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得天下》最末圣人

4、第四章 酒楼记事

　　凤得在一家店铺出售了些低阶兽晶，换了些金银，便问了路，一路来到了云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却发现大堂中人声鼎沸，早已座无虚席。

　　十年来凤得身处荒野，吃的尽是些烤鱼烤肉，以及鲜少的水果，而她自己手艺一般，却偏偏嗜好美食，因此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辛酸。现在想想，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终于到了人群聚居的地方，凤得仿佛已经看见美食在向我招手，——可再一看这眼前座无虚席的景况，沮丧失望劲儿那就别提了！

　　这时，酒楼中一名店小二小步跑过来，殷勤道：“这位客倌，大堂已经客满，但楼上雅座还有一个空位，姑娘若不介意，不妨移步楼上？”

　　凤得大喜点头，心情也随即转佳，顺手就打点了这小二一些碎银，喜得店小二眉开眼笑，态度更加殷勤了。

　　凤得上了二楼，却发现此处确实比大堂安静些，环境清雅许多。不过，也确实如那小二所说——只剩一张空位了。那张足够四人用餐的饭桌上还已经坐了一个青衣男子，桌上放着一壶酒三四个菜碟，他却视线一直对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乃至凤得已经被店小二引到了空位坐下，那人也没回过头来。

　　凤得此刻哪有心思旁顾，也不须听小二一长串地报菜单名儿，直接吩咐先上个十道招牌菜来！也因此不意外地招来了小二惊愕的目光。

　　凤得却没注意这个，而是看到了对面男子终于投来的也微感讶异的视线。此人容貌看不分明，隐隐绰绰，仿佛隔了层面纱似地。凤得知道这应该是某种障眼法之类，阻隔人窥视的，却也没那个好奇心去探究，一心等着菜送上来。

　　小乌一直很乖地趴在凤得肩上做装饰，它之前因偷吃了一颗青阶高段的兽晶，撑着了，可此刻听到有美食可享，自个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由大为焦急了起来，撑起身子朝凤得昂着头啾啾直叫！

　　凤得先是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几口，这才神色淡淡地瞥了小乌一眼。小乌见状，连忙又识趣地又啾啾叫唤了几声，表示了讨好悔恨之意~

　　凤得这才放下杯子，将它从自己肩头提溜下来，放在手中，装作帮其梳理羽毛的样子，手掌抚过它的身子，其实正将真元力输入它体内，以帮助它快速化解兽晶中的灵气。

　　不一会儿，小乌终于抖擞着羽毛从凤得手中蹦了出来，跳上饭桌，轻轻啄了啄凤得手心后，就比凤得定力还不如地对着楼梯口望眼欲穿~

　　终于，饭菜上来，却是摆满了整整一桌，将大半的桌子都占了去！对比之下，显得对面那三四个碟子尤为可怜~但凤得跟小乌两个谁也顾不上，跟流星赶月似地，就对着满桌美食风卷残云起来，——活似十年八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凤得的动作迅速却也不失优雅，毕竟也是经凤家培养了近六年的，十来年，其他用餐礼仪都丢了个精光，却至少保留了“优雅”这唯一风仪。而小乌——这家伙把其自身的身法快速优势发挥到极致，其身影只能用让人眼花缭乱来形容了！

　　百忙中，凤得终于在喝水时有空看了眼对面男子那自从祂们开始用饭就一直盯着祂们，显得有些失态的表情。可是——凤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因为那种失态的模样，配上那男子一身孤傲忧郁的气质，实在有些滑稽！

　　而凤得自然看不到，自从她一笑，整个人便由漫不经心变得格外明媚样子，也引得男子更加失神起来。而这回，却是被美色所迷了。

　　凤得刚笑了出来，笑容还未收，却又马上暗叫不好——她再没空理会对面男子是何神情了，马上重拾筷子，望着只这一会儿时间就被小乌扫荡了大半的菜肴，咬牙重新加入了战局！

　　……半刻钟过去，就在男子一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十多盘分量十足的菜肴被扫荡得一干二净，甚至——甚至连男子那边的几碟菜都被小乌这吃上瘾忘了分寸的家伙吞食了一半！

　　看到这结果，凤得无语地别过了头——却不是为小乌不告而食的行径对男子感到抱歉，而是为有小乌这样一个没品的同伴而感到羞愧——太丢脸了！

　　那男子这时候却格外体贴人意地道：“无妨，姑娘的宠物，在下看着也很可爱，这区区食物便算是在下请客了！”

　　这男子声音低沉动听，可凤得却半点没领其好意，而是摆了摆手：“别跟我说。”指了指小乌，“不告而吃的使它，它也不是我的宠物——你要算账还是谅解，都找它好了！”

　　那男子明显比刚才的凤得还无语了，估计是没见过她这么不负责任的主人——而这样一来，从正常人的角度，就有些显得是凤得在耍无赖了。

　　可小乌的思维明显也不在正常人的波段，它显然听懂了凤得说的什么意思，对老大在关键时刻出卖它也没有任何不满，而是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相当有狗腿精神地将爪子往凤得手指上蹭了蹭~

　　凤得不为所动中……

　　这时候，男子苦笑着道：“姑娘此话……不过，要在下如何跟一只鸟交流?难道它还能听懂人言不成？”

　　“当然。”凤得肯定地回复他，而小乌也配合地挺了听胸，眼中也露出了极拟人化的得意神情。

　　男子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虽然面容还显得模糊，但是已能窥见其玉树之貌、芝兰之质了！——怪不得要用障眼法将面目遮起来！

　　他的神态以不复最开始时的孤傲冷淡，显得温和亲切起来：“姑娘的想法真是特别，在下寒渠，可否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凤得却不为受到美男另眼相看而动容：特别？每个人都特别！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凤得。”

　　这叫寒渠的男子却立刻道：““好名字！有凤来仪，倾得天下。姑娘的名字真是含义深刻，大气高贵！”

　　他笑容诚恳，面上唯一能看清的深邃眼中笑意流动，更是透露出十成十的真挚与亲近来！

　　凤得却立刻皱起了眉，敏锐感觉有什么在这一刻忽然变了样……但马上又想到：只是萍水相逢，同桌吃过一顿饭而已，饭后各奔东西，还有什么可深究的？

　　于是将那点异样丢了开来，正准备起身结账告辞。

　　却在这时，楼梯口传来又一男子温和亲切的招呼声：“竟然真是寒渠兄！寒兄，别来无恙！”

　　寒渠立刻闻声望去，却见是来者五人，两男三女。五个人都是皆是上佳的样貌气度，而且看其身上灵气波动，也似都修为不俗！

　　尤其为首说话的那名着月色锦袍的男子，温文中隐含锋锐，气度从容高贵，一看就知非寻常人物！

　　寒渠看了这五位来人，站起了身，不过神色却已恢复了与凤得初见面时的清淡，只对着为首男子时态度透着几分熟稔，道：“原来是景兄，景兄也别来无恙！”

　　寒渠没主动问及另四人的身份，态度足见清傲，那位景姓男子却似早了解他这脾性似的，不以为忤，反而主动介绍了起来：“真是太巧了，我来运城迎接几位贵客，而这四位，就是我此行迎的一行人中的几位，分别是——束心阁柳轻尘、漓天派李天放、罗云门的岑雨，还有岑霜姐妹。”
　　却是没向那四人介绍寒渠的身份，这种做法，显然表示寒渠的身份在他们四人之上，不足以让他为四人引荐。

　　这四个不同门派的年轻高手虽然都有点不同程度的恃才傲物，可也都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虽心中略有点不舒服，却也都识趣地没有追问。

　　但对旁边明显跟寒渠不是一路的凤得就不同了！

　　为什么明显不是一路呢？——没瞧见丫正指挥着小二打包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各种食物么？又有哪个有身份之人会做这种事？！！

　　——只有饿怕了的凤得会= =

　　他们刚才一番寒暄，约只半盏茶功夫，而这会儿，凤得已经吩咐几个小二用油纸将每份餐点包好，统统打包到一个大包袱里了。只待到了无人处便将包袱往乾坤袋里一塞，便好轻松上路，路上还能时不时补充点儿零食~^_^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声音想起了，面上温文尔雅、可明眼人一眼是外热内冷之辈的景姓男子这时候却发了话，看向凤得，忽然道：“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可是与寒兄一道的？”

　　凤得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他旁边那四人看出来了，他这个段数明显高于他人的是瞎子！那四人正用评估的目光打量她呢，显然是心中生疑。

　　没耐心搭理个明知故问还还可能不怀好意的家伙，凤得冷淡地答道“不，我们不熟，只是碰巧搭个桌而已。”

　　“哦？难得看见寒渠兄竟与谁聊得这么热络！寒渠兄，难道你不介绍一下吗？”景姓男子却不依不饶。

　　凤得不爽了：都说不熟了，还介绍什么？！

　　寒渠却是对着凤得一笑，无视她不爽的表情，主动介绍道：“景兄，这是凤得姑娘。凤得，这位是景国的二皇子，景玄天。”
　　重点却是在后一句介绍上。

　　凤得听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表示。可这明显的态度差距，却另旁边四人更不爽了！刚才的一点点不舒服变成了一大堆不舒服！两个男子还好，还秉承着男性风度，可两个貌美女子看向凤得的目光，立马就变得不善起来！

　　凤得并没理她们，她并不想跟这些人多做纠缠——包括寒渠在内！拿起饭前解下放在桌上的佩剑，向寒渠跟景玄天二人点了点头，便要径自离开。

　　可天意注定，她今日在酒楼这一餐要生出事端来。

　　就在凤得行至那两名女子旁边的时候，两人中那名穿蓝色衣裙的佩剑女子却是脚步一移，拦在了她身前。

　　“这位姑娘既佩剑在身，相必也是练武之士了？既然有缘遇上，不妨别忙着走，我们先切磋下练武心得再说，可好？”

　　虽是询问，可看她目光中流露出的强势意味，却分明不容拒绝！威胁凤得不愿意也要愿意！

　　凤得哪会理睬她这个？正要冷眼拒绝，可话没说出口，却有一人先拦在了她前面，对对面之人冷声道：“岑姑娘此番挑衅岂非强人所难？相信所有人都能看出，凤得并无灵气在身。”

　　凤得：……我是该感动呢还是郁闷？被小看了……

　　叹了口气，拨开身前的寒渠，凤得缓步走上前，手掌似乎不经意却节奏奇异地拍打着长剑剑鞘，原来岑姓女子距离两丈左右的距离慢慢被缩短到一丈……

　　在这过程中，直接面对凤得的岑姓女子态度从不屑，渐渐转为紧张，最后随着凤得的靠近，握着长鞭的手竟发起了抖来……

　　直到距离她有五步远，岑姓女子承受能力似到了极限般，紧张神色忽然转为疯狂，手腕一抖 ，右手的长鞭就如毒蛇般抽了过来，目标直指凤得面门！

　　旁边谁也没料到这变故，一直看着岑姓女子面色变化的众人正在不明所以，事情便已发生。

　　“叮”的一声，似是兵器交击的声响过后，等众人再定睛看去，却见场中岑姓女子刚才还握在手中、大展威风的由金刚丝绞成的长鞭，已断成两截掉在地上。而岑姓女子本人情况更是不堪，一身碧色衣裙已是处处破洞，如同被老鼠啃过一般，春光大泄！

　　众人脸色奇异，似是惊异，又似是不忍跟好笑~

　　岑姓女子尖叫一声，眼泪立即流了出来，捂着脸蹲下身去。而另一边她的姐妹也急急走上前来，因为没有多余衣衫，只好褪下臂间挽着的披帛罩在她曝光的紧要处。

　　而这时候，凤得已经若无其事地跟岑姓女子错身而过，走到了楼梯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一般。

　　——当然，不论是这边这些人，还是楼上听到那声尖叫望过来后就惊异地转不开眼珠的食客，对这点都是不会信的。

　　碍于一点同伴情谊，景玄天这时候也只好一脸无奈地闪身拦在凤得跟前：“凤姑娘，真是好高超的剑术身法！只是，姑娘如此做似乎有点过了，还请暂且留步，也好让在下对岑霜姑娘的师长有个交代。”

　　凤得冷冷看着他：哼！早在之前他干什么去了？想借别人的手探她的底，真是好如意的算盘！
　　而且，等人家长辈过来？她有这么蠢吗？！

　　心中这么想着，凤得的手已经重新握在了剑柄上，这回，她已经不准备只小试牛刀，对付景玄天这样的高手，还是要打起几分精力的！

　　就在二人相峙间，寒渠已经走了过来，他先看了看凤得，眼中的神情莫测难明，随后就对着景二皇子道：“景兄，我作保，家父与青阳武尊还算略有交情，这件事我会给武尊一个交代，不知这样可否？”
　　又看着凤得，有点无奈道：“凤得也是要去景都观看论武大会的么？”见凤得不置可否地点头，又道，“那接下来一段路，不如跟我们一起同行可好？”他如此问，神情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仿佛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一问而已。

　　凤得想了想，她如今只是蓝阶，对上一名紫阶武尊的话，虽然不怵，但要能不费事就解决一个隐患，那也不错。于是便默认了同行的要求。

　　于是接下来，凤得便跟着景玄天带领的车队上了路，当然是跟寒渠一车。不过有马车坐的滋味还不错，尤其这马车还十分豪华舒服的时候。景玄天配给寒渠的车驾在队伍前半段，但也离最中间那最大最豪华的几辆有些距离，于是凤得一路上过得颇为悠闲~

　　至于那位武尊的威胁——呃~凤得当初既敢出手，也就敢面对因此带来的任何后果！可让她意外又觉得似在情理之中的是：当那两姐妹将这件事禀报给她们师傅——那位青阳武尊后，享誉大陆的武尊大人并未前来找凤得兴师问罪。对于这一点，凤得不知道是寒渠的面子起了作用，还是武尊大人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那又如何？除了每次停车下来休息时，远远投来的那道含着恶毒跟不甘的视线外，这一切又能对凤得产生什么影响？
　　无针的毒蝎而已，凭她那点儿功力，还有那明显草包的头脑，想报仇？做梦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