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8、侍女紫苑

　　用完早膳，我拿了几本最近市面是颇为流行的小说本子，躺在镜池边的小塌读了起来。紫苑坐在一旁，递了洗好的樱桃给我，拿了另一本看的很是起劲。
　　小园一大早便和秦二一起出了门。宣黎几日之前便向我告假，说家里有些事情回去处理。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紫苑是这些侍女中长得最美的一个，也最具有古典淑女的气质。她原本是逾风城一名富商之女，后逢家变，不幸沦落，父母兄弟姊妹只剩了她一人，与从小带她长大的奶娘流浪到出云城。后来奶娘染恙身故，剩了她孤零零一人，无法可想只能卖身葬母，还好被我心肠极软的娘亲看见，便给了她些银两安葬了奶娘，又见她一人无依无靠，虽沦落至此却依然秀丽端庄，不卑不亢，便让她进府做了我的侍女。
　　我怜她身世凄凉，外加与我性子投和，渐渐如姐妹般亲昵。对于那场家变，我看出她亦不想再提，便没有详细询问经过。
　　这个疏忽令我在数年之后为此后悔心痛不已，此为后话。

　　镜池离我所住的憩云阁不远，是一块清澈见底的池子，种上了白莲。其实以它的大小，几乎可以称的上“镜湖”了。无风的时候，池面如鉴，故名为“镜”。时逢永熙十年六月，初夏时分，白莲将放未放时刻，随风摇曳，很是好看。
　　我手上的小说名为『鸳鸯错』，这是一部在民间颇为流传的小抄本，据说暗喻的是当朝皇上与皇后娘娘。内容大致为皇后娘娘还没成为皇后娘娘的时候，本是与另一俊秀少年相恋，谁知在一年一度的长乐盛会上邂逅可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当今天子。太子一见倾心，用尽手段，最后终于赢得美人归。可怜好好一对鸳鸯被活活拆散。皇后之位虽贵不可言，却从此与心上人天各一端，不得不让人扼腕。
　　这种情节我在现代不知看了多少，倒是不以为奇，但小说文笔相当优美，言语之间充满了对被拆散的有情人的同情，也颇有些对拆人姻缘者的忿意，联想到所暗讽的对象，不能不让人为这位作者捏一把汗。
　　只是当今天子是出了名的贤德，与这书中所写的不择手段夺人所爱的形象大相径庭。不过民间传言，就像21世纪的八卦新闻，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还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我合上手中的书本，正好看见娘亲的贴身侍女碧梨向我走来，微笑着盈盈一拜：“小姐，夫人请您过去用午膳了。今儿个一大早，都城那边来了信使，说大公子这两天会回来，夫人特地让我告诉您一声呢。”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我收起书本，却不经意间看见紫苑微红了双颊，杏眼低垂看向池中的白莲，显然心思早已不在手中的书上了。我心里暗自一笑，早就知道她对我大哥不一般，看来我这次说什么也要帮这个忙，撮合撮合。
　　“自古相思害人啊。啧啧，真是，看我们的紫苑美人瘦得······”
　　紫苑似一下子回过神来，浅粉的双颊立刻红成个立正站好的番茄，羞恼不已：“深深，你——”我扑哧一笑：“开个玩笑嘛，不过话说回来，幸福可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别扭扭捏捏的，喜欢就去追啊。紫苑，我看好你喔！”
　　紫苑听了我的话，眼底却染上一层悲凉，低头说：“幸福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么？••••••”还没等我看清她眼中的悲凉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又迅速的掩下，对我轻笑：“深深可真是够豪迈，紫苑可等着看深深将来怎么追以后的良人哪！”
　　听到这话，又让我想到了我来这里的任务。在这一世，我哪里还有可能有什么良人呢？只是还那一笔心酸债罢了。想到这里，我的好心情都没了，一丝惆怅涌上眼。
　　紫苑是何等聪慧的人儿，看我情绪不对，也不知是哪儿说错了话，忙转换话题：“深深，咱们快去夫人那吧，可别让她久等了。”
　　我点点头，抛开心中杂绪，和紫苑一起，向爹娘所在的主阁走去。
　　出云城主府的建筑风格很有特色，基本以“雅”为主调。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体现布置者的点滴心血。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飞阁流丹，纱幔袅袅，无一处不雅，地上蜿蜒的是天青石铺就的行道，道旁两侧皆放置了饰有祥云图案的引路笼柱，夜里会点上烛火。此情此景，无论谁走在这里，也要放轻了脚步，唯恐破坏了这番情致。
　　刚到主阁，娘亲便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深儿，娘做了你最喜欢的净鱼汤，快来尝尝。”我开心地抱了她的腰：“娘真好，听说大哥要回来了？”娘点点头，姣美的脸上泛起发自心底的笑容：“好啦，多大的人了，还缠着娘，看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大哥应该明日就到，书信中还念叨着你这个妹妹哪••••••”
　　这一世娘亲虽已年过三十五却依然如少女般美丽的容颜，和在现代的母亲的样貌渐渐重叠。虽然她们样貌，性子都大不一样，但对我的关怀和真心的疼爱却是如出一辙。在我心里，她早已成为我真正的娘亲，也只有在她面前，我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而我的大哥秦翎，自十二岁起便被选为皇子伴读留在了长乐都城，每三个月才可回来一次。他上次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到这世界，所以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样子，只从旁人口中知道，出云城的少城主才华横溢，三岁成诗，五岁能文，七岁议时事，犀利独到，也因这才名，被当今圣上选做皇子们的伴读。另外，对于唯一的妹妹——我，也是极其疼爱。
　　正说着，忽然听见城主爹爹的声音传来：“深儿，你来了。”我转过身，唤了声：“爹”只见一年近四十的中年帅大叔跨门而入。隐隐带有些威严，却不失成熟俊朗。看到我，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深儿今天可是又去池边看书了？天气日渐炎热，要小心暑气入体！”
　　“爹，深儿知道分寸。对了，爹，娘做了你最喜欢的净鱼呢，快来尝尝吧！”我一面拉爹就座，一面向娘亲眨眨眼。娘会意地坐下，盛了一碗鱼汤到爹面前：“夫君，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请尝尝是否合意？”
　　爹点点头，尝了鱼汤，赞道：“果然比往常鲜美，夫人的手艺日益精进了。”
　　我坐在娘旁边的位置，看着爹娘的相处。在外人的眼中，正是一派举案齐眉和乐融融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爹娘之间，似乎有些太客气了。也许是看惯了二十一世纪夫妻的相处，对这种古代夫妻的相处模式不太习惯吧。
　　用完午膳，我扛着小锄剪刀等工具，去了“深园”。
　　“深园”原本是府里一处长满花草的园林，一直搁置无人打理。在我来不久发现了这片天地，便央求父亲给了我。父亲不仅应允，还为这片园林名为“深”，全交由我处置。因为在现代学的是植物，再加上前世貌似也是一颗植物出身（汗），所以对这些花儿草儿有着特别的兴趣。这个园里不仅长了许多在现代算作珍稀植物的花草树木们，还长了许多在现代压根就没见过的奇花异草，于是便成了我的一方天地，一面熟悉他们，一面学习更多的花草习性。还好府中有许多关于这些花草树木的书籍，一一对号入座，仍有少数不知其名。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打理，杂草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大部分认识的植物们也按照习性做了记录和归置，总算是井井有条。
　　初夏正是夏蜡梅绽放的时节，白色泛紫晕的花开放了整个园子，似大雪初霁。
　　照常的松土浇灌，紫苑也在一旁帮我一起为这些家伙们除草。累了索性就坐在草地上歇息起来，一边闻着夏腊梅的清香，一边吃了红桑果儿，很是惬意。紫苑见我这毫无大家闺秀气质可言的样儿，摇头道：“深深，你怎么又坐地上了。被人看见可如何是好。”我嘻嘻一笑：“紫苑，你也太小心了，这里哪会有什么人来。这草地坐着可比硬邦邦的凳子舒服许多呢，要不要试试？”紫苑大力地摇摇头，一副要跟我撇开关系的样子：“不用不用，你就自己享受吧。”
　　吃着吃着，突然有了些把酒当歌的兴味。于是便央求紫苑到娘亲的小阁里去取那藏了许久的桂花酿。紫苑被我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