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徒弟挺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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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楚鹤眠节俭了。”
楚玄低声感慨，随即神色复杂地放下手中的记事本，环顾书架上摆着的各色彩塑人偶，或执剑，或打坐，或抚掌称快，个个栩栩如生。每个人偶下面垫着一本书，书上的文字刚好是描述这个玩偶，每本都是如此。
而楚玄手中的记事本则是记载着每个人偶的名字及价格。最便宜的都要一千银贝，而身为长老的楚玄每个月的月奉也就五千银贝。
“分明是穷。”楚玄颇为无语，又看了看钱匣子里还剩下的五十银贝，以及银贝旁放着的一张纸，具体点说是张菜单：一银贝的菜有冬瓜，豆腐，白菜，土豆，米饭与柜台上热汤均免费。
底下还附带一行小字：每天吃两顿，每顿点个素菜，一个月便可以存下四千九百四十银贝。楚鹤眠，你真棒。好在食堂的菜并不好吃，也没什么可惜的。
楚玄：“……”
一银贝的素菜，你还想吃出红烧肉的味道不成？
楚玄面无表情地晃了晃钱匣子，他存的那么多钱哪去了呢？哦，正在墙上摆着呢。
郁孤台的食堂并非免费，但价格也不高，眼下已是月中，只要按照菜单上的方式打菜，他完全能吃到月底。只不过现在他还打算带着魏忱去吃顿好的，眼下这点钱，最好的选择便是郁孤台的食堂了。
“师尊。”魏忱的声音由远而近。
楚玄循声望去，只见魏忱正站在门口，而后缓缓屈膝跪下，手里捧着一盏茶，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弟子魏忱，见过师尊。今后定当谨听师命，甘为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因着之前的拜师礼楚玄早已离开，是以，魏忱趁机补上。
“好了好了，起来吧。”楚玄眼疾手快地放下钱匣子，快步走到魏忱面前，一只手接过茶盏快速喝完，一时喝快了有些呛到，一只手搭着他的手臂将其扶起。
别跪了，也别多说，我怕。
魏忱借力站了起来，深深地看着楚玄，眸里的孺慕之情丝毫不加掩饰。
师尊好像比以前更可爱了。
楚玄被他看得发怵，把茶盏放到桌上，而后快速卷起钱匣子里面的五十银贝，对魏忱抬了抬下巴，扬唇道：“走，为师带你吃好吃的去。”
已是日暮时分，余霞攀在西天恋恋不舍的与人间作别。食堂烟囱里陆续冒出的缕缕炊烟好似在欢迎夜的到来。
虽说修行之人不应重口腹之欲，辟谷术更是入门基础。可云梦泽的四大家族并不推崇此道，毕竟都是豪门大家，有的是钱，何必委屈自己。
食堂正门匾额上写着三个笔锋遒劲的大字——好吃的。
楚玄加之，忍不住感叹，简单粗暴。
食堂里面早已人满为患，修炼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的弟子们瞬间化作凶狠的恶狼，个个眼冒金光，瞪着打菜大娘的手，时不时发出三两声哀嚎。
“嬢嬢，求您了，手别抖了，再抖的话唯一一块肉也没了。”
“嬢嬢，哦不，姐姐，从现在起，您就是我的亲姐姐！姐啊，看看我吧，先别聊天了。我都在您面前站好久了，该轮到给我打菜啦！”
……
果然，不论何时何地，人们对于食堂阿姨都有别样的情感。
楚玄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顿时有些头疼，这队排得也太长了吧。目光在三条长度差不多的队伍间来回逡巡，最后选择了最左侧的一支队伍，因为只有这队在动。走过去时还不忘把魏忱拉上。
只可惜，在楚玄排好队之后，他这支队伍却一动不动，其他两支队伍动得飞快。
楚玄：“……”
这饭，不是很想吃了。
这时，总算有弟子发现了楚玄，不时有人回过头看着他，尊敬且又惊奇地喊上一声：“鹤眠长老好。”
楚玄：“你们好。”
“楚鹤眠？”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原本看向楚玄的弟子们齐齐转过身，一个个站得笔直。
摇光长老来了，太可怕了！
摇光长老盛意，掌管刑罚，古板严苛脾气差，出了名的不好惹，平日最重弟子仪表，若是有衣冠不整、行为不端者被其看见，不把人骂哭誓不罢休。
“摇光长老。”楚玄朝他拱了拱手。
盛意视线在食堂内逡巡一遍，发现没有行为不端者，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而后望向楚玄，微微颔首：“难得见你这么早来。”
每次吃饭，楚玄都是要等到食堂要收餐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楚玄回道：“带徒弟过来适应一下环境。”
说着，正要给盛意介绍一下魏忱，结果转头一看，根本没见魏忱的身影。
楚玄：“……”
盛意捋了捋胡须，静静地看着楚玄，你徒弟呢？
是啊，我那么大个徒弟呢？
恰好此时，一个弟子走到盛意身边轻唤一声，盛意却应得极为响亮，语气破天荒的带着一丝可称之为和蔼的意味，对着楚玄慢悠悠说道：“我也得陪我徒弟适应一下环境，先走了。”
大可不必如此炫耀，你徒弟长得又不好看，连我徒弟一半都比不上。
楚玄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魏忱回来，排的这支队也一直没动，干脆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歇歇脚。
就在楚玄刚迈开步子的时候，忽觉袖子一紧，转头一看，只见魏忱手里端着餐盘，里面只有一个素菜——土豆丝，然后就是两碗米饭，两碗汤，从汤面漂浮着头发丝粗细的黄色物体来看，应该是鸡蛋汤。
楚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这孩子怎么不选好的挑。
楚玄沉默地打量着魏忱，只见他饱满的额头上沁着一层密实的汗珠，左臂上留有一层暗黄色的油渍，手背上还挂着一根绿油油的白菜，脸颊上红晕未消，不难想象打菜时的艰难。
一时间，楚玄有种说不出来的动容，这徒弟，还挺乖的。
“师尊。”魏忱收回了拉着楚玄衣袖的手，“位置也已经挑好，在靠窗的地方。”
楚玄低低应了声，从魏忱手里接过餐盘，道：“你带路吧。”
魏忱惊诧地看着楚玄，张了张嘴似欲说什么，楚玄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挑了挑眉：“还不带路？”
“好。”
师徒二人坐下没多久，楚玄便放下筷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面色一下子耷拉下来，汤里没盐，土豆丝是甜的，吃了半天愣是没吃出其他味道来。
别说他吃得不开心，就是魏忱，他能高兴？之前说好带他吃好吃的，结果就给人吃这样的？
魏忱也跟着站了起来，瞥见楚玄眸里的阴郁之色，怯怯地开口：“这些菜可是不合师尊胃口？”
他分明是按着前世里的记忆来的，师尊只喜欢素食，越是清淡的越喜欢，难不成是因为……讨厌他？
也是，前世两年，师尊同他说的话从未超过十句。思及此，魏忱一阵沮丧。
楚玄不知魏忱心中所想，目光越过人群，看着打菜窗口上的菜单，最后定在人最少的一处窗口，眼睫轻轻抖动，而后下定了决心般，大步走过去。
魏忱只道楚玄生气了，赶忙跟上。
楚玄走到窗口时已经没人了，他对着打菜的大娘报出一堆菜名：“红烧肉、鲫鱼汤、糖醋里脊、八宝鸭。”
说到这，楚玄停了一下，看向魏忱，问：“还想吃什么？”
魏忱还没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应了声：“啊？”
楚玄一锤定音：“那就再来一份小酥肉，暂时就先这些了。”
楚玄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然而这份感觉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给击得遍体鳞伤。
五个菜，四十五银贝。一手交钱，一手交菜。
于是，心疼钱的楚玄在魏忱感动的目光下含泪吃了两大碗饭。而魏忱碗里始终留着楚玄夹给他的一块红烧肉。
楚玄也注意到了，不禁纳闷：“不喜欢吃？”
魏忱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吃？”楚玄更加纳闷，总不会是嫌弃他吧？可他用的是公筷啊。
魏忱低下头，羞赧道：“这是师尊给弟子夹的。”不舍得吃。
楚玄不知道他这副娇羞劲怎么回事，干脆又给他夹了一块放碗里，道：“吃完再给你夹就是了，好好吃饭，这些菜都是给你点的。”
魏忱登时喜不自胜，看了看楚玄，又看了看碗里的红烧肉，只觉鼻子微微泛酸，嗓音也有些沙哑：“好，谢谢师尊。”说完，便大口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吃东西也好看，看他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楚玄兀自盯着魏忱看，待他碗里菜没了，又给他夹去。于是一个拼命夹，拼了命吃。
到最后，魏忱肚子已经胀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可碗里还剩下一块糖醋里脊，想到是师尊夹的，浪费了可惜。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塞下肚。
楚玄活动了一下因为拿久了筷子而有些酸涩的手，觑了眼吃得红光满面的魏忱，倒像是被雨水滋润过的牡丹，光彩照人，鲜艳夺目。
不过楚玄的注意点全在魏忱的食欲上，可真能吃啊。
吃完饭已经是月上柳梢，草丛里的虫豸觅得一处天堂后尽情撒野。
魏忱因为吃太多走不快，只能一步做两步走，面上却无丝毫痛苦，眼底缱绻着无限柔情，慢慢吞吞地跟在楚玄身后。
楚玄则在暗自思忖着该如何用五银贝度过剩下的日子，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在痴人说梦。
愁眉不展之际，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即刻带领徒弟前往鹦鹉洲。”
似是怕楚玄不肯，又威胁道：“不去就得死。”
楚玄：“……”
能不能不要总拿死来威胁？我是那么不听话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徒弟挺能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