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死对头面前穿女装》今轲

11、第 11 章

　　清晨五点，D大南操场，别说是人了，鬼都没得一个。
　　宋景惟背着小书包，一路溜溜达达地过来，哈欠打的就没停过。

　　昨晚吃自己的八卦，完了又和周辞吵架，吵得睡不着觉，精神了大半夜。
　　快三点的时候才眯瞪过去，四点四十五的闹钟响的时候简直想杀人。

　　但他是个敬业的演员，以后正式开始拍戏了，早出晚归的很正常。
　　所以就当开始适应了，这会儿虽然困得不行，但其实心里是没有怨言的。

　　今天有雾，不知道是天气本来就不太好，还是这个点就容易有雾。宋景惟站在操场入口处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圈，没能找着剧组的人。
　　他眯了眯眼，掏出手机准备在群里问一问，刚拿出来划开屏幕，周辞的通话请求就跳了出来。
　　吓了他一跳。

　　宋景惟接起通话：“哪儿呢啊？”
　　周辞的声音潮乎乎的：“别傻站着了，往里走。”
　　“看不见人啊。”宋景惟这么说着，脚下却还是很顺着导演的意思，往操场里开始溜达。

　　“直走，”周辞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像操纵遥控人一样，下达着命令，“左转，进跑道。”
　　宋景惟的脚踩上了柔软的塑胶跑道：“然后呢？”
　　“热个身。”周辞道。

　　宋景惟找了个干净的地，把身上背着的包放下，也把手机挂断了扔到了旁边。
　　他抻胳膊抻腿，认认真真地开始热身。
　　热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
　　宋景惟有些烦躁，接起电话道：“你别故弄玄虚啊，赶紧的，该干嘛干嘛！”
　　周辞简单地道：“拍着呢。”

　　宋景惟立马挺直了身，一秒进入状态。
　　“你不早说。”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已经软乎乎的，非常接近李想了。
　　“来得及，”周辞道，“绕着跑道慢跑一圈。”
　　“嗯。”宋景惟乖乖应了，慢悠悠地挂了电话，然后又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慢慢地跑起来。

　　他跑步的姿势很漂亮，如果是在拍戏的话，就更漂亮了。
　　昂首挺胸，既紧张又放松，步子的大小迈得很合适，落地十分轻盈，硬要当做艺术品来看的话，仿佛在跳舞。

　　周辞端着手机，刚开始是广阔的远景，笼罩着薄雾的空荡荡的操场，只有一个微小的人影在慢慢挪动。
　　而后他很快地便拉了近景，手机像素有限，画面模糊而动荡，宋景惟越来越近，在画面中占的比例也越来越大。
　　脸上的表情分毫毕现的时候，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周辞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抬眼扫了一眼镜头外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今很近，宋景惟肯定是看到他了，但专业演员自然是知道忽视镜头的，于是宋景惟还在跑他的步，连个特别的呼吸都没给他。

　　镜头里的人又开始缩小远去，周辞翻过栏杆，从裁判梯上下来，开始跟在宋景惟身后跑。
　　他步子跨的大，很快就赶上了心无旁骛的宋景惟。

　　两人并肩跑了几步，宋景惟偏头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周辞：“这一条拍完了。”
　　“哦。”宋景惟停下了脚步，“下一条？”
　　周辞也停下了，站在他面前：“去把衣服换了。”
　　宋景惟：“……”

　　他没动，站在原地等一个解释。
　　但是没能等来。
　　谁要是跟周辞比四平八稳一动不动，周辞能把他比成一尊雕像。

　　宋景惟不忍了：“其他人呢？”
　　周辞：“没有其他人。”
　　宋景惟：“就我俩？拍个鸟啊。”
　　周辞：“对，拍鸟。”
　　宋景惟：“……”

　　气死了哦，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骂了。
　　宋景惟得把面子找回来，他盯着周辞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想起他这两天暗搓搓地不干人事的样子，于是接下来的动作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他把肚子一腆，抬手拽了下运动裤的边边：“爷的鸟大不大啊？”
　　周辞：“……”
　　宋景惟：“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辞眉头一动，往他跟前迈进一步：“比比？”
　　宋景惟：“……”

　　两人都沉默下来，半分钟后，周辞开始笑。
　　勾起一点嘴角，然后弧度上扬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连牙齿都露出来了。
　　虽然没出声，但宋景惟知道，他都快乐死了。

　　宋景惟：“有完没完有完没完，爷起这么一大早，不是来跟你比鸟的。”
　　周辞：“去换衣服。”

　　艹，这话在这会儿听起来更不对劲了。

　　“到底要拍什么？”宋景惟皱着眉头道，“剧本里可没李想穿裙子在操场跑步的戏份。”
　　“新加的。”周辞理直气壮。
　　宋景惟：“……”
　　周辞：“你想想李想最想要的是什么？难道只是穿着女装去酒吧那种地方吗？他想要的是在他每天可以出现的场景里都是最真实的自己。比如……”
　　周辞抬手指了下：“这里，他每天晨跑的操场。”

　　宋景惟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被说服了。
　　最可怕的不是衣冠禽兽，是他一会儿衣冠一会儿禽兽。
　　让你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宋景惟：“但这些就你一个人拿着手机拍？”
　　周辞抬了抬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周清心的成名片里，就有一段手持镜头，十分模糊，十分晃，通过这种艺术的处理手法，表现了主人公特殊的心境。
　　宋景惟觉得周辞大概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父亲的影响。

　　他转身开始往自己的包跟前跑，既然要拍，那就赶紧拍，趁着这会儿操场没人，少招点不必要的麻烦。
　　旁边就有洗手间，宋景惟提了包就钻了进去。
　　这次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颇显熟练地换上了裙子。

　　对着手机屏幕扒拉了下头发，有些埋怨周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给他上穿裙子该有的妆造。
　　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粗糙了，有点不配这衣服。

　　宋景惟出了洗手间，朝不远处站着的周辞一阵喊：“准备好了！”
　　周辞举起了手机：“跑过来就是了。”

　　穿着裙子，还是紧身的，裙摆也不长，宋景惟一时有点迈不开腿。他出了左脚出右脚，哪只脚看着都很别扭。于是干脆把鞋子一甩，光脚站到了地上。

　　清晨的跑道，没了鞋子的阻隔，有些凉。宋景惟脚板抓地适应了几秒钟，然后抬头看周辞。
　　周辞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并没有什么异议。
　　于是宋景惟利落开跑，既有男孩子的潇洒，又有一点女孩子的天真柔媚。

　　周辞的嘴角又慢慢地勾了起来，他拍了长长的一条，连背影都没放过，足有一分多钟，在宋景惟停下来的时候，才按了录制结束。
　　宋景惟回头问他：“成吗？”
　　周辞：“成。”

　　宋景惟嗒嗒嗒地跑到他跟前：“没一点导演的样，还要演员来问。”
　　周辞给他看手机：“嗯。”
　　宋景惟瞄了一眼，没有太在意画面，导演亲自执镜，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于是只道：“啥牌子的手机呀？画质不错。”
　　周辞：“想要吗？送你。”
　　宋景惟笑起来：“成啊，别从我片酬里扣就成。”
　　周辞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附加条件。

　　宋景惟惊讶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拍了吗？”宋景惟回头看了眼操场入口。
　　“拍完了。”周辞看到有人进来了，道，“去换衣服吧。”
　　“嗯。”宋景惟用风一样的速度提着包往洗手间冲去。

　　刚进洗手间，就听到手机振动了两声，是宣传群里的消息。
　　这群从昨晚上没声了之后，现在是第一次响。宋景惟很好奇关于自己那张照片的事的处理结果，赶紧点开来看。

　　这一眼，差点没让他七窍生烟。

　　【周辞：宣传素材一共两段，原文件发邮箱了，注意剪辑。】

　　这意思也太明确了，是个傻子这会儿都得明白了套路。
　　周辞压根就不是来拍什么新加的戏份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在预谋着，把因为宋景惟一张并不好看的女装照引发的意外热度，变成真真正正对影片宣传有用的东西。

　　大家看了丑照，再看一点在状态内的好一些的视频，视频里又没有把完全的妆造展现出来，这正正好引起大家的兴趣和好奇心。
　　就看周辞的宣传团队，怎么来放自己的这段料了。

　　但宋景惟此刻已经不关心这件事了，他只想把周辞按在厕所的地板上狠狠摩擦。
　　他可以配合宣传，但周辞把他当个傻子一样骗，真的是太过分了。

　　一腔怒火燃烧着宋景惟的身体，他从厕所冲出来的时候，浑身带风。
　　于是刚来到操场准备晨跑的勤劳的某D大学子，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漂亮男孩子，火急火燎地冲到了一个长胳膊长腿，随便一站都仿佛超模的男孩子跟前，一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向了洗手间。

　　学子：“哇哦，电影学院的就是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