所有秘密与心事的种子,居然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明月宫城二公子!
卿云头疼得很,他企图说服自己这又是骗人的把戏,可过去的蛛丝马迹告诉他,这很可能是真的。
此时的卿云,还未经历数百年后那些痛彻心扉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将与这名男子生死纠缠,无休无止。
他更加不知道,此时的他,只是北境之行太虚图中的一个幻人而已。
他被画进了这幅画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卿云这段人生。
一旦画中人开始意识觉醒,并企图偏离幻境中事情的走向,幻境便会崩裂,一切归零,从头再来。
周而复始。
阿野的行为已经偏离轨迹。
青黛阁的世界已经在崩裂。
墙体开始脱落,家具开始解体,风雪也在一点一点消去。
阿野看着那正在解离的一切,将怀中的卿云抱得更紧了。
真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呀。
阿野的神识正在被幻境啃噬,一股黑血从他嘴角溢出,他感觉到了灵魂被撕裂的疼痛。
这一次,他又要失败了。
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可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幻境中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偏离轨迹换来的只是一次次幻境崩裂,一次次归零,一次次重演。
这是当年的羌野鹤撕裂一片灵识画出来的太虚图,他将自己的记忆封存在一幅幅太虚图中,只等将来某个人可以进入画中,看到原原本本的真相。
这个“某人”,便是燕然。
而羌野鹤没料到的是,幻境中的阿野,竟然也如此不安分,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改变轨迹。
真不愧是阿野啊。
幻境的黑洞里,羌野鹤站在光束的正中央,凛然看着被囚在笼壁内的燕然,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燕然抱着头,无力感让他身心俱疲,可是更强烈的是无法遏制的震惊与愤怒,他咬着牙,目光炯炯直视着他:“我看到了你。”
羌野鹤:“不,你看到的是过去的你自己。”
“我不是你!”燕然大声吼道,“你没资格教训我,你没资格让我保护他。”
“你向卿云隐瞒身份,骗他、利用他,故意招惹他,为了报复南境,甚至不惜同魔尊合作,将卿云拉进深渊,你一步一步毁了南境少君,你这个伪君子,你不配说爱他!”
羌野鹤默默接受着燕然的怒火,不辩解,也不否认。
“知道我曾经多嫉妒你吗?”燕然用袖子揩去眼泪,“我嫉妒你被他挂念着,嫉妒他将我当作你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温柔与深情。”
“他为你放弃了所有。”
“羌野鹤,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后悔过吗?”
羌野鹤没有回答,他无声地转过身,挺直的背脊似乎佝偻了些,他从那光束中走出,走进了沉寂无边的黑洞中。
燕然忽觉心口剧疼,那颗羌野鹤钉入他心口的咒钉,在钻心的疼。
囚着他的牢笼正在崩解,下一瞬,当燕然再睁开眼时,他已魂归本体。
武九君消失了,羌野鹤消失了,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是燕然。
他仍身在幻境中。
可是幻境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燕然在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他抱紧怀中人,问道:“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吗?”
卿云道:“想。”
燕然松开了遮着卿云眼睛的手。
幻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解离成细微的光粒,漂浮于空中,像微不足道的尘,却又熠熠生辉。
原来幻境破灭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害怕吗?如果就此消失。”燕然贴在卿云耳后,温声说道。
卿云茫然看着眼前崩裂的幻境,沉默片刻,问的却是:“七夕宫宴上,你为什么要送我冰美人种子?”
燕然悲极反笑:“因为你可爱,因为你好看,因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因为我熊心豹子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境毁了你的一切,为什么不杀我?我将你带在身边的那些日子,为什么不杀我?”卿云问道。
“这不是你的错。”燕然答道。这是他自己的回答。
“不,你一定是恨极了我。将我带到北境,做出这些荒唐的事,都是为了报复,对吗?”
燕然沉默。
“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卿云苦笑道。
“真是没想到,养了那么多年的种子,居然是我的敌人。”
“你已经有了冰美人,为什么还要用罂粟花种来绑住我?你大抵还有别的计划,冰美人与罂粟花种都不过是计划中的两颗棋子,对吗?”
卿云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只:“我根本就不是活人,我只是幻境中的一个幻人,对吗?”
幻人意识到自己只是幻人的那一瞬,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卿云看起来很冷静,他安静盯着那些在他面前解离的光粒,问道:“我后来过得怎样?你有没有复仇成功?还有……”
“卿云……”燕然掰过卿云的脸,深深吻住了他。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就像太虚图中的幻境,无法逆转。
可是,往后的事情,将由燕然决定。
一切归零后,幻境中的一切,又将重演一遍。
要结束这一切,唯有破境。
燕然吻得更深了,他感觉到卿云在他怀中颤抖起来。
“后来的你过得很好……你实现了理想,安顿好了南境后,成为了一个逍遥无忧的散仙……你还收了一个傻徒儿,那个傻小子很爱很爱你,他会将你当作人生的全部信仰,会用尽一生保护你、跟随你,让你幸福。”
“真的吗?那他真是傻。”卿云的身体已经开始解离。
“是真的。”燕然贪婪地吮吸着卿云,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燕然从未骗过夫子。燕然很爱很爱夫子。”
再次亲自破除幻境。
再次与心爱的人分别。
残忍得就像亲手杀掉自己一样。
燕然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那一句:“莫痴莫妄,破!”
刹那间,幻境中的一切,包括怀中的卿云,如云烟般散去。
燕然坠入巨大虚空的漩涡里,心被绞成渣,仿若又死了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
“主人。主人。”
“燕然!快醒醒!”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啊啊啊……”
“四皇子他怎么还不醒……”
神识渐渐回笼。
燕然凝了凝眉头,啪的一下睁开眼。
刺目的光线中,围着的人群里,他一眼便看到了斗十千。
熊熊怒火在胸中翻腾。
燕然突然暴起,如猛兽一般扑向斗十千,他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没有一丝手软,按着他狠狠撞出数米远。
“砰——”地面被两人摔出一个大坑。
书案、书画被撞倒了一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贾青云、燕许等人都吓呆了,只有朱雀似乎不大意外。
燕然掐着斗十千的喉管,索命般掐着他,只要稍稍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让他命丧当场。
他几乎要疯了。
被欺骗、被利用、被误会、被迫与爱人生离死别,所有的悲伤与愤怒都集结到一起。
他怒目切齿,干哑的嗓子如烈火灼烧着:“王八蛋!我要你替他死!”
啊——我好爱这章啊。
终于快要熬过阴间剧情,快,向小甜饼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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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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