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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从坩埚里蹦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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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药香味、阴暗的起居室,其沉闷程度和当年的魔药课有得一比。
可事实上这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感还真是来自同一个人的。
哈利忐忑不安地端坐在沙发上,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另一个摄魂怪引起的噩梦——对面那个满脸阴沉,散发着阵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的原魔药课教授足以媲美最可怕的噩梦。
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泰迪浅绿的头发,再捏捏尚带有婴儿肥的白白嫩嫩的脸,哈利忿忿地想到,小孩子就是好,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这不,小家伙正舒舒服服地枕着他的大腿呼呼大睡着。
那么,这是什么状况呢?
且不提为什么哈利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居然抱着泰迪跟魔药材料似的浸在一锅不断往上冒泡的魔药里。
(天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新的谋杀手段——被魔药毒死,或被做成魔药。)
也不提为什么站在坩埚旁边以无比惊愕乃至震怒的目光瞪着他们的居然是斯内普。
(好吧,哈利承认自己曾妄想看到死去的父母,教父,朋友,甚至斯内普……但绝不包括一个“活生生”的斯内普。)
更别提现在相对无言的尴尬局面是由哈利一句傻冒似的发言造成的。
(说白了不过是他脑子乱得像被灌了好几瓶混乱药剂,结果一句没头没脑的“斯内普?!我是见鬼了吗?”完美地把斯内普蜡黄的脸色转为铁青色。)
短暂的混乱后,或许是因为小泰迪过于纯洁的无辜表情——当然,哈利怀疑说不定自己的碧绿眼睛也加了点印象分——也或许是因为没哪个刺客会笨到带个小孩幻影移行刺杀不成还掉到坩埚里去,反正斯内普没把他们交给傲罗,而是把一大一小不客气地赶到起居室里,哈利毫无异议地乖乖照做了,明显还震惊于斯内普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事实。
但很显然,这不是唯一一件让哈利震惊不已的事。起因是他随意瞥了下摊开在沙发上的预言家日报。
1991年7月15日。
哈利眨眨眼,拿过预言家日报凑得更近些,再眨眨眼。
1991年……
如同一只炸尾螺在眼前爆炸,哈利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当然想得到斯内普不可能是死而复生。死人永远不可能复活,即使复活石也做不到。哈利不能无视这一点,那么现在是“过去”大概就是最好的解释。可真要接受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别人都说掉进拱门的人必死无疑,但实际上他和泰迪却是活着来到了过去——说会死,是因为从来没人回去过吗……
哈利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这个他永生难忘的年份,就是在这年生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巫师,知道了自己在巫师界是怎样的存在。
如此说来,“现在”的哈利·波特应该还孤独地呆在德斯礼家,饱受欺凌,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然后生日时收到入学通知,再过一个多月进霍格沃兹,历史会重演……
不,这说不通,若自己真的回到过去,不可能完全和巫师世界没有交集,比如说今天和斯内普的“偶遇”。可哈利从没在斯内普记忆里看到过未来的自己,而且斯内普似乎对自己的样貌和头上的伤疤也毫无反应。
如果只是单纯回到过去的话。
他必须再确认一下。而能帮他解决这问题的最佳人选……
“也许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从刚才起就一直没什么明显表情变化的斯内普淡淡瞥了他一眼,率先打破沉默。
哈利猛地收回思绪,一连串的冲击完美地把他轰晕了,经过内心好一番挣扎,他下定决心道,“我想见邓布利多,有些问题我必须弄清楚。然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在可能范围内,他暗道。
“我以为,我比较有权利现在就得到你的解释,包括为什么你和那个孩子会出现在我家……的坩埚里,以及,你们到底是谁?”听斯内普口气很是不满,“况且,你似乎认识我,但我不认为你……”说到这儿,斯内普厌恶地打量了下哈利,“……在我的认知里。”
难道要他现在坦白自己是大难不死的哈利·波特,可能是从未来回到过去,而眼前油腻腻的老蝙蝠也许下个学期就会成为他的魔药课教授然后平时对他除了刁难还是刁难可关键时刻还是会保护他到最后被邓布利多算计得很惨结果众叛亲离被伏地魔养的蛇咬死?哈利心头狂颤。
“不,说真的,我现在没法告诉你更多的了。为什么会来到过…呃,这里,事实上我自己也一头雾水。而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和邓布利多说。当然,你也会在场。”哈利诚挚地说道。“这很重要,我需要邓布利多的帮助。”
斯内普定定地盯了他半晌,一言不发地站起疾步走开了。
其实,斯内普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哈利心想,只要对象不是劫盗者和哈利·波特的话。可这么一想,心头忽然涌上些莫名的悲哀。
他默默看着斯内普迅速写了张应该是给邓布利多的字条,走到窗边召来一只猫头鹰让它送去后,在原地呆了会儿,嘴唇抿得紧紧的,然后又回来重新坐下。
一时无语。
哈利疲惫地往后靠了靠,沾满魔药的长袍早就脱了,可湿漉漉黏糊糊的里衣还是让人难受得紧,真想立马跳浴缸里好好洗洗。低头看看泰迪,应该才5岁的孩子,现在外表上看来岁数和身长居然都差不多翻了一倍,下意识地问道,“你刚刚是在做增龄剂还是增长剂?”
斯内普双手交叉,翘起右腿,嘴角冷冷微翘,“是什么魔药你不是都切身体会过了吗?”看来暂时不用去烦恼哈利的来历问题,不仅是哈利,连斯内普显得比适才轻松得多。
那么丢脸的事有必要一再提及吗?不就是毁了他一锅魔药,他家的坩埚和浴桶一样大又不是他的错,真会记仇,他该感谢他没为此扣格兰芬多100分吗。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他感到难过。
哈利心里嘟嘟哝哝个不停,嘴上却说,“那种情况下我哪来的闲心去辨别魔药?何况我对魔药不擅长。”拜某位把他对魔药的热情用扣分扣光的教授所赐——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出来。
“如果你有认真学过魔药课,看来显然是没有,你就能从色泽气味辨识出这是月长石为原料的缓和剂。也许你还该庆幸它不具有任何危害性,我是不会浪费我的魔药去救来历不明的人的。”斯内普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让哈利想把他也丢坩埚里试试看,“真是悲哀,不管谁曾经是你的魔药课老师。”
哈,我为您哀悼,斯内普教授。哈利狠狠磨了磨牙,才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那泰迪怎么会忽然长大了?”
闻言,斯内普略显疑惑地皱皱眉,过了会儿才貌似意识到哈利说的“泰迪”是谁。黑色眼眸往熟睡的小孩子处瞄了眼,又回到哈利身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哈利耸耸肩,“泰迪只有5岁,你得知道。”
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蜷缩在哈利身旁酣睡的是个10岁左右的孩子。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见斯内普陷入沉思,哈利也懒得去打扰他。觉得有些无聊而左顾右盼,第一次仔细打量起斯内普在蜘蛛巷的居所。要说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被斯内普邀请来喝下午茶的,所以就算是意外,能接触到他的私生活倒也是件新奇事。
两张破了皮的沙发、一张被随意摊开的书本和各种试管药品占得满满的小圆桌、及几幅诡异的画像,是起居室里仅有的装饰。
绝对不够明亮,也很简陋,却干净、整洁。
视线再转回到眼前紧蹙眼眉的男人身上。僵硬的脸庞自然比七年后要年轻许多,甚至那头及肩长的黑发也不如印象中的油腻。唯一不变的还是那蜡黄的脸色、大大的鹰钩鼻,幽黑的眼眸空洞、又深邃莫测。曾经,这双眼睛总是带着恶意的目光看着哈利,仿佛对他恨之入骨。如今,在这瞳孔中凝淀的静谧,有着无法形容的存在,幻象破灭,希望变为绝望,沉默地爆发后静静地归于无尽黑暗——形成一片星海般的平静。
哈利静静地注视着他,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忽然一扫而空。
“也许这个问题我们也能顺便问问邓布利多?”哈利不怕死的,笑吟吟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