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10、十

　　何言在家过了一晚，安定的环境让他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一夜安眠，早上起床后，还有丰盛的早餐等着他，他坐在餐桌前都有些恍如隔世，多久没有这待遇了。
　　“怎么干坐着啊？”
　　莫女士看自家儿子傻坐在位子上，深情凝视面前的早餐，拿手在他眼前晃。
　　“干嘛呢？”
　　“没什么，我好想吃早饭。”
　　“那就吃啊，傻儿子。”
　　何言家习惯吃中式早餐，汤汤水水的比较暖胃，莫女士今天早起不怎么有胃口，喝了两口粥，开始看理财报告，刷着pad分析投资风向。
　　“我爸呢？”
　　“上班去了。”
　　“哦。”
　　“你今天什么安排？”
　　何言咬着油条想了想，“有，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
　　“就处理点事。”
　　莫女士点着屏幕，眼神里警告何言有啥事老实招来，何言搅着碗里的馄饨，把话题跳过了。
　　“说起来，你能给我点钱吗？”
　　“要多少？”
　　妈妈一句没问就说要给，何言反倒心虚起来，“你看着给吧。”
　　莫女士起身往楼梯口走去，何言又赶紧补了一句，“也别给太少！”
　　他吃完早饭，心满意足地坐在原位上等待，莫女士一会儿后拿着一张银行卡从楼上走下来。
　　“那。”她坐回到对面，把卡推给何言。
　　“你上学交学费的卡，里面预存了几万，密码也没变过，你先拿着用吧。”
　　何言笑着把卡收进口袋，“谢谢妈妈。”
　　“不客气，中饭回来吃吗？”
　　“再说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莫女士点点头，何言走上楼的人又折回来，“你今天就一直在家啊？”
　　“我约了姐妹们出门。”
　　“好。”
　　莫女士笑看儿子三步并两步地往上冲，身上睡衣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一角塞在裤腰里，一角还露在外面。

　　上楼的何言穿戴整齐后，坐车到天王地虎，这时间的club一般都不会开，他也清楚，熟门熟路地溜到后门，从员工通道进到club里面。
　　零散员工正懒洋洋地在里面打扫，何言揪住一个人，打听陈老板的动向。
　　“哟，有阵子没见了。”
　　“陈老板呢？”
　　“在呢，在吧台那儿算账吧。”
　　何言道过谢，往吧台走去，陈老板的确就在那里面，矮着一个头像在处理事情。
　　“陈老板。”
　　陈老板听见声音抬头，看何言霸气十足地站在那儿，手里舞着一张银行卡。
　　“干吗？”
　　“结账，我们之前在这儿的账都结一结。”
　　陈老板也不多表态，转头叫后面的人把Vanity的账拿出来，何言坐到吧台前，用手里的卡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
　　“你们真不搞了啊？”
　　“什么？”
　　陈老板往后靠在酒柜上，抱怀看向何言，“Vanity。”
　　“……嗯。”何言捏着银行卡，在台子上划拉，“解散了。”
　　“搞不下去了？”
　　“……其他人有来过吗？”
　　“Vanity吗，没。”
　　何言低眼不说话了，陈老板看一眼也不作声，回身接过员工给的账本。
　　“你那次就只是说不搞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去避风头了。”
　　何言摇头，把卡甩过去，“不说了。”
　　“行。”
　　陈老板把账结好，连着卡和单子一道给他，“你在这儿等等。”
　　他转身去到后面的休息室里，拿了一个网球拍出来，“李娜亲笔签名网球拍。”
　　陈老板把网球拍放到何言面前，何言不知所云，拿起看了看，“哦，真棒。”
　　“给你的。”
　　“给我？”
　　陈老板点头，他四十出头的年纪，不温不火的经营着这家club，每日的进账时好时坏，兜不了底，以他的条件，这一路来不得不说对何言他们算是非常得好，当年Vanity爱搞破坏，弄到没有场地愿意跟他们合作，只有陈老板，一边算着账，一边由他们闹，陈老板是他们的恩人。
　　“嗯，李娜曾在球场上拿过五连败，顶着无数压力和失望，最后拿到了亚洲第一座大满贯单打冠军奖杯。”
　　陈老板想凑过去拍拍何言的肩，因为够不到随即作罢，“别那么快放弃，何言。”
　　何言似懂非懂地点头，可还是没忍住添了一句，“可是你送我球拍，我也不能当吉他弹啊。”
　　“拿着给我快点滚！”

　　何言被陈老板吼着赶出club，没想到陈老板看着病怏怏的，肺活量还不小，他把球拍背到身后，拿出手机，看到有一条未读短信，短信内容上写着一串地址，发件人是Magnet。
　　【现在过来】
　　何言没多想，叫了出租车过去，到了地址大门口却被提醒私人住宅区禁止驶入，连带下了车的何言也一同拒绝在外。
　　“有进入许可吗？”
　　“……没有。”
　　何言站在那儿和警卫员大眼瞪小眼，顶着对方犀利的审视，他打算给Magnet打个电话，正拿出手机，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何言！！”
　　何言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安泰和坐在一辆保姆车里，探出半个身子跟他挥手打招呼。
　　“何言，上车！”
　　走到打开的车门前上车，何言抬头就看到里面坐着几位不陌生的人，是安泰和乐队里的人。
　　何言一坐稳，安泰和就把他整个人扯过去，字面意思上的翻来覆去得看，“咦，你的行李就这么点吗？”
　　安泰和拍拍何言背上的那个球拍，除此之外的确没看到何言手里有其他东西。
　　“什么行李？”
　　“你不需要行李的吗？”
　　两人鸡同鸭讲的，像在对暗号般却对得稀烂，坐在副驾驶的助理玲玲忍不住插嘴进去，她扒住座椅，好奇地盯着何言看，“大家不是要一起住在程哥家里吗？”
　　何言一顿，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大家是指？”
　　“你们四个啊。”
　　“宿舍呢？”
　　“哦，之前是住的宿舍，但今天开始搬到程哥家里住，一起练习。”
　　何言心中的Magnet身上已经插满了靶子，这家伙自说自话的程度简直登峰造极了，在短信里多打几个字是不是会断手？
　　“程哥没告诉你？”
　　“我现在才知道。”
　　玲玲在座椅后缩回去半张脸，心想自己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怪不得你没带行李呢，只是你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何言躲过安泰和的手，把背后的球拍往里面藏藏，“是个意外。”
　　保姆车载着一车人顺利到达Magnet家门口，何言下车后看到的就是Magnet传说中的私人豪宅，各种绿化环绕在其中，占地面积之大，犹如山大王般阔气。
　　“哇啊，这可是Magnet的家啊，看看。”
　　王坚白兴奋地拿着手机在原地360度无死角进行拍摄，擦肩经过的安泰和爽快地无视掉这个姓王的，搂住何言一道往前走去。
　　“这人肯定是要发朋友圈吹牛去了。”
　　何言听后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感叹，觉得挺无厘头，“你们和Magnet不是挺熟的吗，他怎么搞得比粉丝还激动？”
　　“他就是啊。”
　　“是什么？”
　　“粉丝啊，头号粉丝，他当年第一次见程哥，直接跪下磕头的，非常之疯狂，现在已经正常很多了，你以后要是要讲程哥的坏话，千万别当着他的面。”
　　“我为什么要讲他的坏话？”
　　安泰和伸手把何言的嘴角往两边提，扯出一个笑容来，“因为你就没笑过啊，你是不是跟程哥有仇，是上次拉斐尔的关系吗？”
　　“没有。”
　　两人走上台阶，到达平台后，转身等待后面的人。
　　“不如说我很喜欢他的，我刚开始学吉他弹的就是他的曲子，他的专辑也有买——”
　　何言说着话突然感到背后出现一股力量，抓着他的球拍把他拉着倒退数步，直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兜头兜脑一股沐浴露的香气。
　　“你背个球拍干吗？”
　　程瀚文伸手把不稳的人扶住，看何言回头后迅速跳离自己身边，“你好像很喜欢背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身上。”
　　何言堪堪站定，视线从程瀚文自带嘲笑的脸上一路往下，这人应该是刚洗好澡，光着上身就出来了，清晰的肌肉线条搭着光滑的皮肤组成喷张的男性身体，漂亮的腹肌隐约没入腰间的浴巾内。
　　何言看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肚子，出口的语气带点酸，“你这样不怕别人偷拍吗？”
　　“谁？”
　　程瀚文带头往屋里走，手上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我当年买房子的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距离内不能有邻居，你看这儿荒凉的，怕谁偷拍。”
　　咔嚓咔嚓咔嚓。
　　站在后面的王坚白举着手机对准美好的肉/体就是一顿连拍，旁边的玲玲悄悄红了脸，掏出的手机还是没敢举起来。
　　“你们该干吗干吗，站在这儿做什么？”
　　程瀚文抬脚往吧台那里走去，玲玲作为助理第一时间站出来，怯生生地问道：“那这些行李该放哪里啊？”
　　“随便找个地儿扔着，让他们自己弄。”
　　几个大男生纷纷照办，把自己的行李去车上卸下来，然后真的随便找了个角落把行李扔在一边。
　　何言没有行李，只能暂时贴墙站着给他们让道，程瀚文拿着咖啡走过来，一看他那样儿，就招招手让他去沙发上坐着。
　　程瀚文家的客厅不但大而且空，一圈的落地玻璃窗，取光倒是相当好，何言环顾一周，发现这个家实在是太单调了，除了坐着的沙发，茶几，不远处一架三角钢琴，外加墙边靠着的一排吉他，就没有其他可移动的家具了，看上去不怎么适合人住的样子。
　　“你就带个球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何言听这话才想起还不是拜他所赐，“你根本就没跟我说要搬来这里住。”
　　“我没说吗？”
　　程瀚文一脸惊讶，像是真的忘记一般，他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记录，“哦，好像是没有。”
　　他把咖啡杯放下，转眼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拿也没事，我的给你穿啊，就是不知道你尺寸够不够大？”
　　程瀚文笑嘻嘻的，何言却不买账，他站起身，打算往外走，程瀚文以为人要跑，在后面激他，“怂了，想跑？”
　　“我回家去拿行李。”
　　何言回完突然想到安泰和说自己从没有笑过，他觉得让人误会也不太好，于是他立定转身，朝着程瀚文真诚地笑了一下。
　　可程瀚文看了不但没高兴，反而脸一拉，大步跨过来，一掌扣住何言的脸，眼前浮现之前电梯事件的既视感，“你小子阴阳怪气笑什么，耍我玩？”
　　啧，不好，这误会还给搞大了。
　　“不是的。”
　　何言被掐得嘟起一张嘴，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撒娇一样，他两手同时攀上想把程瀚文的手拉开，仰头往上挣了一下。
　　“装可爱也没用，晚了。”
　　何言这下彻底恼了，猛地拿头撞上去，一声清脆的脑瓜子响，程瀚文忙松开手，疼得倒吸气。
　　何言捂住额头退开，他两边脸颊肉被掐得红了一圈，瞪着罪魁祸首，“谁他妈跟你装可爱。”
　　“你们在打架吗？”
　　安泰和整理着东西看到这边的动静，忙过来兴致勃勃地围观，何言转而冷静下来，对冲口而出当下有些后悔，他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只好先掉头往外走。
　　“站住，去哪儿？”
　　“回家拿东西。”何言回转身干瘪瘪地回道。
　　“你怎么去？”
　　“打车。”
　　程瀚文听完问安泰和，“你们来的车还在吗？”
　　“走了，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
　　“等着。”程瀚文转朝吧台走去，从抽屉里捣鼓一通，拿出一把车钥匙，走回来抛给何言。
　　“这儿打不到车的，去旁边车库，开车去。”
　　何言犹豫地看着手里的钥匙，有口难言，“……我不会开车。”
　　“你几岁了还不会开车？！”
　　安泰和在一旁可逮着机会了，他立刻跳着举起自己的双手，在程瀚文面前蹦跶，“我我我，我会开，我带他去！”
　　“你不行，到时候得把我宝贝车带沟里。”
　　程瀚文对何言说：“我带你去。”

　　程瀚文随便套了一件白T加牛仔裤出门，脸上挂一副浅色墨镜，既遮不了脸，也挡不了紫外线，单纯的巨星出行装X标配。
　　何言跟在后面走去一旁的车库，车库门在程瀚文的操作下自动向上开启，一排排豪车正静静蛰伏在两边，何言多看了两眼，一时半会儿没找到黄色的拉斐尔。
　　“看什么呢，上车。”
　　越野车头闪了两闪，何言快步走过去，心想还是别提这茬了，免得引火上身。
　　“把地址输了。”
　　何言坐上副驾驶座，把自家地址输入导航，坐回去假意拿出手机，借着动作偷偷侧头观察驾驶座上的人，视线内的程瀚文正单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打算发动车子。
　　何言看对方挺平静的，安下心来滑着手机漫无目的地浏览，动着的手指却突然一顿，想起得确认下妈妈是否还在家里。
　　——你在哪儿，还在家吗
　　——出
　　——好，你在外面小心
　　——饭？
　　——我自己会看着办
　　——爱
　　何言暂且放下心来，这样就没后顾之忧了，他实在不太想让自己的妈妈和Magnet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