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66、温存如棉

　　风岚的身份被我拆穿之后，在人面前仍然化作蓝儿的样子，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便恢复原形。一开始我还担心他被人发现，他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在几次之后都没有出什么事情，我便随他去了。
　　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不好意思再使唤他。他倒是神色自若地跟以前一样，反而显得我有些放不开。
　　“风岚，你这个易形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拿对着镜子，有些笨拙地挽着头发。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我有些泄气地看着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拿着玉梳，将打结的地方慢慢梳理开，又轻轻梳顺，熟练无比。
　　我看着铜镜里，这个风华绝世的男子，此刻正认真地对付我那一头有些凌乱的发丝。他微微抿了唇，眼神专注。我的齐腰黑发，竟渐渐变得顺直，服帖，最后变成一个简单却好看的垂云髻。
　　插上发簪，他抿着的唇角才放松开来，荡起一个乱人心神的浅笑，像完成一件满意的作品。
　　“好了。”他看着铜镜中的我，瞬间的沉溺。
　　“七七。若能停在这一刻也好。”
　　我的神思，也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这样的场景，多像我在前世所期待的那种相处。
　　若能停在这一刻——
　　他的眉头有些淡淡的疲惫，潋滟似水的凤眸里装着让人无法忽略和拒绝的柔情和期待。
　　心里有个小小声音在说着些告诫的话，我却选择了忽略。
　　这样绝世的男子，这样恍惚的美景，这样如棉的温柔。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就让我贪心这一刻可好？
　　对他浅浅笑，我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有无法掩饰的情思流转。
　　他的眼里，出现了耀眼的光芒，表情却有些呆滞，让人好笑。
　　“风岚，你真是个傻瓜。”
　　我放任自己伸出手去，本想拉住他的双手，他却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向他微微颤抖的怀里。
　　他抱得那样紧，像要将我牢牢锁住般用力。
　　“七七——七七——”他的华美又带了些暗哑的声音贴近我的耳朵，燃起暧昧的温度。“你终于不再拒绝我了是不是？你的心里，终究有了我，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将头埋进他怀里，抬起手揽住他的腰。
　　不是不知道，他将自己扮作女子，只是为了能够一直在我身边。
　　可以告诉自己理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却无法忽视他的用心良苦。
　　还是对他动了心，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可是，月华呢？我又该把他放在哪里？一个人的心，难道可以分给两个人么？
　　风岚，是我不能爱，不该爱的人。
　　而月华，才是我应当好好对待珍惜的人。
　　只是为何，对着风岚，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他的愿望？

　　温热柔软的唇触到我的脖颈，带来些酥麻，像电流通过身体。
　　“七七，我一定是着了魔，为什么会如此放不下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你？为什么想每时每刻都待在你身边？”
　　“七七，我从很久之前就一直爱着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许是从我们的前世开始——”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我们的缘，的确是从前世开始。可是事实，却不是那样。
　　风岚，若你知道了真相，还会待我如此么？待你重登仙界，位及上仙之时，再想到现在的这段情，是会嗤之以鼻，还是后悔不迭？或者更可能的，是淡然一笑，把它当作白袍上的一点小小污迹淡淡抹去？
　　心一点一点凉下去。这是段注定尴尬的情事，为何我还傻傻地投入？
　　他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七七，你怎么了？”
　　我定定心神，不露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
　　“风岚，我只是有些不适应。”他倏然黯淡的眼让我的解释又脱口而出。“对了风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究竟这个变身法是怎么回事？”
　　“这不叫变身法，是易形术。”他有些无奈地解释。“是一种法术。”
　　“法术？”我呆呆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法术？”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法术是什么呢。那可难解释了。至于我为什么会，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他换了副郑重其事的调调。
　　“其实以七七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白石说得没错。我就是九宫的新任宫主。”
　　他都听到了白石和我的谈话？那么——
　　“九宫的历代宫主，都有与生俱来的灵力。我从小便练习修行法术。易形术，是法术的一种。”
　　说罢，他看了我一眼，带些隐隐的担忧。
　　是怕我不能接受这样天方夜谭般的解释吧？如果还是现代那个唯物主义的我也许很难接受，不过现在——哈。连仙界都真实存在，法术存在当然一点也不令我好奇。
　　我关心的是另外一点。“风岚，这么说，你知道了白石他——”
　　他见我的态度并无异样，放下心来。“这我很早就知道了。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想到利用你来找到我，倒真是个聪明的人。”他眼中有一道冷光，透出些杀意。
　　“这么说，十年前杀了白石爹娘的人？”
　　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十年前应该还只是个孩子。
　　“那是我爹。也就是九宫的前任宫主。”
　　“你爹？那他现在可还在九宫么？”
　　“他已经过世了。”他的表情很平静。“我那时不辞而别，正是因为得到了他离世的消息。”
　　竟然是这样？我心里有些愧疚。怪了他这么久，今天才得知竟然是这么个原因。不过，他看上去似乎太过平静，没有丝毫亲人离世的悲伤。
　　风岚看出了我的疑问。“我和爹之间亲情很淡薄。娘很早就去了，我是跟着九宫的前辈们长大的。爹他——似乎从来不过问我的生活。对我而言，他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虽然是不在意的语气，但还是发现他的表情里有淡淡的悲哀。
　　“可能因为使用灵力的缘故，历代宫主都很短命，很难活过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我震惊地看着他。难道他也一样？这怎么可以？！
　　“七七，我不能长久地陪在你身边，却还来纠缠你，是我太自私了。”他黯淡了双眸，无力地垂下双手。
　　“遇上你之前，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现在，我多想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落寞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在他那双极美丽的凤眸里。
　　我的心，似被凌迟般一阵阵疼痛。难怪他总是希望我能保护好自己，是怕有一天不能陪在我身边么？
　　抬手捧住他的脸。“风岚，一定有办法的。既然是因为使用灵力，那么你就尽量少用些可好？还有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一直觉得，他的美就像那红的妖艳的一寸相思，灼目耀眼，可与日月争辉。却原来这样的美，是以生命的燃烧作为代价。为何要让他面临这样的命运？我多想能陪在他身边，可是我不能，让他在短暂的生命之后，更落得灰飞湮灭的下场！
　　沉甸甸压在心上的，是对他的在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在乎已经到了我无法遏制的地步?
　　他闭上眼，握住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像个渴望温情的孩子。
　　“风岚，那灰太郎？”既然无法面对，不如转个话题好些。
　　“你怎么为它想了个这么怪的名字。”他有些好笑。“它是我宫历代相传的圣兽九灰。谁知道，这一代出世的时候却被你无意中带走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九灰出生的地方都设了法术屏障，外人是如何也进不去的，却被七七误打误撞地走了进去。”
　　原来小灰本来就是他们的，是我带走了他们的圣兽。
　　“那你到出于城主府教我弹琴，就是为了九灰？”
　　他的脸上有些尴尬。“这——九灰只是个借口罢了。”
　　我没再问下去。以他的法术和武功，不露声息地带走小灰实在太容易了。
　　“那这支簪子，也是你——？”我摸摸头上的发簪。
　　他不语，微笑了看我。
　　这个问题，似乎是毋庸置疑了。
　　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一切事实都无比清晰。
　　那次被白石算计中了迷药，一定也是他救了我们。那日的拥抱果然不是幻觉。
　　原来他一直都守在我身边。当我和月隐倾心，和月华作伴的时候，他是否都看在眼里？他是否在暗自痛苦神伤？我在迷糊中要求他不要再消失，他便扮成女子，来到我身边，陪我度过最无助孤单的时刻。
　　七思？连他的信物，竟也用了这么个名字。
　　他对我的好，是我心中不能承受之重。就算是虚幻，也让我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纠结开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