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85、追夫计划（三）

　　走进携芳殿的时候，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该如何面对月浓失望的眼？
　　我停住脚，徘徊两步，皱眉叹了口气。
　　“深儿！”
　　一身浅蓝袍服的月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前几步的地方。
　　“月华，你来了？”我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怎么了？”他走到我身边，浅浅地笑着低头看我皱成苦瓜状的脸。“深儿在生气？”
　　生气？！我明明是很忧郁的表情好不好！“月华，刚刚我去找大哥谈了小浓的事情。”
　　“怎么样？”
　　我拽了拽他绣了如意纹的袖子，摇了摇头。
　　他的表情凝重。“深儿，我刚刚听说，父皇已答应伽罗使者，明日便给他们最后的答复。在这之前，若翎大哥还不向父皇求赐婚的话，皇姐她——就得嫁到伽罗去了。”
　　“什么？明日？”我被这突如其来地噩耗惊得不知所措。
　　而月华却将眼光转到我身后，表情越发凝重。“皇-皇姐。”
　　小浓？
　　她静静地立在我们身后，像失了生气的人偶。“小浓？”
　　无边无际的悲哀和绝望在她失去色彩的双眸里充斥蔓延。“明日？明日••••••他当真如此狠心？”
　　她喃喃几句，低了头。再抬起眼时，已是一片死寂。
　　“他要我去伽罗，我便去伽罗。他要我嫁人，我便嫁人。从此之后再不相干，从此之后再不相见。也好，也好。”
　　她转身欲行，身形摇摇坠坠。
　　我咬紧下唇，下定了决心。
　　事已至此，只能用我的最后一计。这最恶俗，却也最有效的方法。

　　“小浓，你当真要这样放弃？”我对着她的背影朗声说。
　　她停住脚步，仰头望天。“深深，不放弃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命？命运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我微微一笑。“我有个方法，一定能让你和哥在一起。但你要承受的，可能是哥的怨恨，再加上流言蜚语的打击。如果是这样，你愿意么？”
　　她转过身，双眸中有微光闪现。“即使要承受更多，我也愿意。”
　　我朝她展露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小浓，你没有让我失望。
　　走到她身边，朝她耳语两句。
　　她的脸上立刻浮起红晕，刚刚还一片死灰的眼底燃起火焰。“深深，这样——真的可以？”
　　我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子，塞到她手里。“一定可以。其余的，就看你了。”
　　说罢，我们对视而笑。
　　据月华后来的回忆，我们当时笑得——相当邪恶。

　　月浓目光灼灼，神色坚定，握紧了我给她的瓷瓶，转身离去。

　　“七七，你说的最后一计，到底是什么？”月华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对了，这件事情，还得你帮忙才是。需借借你的四皇子府。”
　　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七七，究竟——”
　　我狡黠一笑，踮脚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他的表情突变，似羞似窘地红透了一张玉容。“这，这似乎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我轻瞪他一眼。
　　他摇摇头，还是有些尴尬。“可是这么一来，皇姐的名声——”
　　“是名声重要，还是她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自信满满地抱了手臂，看着小浓离开的方向。“我们只要等待。”

　　第二日一早，出云秦家向皇帝陛下请求赐婚，赐婚的对象是大沧当朝三公主殿下和秦家长子秦翎。帝欣然应允，即刻提笔赐婚，将公主与秦家长子的婚事定于三月初，和大皇子，二皇子的婚事一并举行。与伽罗的联姻之事就此作罢。
　　对于此桩突如其来的赐婚，有号称知情者如此描述。
　　三公主殿下对秦家长子倾慕已久。那日晚，三公主殿下书信一封送于秦家长子，约其同至四皇子府一聚，权当临别纪念。谁知两人酒后失德，第二日竟被发现寝于一处。公主名节已毁，秦家无法，只能立刻向帝君请罪。帝君仁德，不究其玷辱公主之罪，反将公主下嫁以成二人之事。

　　不得不说，大众的目光是雪亮的，大众的想象力是无穷尽的。
　　事情的真相，竟被这位所谓的知情者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唯一的差距，便是那封信，其实是我写的，以我的名义，邀请大哥来四皇子府一叙。当晚一同喝酒的，是我们四人，只是后来我和月华都提前离席了而已。
　　想必大家都已明白，我的终极计划，便是恶俗无比，又管用无比的生米煮熟饭计。
　　此计一出，谁与争锋？
　　普通的饮酒，自然是灌不倒大哥的。但若加上风岚独门秘制的“浮生一梦”，那就没人能抵挡得住了。
　　这“浮生一梦”原本是在越海时风岚准备用在白石身上的，被我发现之后便软磨硬泡地讨了来，正好派上用场。据风岚说此物有种浓烈的酒香，无论多么内敛严谨的人饮下之后都如坠梦乡，会忘了现实里所有的烦恼和束缚，放浪形骸，尽情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遵从心底最真实的渴求。
　　我只是让月浓给大哥喝下这“浮生一梦”之后，再主动献身而已。当时的情形，我们是无缘一见了，只是若大哥不愿或心里没有月浓的话，即使喝下这浮生一梦，也没有什么作用，顶多就是迷糊些罢了，事情发展到后面这样顺利，也说明了一切，大哥的心里早已有了月浓。
　　只是大哥在这之后脸色一直很不好看，想必是被如此算计，短时间内还缓不过来这劲儿。
　　月浓心愿得偿，乐颠颠地回了携芳殿开始准备做新嫁娘。而我，更是被她感激得差点没捧上了天。

　　携芳殿外，夜色如水。
　　月华走在我身旁，不时偷偷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走了小段路，我终于忍不住了。“月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有些发窘。“七七，我是在想，你为何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怎么？这样不好吗？”
　　“不，不是。”他有些慌张地注视着我的眼。“只是让我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他的眼里又装了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是吗？”
　　没有，你的感觉实在是很正确。
　　我在心底一叹。月华，实在是个很敏感的人呢。
　　他伸出手，揽住我的双肩，静静注视着我，像月光下的洁白睡莲。
　　“即使我不属于这里，也会为了你留下来。月华，相信我吗？”我沉迷在这朵睡莲无声的温柔里，不由自主地许下了这般沉重的诺言。
　　点点扩大的涟漪在他墨色的眸子中闪亮，胜过仙界的满天华彩。月光下洁白的睡莲慢慢摇曳了身姿，开放到极致。
　　“七七••••••“他的声音绵长而微微颤抖，带着欢喜又缠绵的吟叹。“我想——”
　　话音只有一半，剩余的消失在他轻轻与我契合的唇角。
　　青涩而甜美，极尽温柔。一吻封缄。
　　一个身影在脑里一闪而过。我随即闭上了眼，全心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