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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徒弟快看,有兔子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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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眼睛眯成一条缝,往后退了一步,让那束光落在自己的脚边,垂眸打量着。
不一会儿,那束光开始移动,比之滴入热油里的清水跳跃起来还要杂乱无章,继而飞速往前移动。
楚玄回过头想要继续捡起泰阿剑,谁知回头一看,原本横尸遍野的地面悉数变成茵茵草地,其间盛开着一两朵淡紫色的野花,追随着山风轻轻摇曳着。
他又看了看四周,荒芜的山谷摇身一变,变成一座古朴精致的院落,还没多欣赏片刻,胸口传来尖锐的刺痛,一如先前几次。
他脚下一软,直直跪倒在地,膝盖上的疼痛好歹冲淡了胸口的三分痛意。他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喉结上下鼓动着,艰难地咽下喉间涌起的腥甜,背靠在身后的灯塔上,哆嗦地喘着气。
迷迷糊糊间,一个好听的男声钻入耳中:“子初,在看什么呢?”
楚玄闻言,心头猛跳,睁眼便看见一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是魔尊沈逾白。
眼看着沈逾白越走越近,楚玄本能地想要躲开,沈逾白却跟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单手拎起衣袍,拾阶而上,冲着屋内的人又喊了一声:“齐子初,来者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得补偿我。”
齐子初很快走了出来,一只袖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胳膊,白净的脸上还沾着几点墨汁,不难猜出他在屋里做什么。
齐子初满脸无奈地看着沈逾白,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个礼,和声道:“是齐某人怠慢兄长,但我是不会赔兄长喝酒的,你一喝酒就唱歌,实在是无福消受。”
被提到窘事的沈逾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有些不满地抗议着:“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你几次在嫂子面前起的不再喝酒的誓言又真了?”齐子初眉毛一横,反问道。
沈逾白话一噎,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去反驳,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人,好半晌才气鼓鼓地挤出一句还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话音一落,二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捧腹大笑,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对方,笑累了便毫无形象地靠在门框上,与平日稳重的形象截然相反。
“好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笑够了,齐子初转身进屋,还不忘叮嘱沈逾白把门关上。
视线被门给阻隔,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胸口的痛意并未褪去,楚玄苦恼地拧紧眉头,扶着灯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反正这里并非现世之地,他们也看不见自己,直接推门进去听就好了。
打定主意的楚玄深吸一口气,三步做两步,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还不待他就近找过凳子坐下,就被人抓住了胳膊,一张好看的俊脸蓦地在眼前放大。
空气倏地安静下来。
两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是谁?!”沈逾白目光一冷,不悦地看着楚玄,手里的力气又重了几分,“你闯入这里的目的是做什么?”
楚玄:;“……”
搞什么鬼?刚刚不是都看不见的吗?
“说话!”没得到楚玄回答的沈逾白脸又黑了几分。
楚玄福至心灵,歪着脑看着沈逾白,空着的一只手胡乱比划着:“阿巴阿巴?”
沈逾白:“……哑巴?”
楚玄点点头,继续胡乱比划着:“阿巴阿巴阿巴。”
沈逾白只好松开他,一旁的齐子初却走了过来,说道:“你慢点比划,我看得懂手语。”
楚玄:“……”
可我不懂啊!楚玄欲哭无泪,也不瞎比划了,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齐子初,又看了看沈逾白,不停地喊着阿巴。
心里却犯着嘀咕,这两个人看着都挺眼熟的。
齐子初:“……”
沈逾白没忍住笑了出声:“哑语,听得懂?”
齐子初:“……给我留点脸吧。”
“好了,我也不纠结你的身份了,你走吧。”沈逾白收敛笑容,冲楚玄抬了抬下巴。
楚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留下,左思右想,只好装晕,时不时还抽搐一下,比之被电击伤的人还要夸张。
沈逾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本欲打算把楚玄丢出去,好在被齐子初给及时阻止了。
“随他吧。”齐子初笑笑,“这个人倒有意思。”
说完,齐子初重新回到书桌边坐下,拿起笔写着什么。
沈逾白凑过去一看,用指尖戳了戳一旁厚厚的一沓纸张,咦了一声:“给你弟弟写信?可你不是说你弟弟早就……”
后面的话沈逾白没有说出口,但齐子初明白,就连装晕的楚玄也明白。
“没有。”齐子初摇摇头,唇边噙着浅笑,“我近日得到消息,他被云梦泽的一个家族给收养了。昨日刚联系上,本想着过来看看我,可惜明日便是除夕,无法脱身,正跟我闹着呢。”
“真的确定是你弟弟?”沈逾白疑惑道,“该不会是冒充的吧?年纪都对得上么?”他越说越不放心,“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替你瞧瞧吧。”
“沈逾白,差不多得了。”齐子初无奈抓着沈逾白的手腕,将他重回拽回一边的位置坐下,“他跟我闹就算了,你也跟着闹腾什么?”
沈逾白:“???”
“我怎么跟你闹了?”沈逾白眉毛一横,不满地为自己辩驳。
“我自己的弟弟,我找了这么多年,得到消息又岂会不去验证?你说的我都明白。”齐子初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肩膀,“可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再想想我们现下的处境。云梦泽修士视你我为异类,为眼中钉,这些年来更是屡次找借口打压望舒族。”
“那你打算如何?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了,现在不去看,打算什么时候去?”沈逾白沉声问道。
“他说过一阵子要来鹦鹉洲猎祟,到时自能找机会见上一面。”齐子初眉眼轻弯,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边写边说,“到底是小孩子,说是前几日没写作业被先生打了几板子,闹着不要读书了,要去树上捉鸟拿到市上去卖。”
“对了,你弟弟现在叫什么来着?”沈逾白好奇地问,“总不会还叫齐元初吧?”
这个问题倒把齐子初给问住了,他拍了拍脑袋,转头看着沈逾白,失笑道:“忘了问,不过倒是没有再叫原名,收养他的那个家族是个大家族,至于姓什么,好像是姓福吧。传话的那个人说话口齿不太清楚又带有口音,我问他何方人士,他竟然对我说哪个也不系。是以消息定是有误,等下回见面了再问问。”
“对了,弟弟他喜欢玉石,我不懂这些,你帮我看看,参谋参谋。”
一边的楚玄听后在心里对齐子初的弟弟有了个大概的轮廓,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逐渐对上,眼看着答案将要揭晓,一道惊讶的男声响起:“呀,二哥哥,有客人来了。”
不是沈逾白,也不是齐子初,这个声音很陌生,是第一次听。
楚玄迷迷糊糊睁开眼,哪知入眼的是一对又白又长的兔耳朵,兔耳朵的主人长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神情偏冷,连带着精致的眉眼间都带着几分冰冷,一袭雪色绡衣衬得整得气质更加出尘。
传闻中姑射山上吸风饮露的仙人大概便是如此吧。只不过仙人脑袋上的兔耳朵以及围在他身边亲昵地拨弄着他的衣角的一群小白兔倒是为他添了几分人间独有的烟火气。
仙人被楚玄看得有些不悦,语气微冷:“你并非现世之人。”
“兔子精?还……还会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想养……”楚玄脑袋还迷糊着,话不经脑。他搞不明白之前自己明明还在齐子初屋里躺着,怎么眨眼间又换了个地方。
“……”由仙人变成兔子精的某人这才想起脑袋上戴着的兔耳朵,面无表情地将其取下,然后朝身边人地送去一记眼刀。
“扑哧──”
只见另一个相貌不凡的男子凑了过来,模样不逊于眼前人,但气质截然不同。这个人性格较为开朗,尤其是笑起来嘴边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好似把蜜给藏匿其中,让人看了心生愉悦,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楚玄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良久,男子眉眼一弯,笑着介绍自己:“我叫谢谙,这位是我的夫君江景昀。还有,二哥哥才不是兔子精。”
楚玄神智彻底回笼,胸口的疼痛也奇迹般消失,顿时松了口气,手掌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歉然地冲二人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方才是在下晕迷糊了,还请二位见谅。”
谢谙表示非常理解地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话说到一半脑袋上多了一双兔耳朵,还戴歪了,说不出的滑稽,一只修长的手还在那耳朵上轻轻弹了弹。
谢谙喜滋滋地转过头看着江景昀,学着兔子的动作用手在嘴边拨了拨,把脸凑到江景昀面前,问道:“二哥哥觉得我可爱,还是兔子可爱?”
楚玄:“……”
他是被带来看人家秀恩爱的?兔子倒不像,狗倒是挺像,而且还不大聪明,像他徒弟的萨摩哈。
谢谙自然是没有得到江景昀的回答,因为人家直接丢下一句傻子,然后拂袖走了。
直到江景昀看不见影了,谢谙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凝重地看着楚玄,沉声道:“你身上有东西。”
楚玄回之一笑:“阁下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