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策：凤舞大秦》洛兰

31、人生自是有情痴

　　十日后，司夜晨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来到咸阳，听到梦曦病危的消息真的让他五内俱焚，为何，分别才短短几个月就会这样？梦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你不好吗？

　　被带入离宫，看到嬴政还在前殿批阅着奏章，司夜晨气不打一处来。
　　“嬴政！”
　　“晨，你终于来了，梦曦……”嬴政急急迎了上去，想要领司夜晨去后面的寝殿，不想司夜晨抓住嬴政的衣领挥起就是一拳，“我把她好好的交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对她的？竟让她病危？嬴政，你混账！”离宫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准备护驾。

　　嬴政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渍，挥退了侍卫们，道：“晨，只要你医好了梦曦，你要怎么打我都无所谓。”司夜晨冷哼了一声，往后面走去。嬴政若然你能让梦曦好好的，我情愿被你打。

　　迈入寝殿，来到塌边，看到梦曦的模样，司夜晨的心绞痛起来，握起她曾经的芊芊玉手，看到那残缺的断指，双目泛红，怒问道：“是谁做的？嬴政，你告诉我，是谁做的！”

　　嬴政转头不语，君绝尘在一旁道：“司大夫，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一时也说不清楚，烦请你先医好了梦曦再追究也不迟。”

　　“住口！我没有问你！嬴政，你若是不说我便将整个秦王宫翻过来也会找到这个人，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晨，你……”嬴政无语，他能说是华阳太后做的么，尽管他也想为梦曦讨回公道，但是对方是自己的嫡亲祖母，堂堂大秦历经四朝秦君的华阳老太后，他能如何?

　　“救我……谁来救救我……阿政，救我，好痛，好痛……”凌梦曦的呓语声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默。

　　司夜晨紧张道：“梦曦，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我马上给你施针，马上就不痛了，再忍一忍。”说罢，一边打开了医药箱，准备救人，一边极其厌恶的对着身后的两人怒吼道：“你们还不出去，要我赶你们吗？把御医给我叫进来，我要问问之前梦曦的情况，她都吃了什么擦了什么。”

　　嬴政虽不满司夜晨的态度，但现下也只有忍，拉着君绝尘走了出去。

　　“阿政，这个司夜晨对你如此无礼，你为何一忍再忍？”君绝尘不解道。

　　嬴政苦笑道：“有什么法子，现在他最大，在赵国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脾气了，平时仁心仁德，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唯独碰到梦曦的事情，他就会发怒发狂，他不仅医术高超更是用毒高手，记得小时候梦曦为我挡了一鞭子受了伤，晨他闷不吭声，无声无息的就把对方毒死了，家里连只蚂蚁都没幸存下来。”

　　君绝尘惊讶，想不到那个神医有如斯本事，看刚才司夜晨的语气要是被他知道是华阳太后做的，那岂不是整个秦王宫都会完蛋。

　　“那阿政，你跟他？”

　　“这个是我唯一庆幸的事情，因为梦曦，我与他成了兄弟，不然你以为我有命回到秦国，或者，他被赵王收为己用的话，我敢保证，莫说是一个小小秦国，放眼七国，只要他想，没有一人可以活下来。”君绝尘倒吸一口气，这个神医竟有如斯厉害，难怪嬴政一点也不恼他，反而当做上宾一样对待，即便那司夜晨叫自己闭嘴，嬴政也没有维护半句。

　　此时赵高匆匆而来，面色并不好，“启禀大王，华阳太后驾到。”

　　嬴政皱眉，难道是为前些日子擅闯寝殿的事情问罪来了么。

　　“孙儿拜见祖母。”华阳太后见嬴政从里间出来，知道他又去后殿看那妖女去了，一股无名怒火又升腾了起来，想起嬴政为了她竟硬闯了自己的宫闱，不禁一声冷哼，凉凉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这个太后吗？”

　　嬴政跪地，此时他还不能与华阳太后起正面冲突，为了梦曦是迫不得已，毕竟此时昌平昌文还手握重权，他还没来得及全部收回来，“孙儿知错了，请太后降罪!”

　　“你知道错了？好，哀家也不是会记仇的，更何况是祖孙俩呢，既然如此，哀家也不追究了，不过，政儿做错了事，是不是应该弥补些什么？”

　　嬴政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华阳太后变脸也变的太快了些，前一刻还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后一刻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不过华阳太后的条件又是什么呢？嬴政决定静观其变。

　　“政儿啊，你都这么大了，却只有扶苏一个太子，我大秦嬴氏的血脉怎么可以这么少？不如今夜去楚华宫，湘儿也该有个孩子了。”

　　嬴政心中冷笑，竟然拿楚美人与他做交换，无所谓，去就去，逢场作戏又何妨，至于孩子，想都别想，妄想通过孩子登上后位，白日做梦！

　　“政儿谨遵教诲，今夜定会去楚华宫的。”

　　华阳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心里的如意算盘那是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先与嬴政复合，然后借他人之手除去那妖女，等湘儿有了儿子，再将他们母子扶上后位与太子之位，那么大秦还将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华阳太后走后，君绝尘想说什么但却终是咽回了肚子，嬴政正准备回上位继续批阅竹简，“啪啪”的击掌声响起。

　　“嬴政，好样的，梦曦还在此昏迷不醒，你倒是有闲情去你的后妃那里风流快活，真不错。”司夜晨自屏风后走出来，话语里满是讽刺的意味和满腔的怒火。

　　“晨……”嬴政想解释，却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不要叫我，从今以后我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的誓言我收回，梦曦，我要带她走！”

　　嬴政一听急了，拉住司夜晨道：“晨，你不是不了解我，你不是不知道宫廷的复杂，我也是身不由己……”司夜晨的双眸暗了暗，看着嬴政真挚的脸，他也知道他的无奈，其实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自从梦曦嫁去秦国的时候他就知道的，只是如今看到梦曦的样子，他真的心痛，真的心疼……

　　“好，我只听梦曦的，她要留下来我便不会带她走，反之，你不准强行留住她。”
　　嬴政倒退一步，半晌才道：“好，我答应。”

　　凌梦曦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无边无际的痛苦袭遍全身，眼前闪过一个个的人，有爸爸，有妈妈，有紫嫣师傅，明文师傅，还有哥哥嫂嫂，他们竭力的拉着她的手，鼓励着她，她听见他们在说：“梦曦，不要走，梦曦，挺过去，你行的……”

　　那一声声的呼唤仿佛心底最热切的对生的渴求，我要挺过去，受刑的时候都挺过来，她不会在这里倒下的。

　　此时，画面一转，华阳太后居高临下露出狰狞的笑，“凌梦曦，从你来大秦的这一刻，你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了，你就像是我手里的一只蚂蚁，一捏就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侩子手推倒在一边，那寒森森，明晃晃的刀透露出死亡的气息，楚美人阴测测的在一边看着，“去死吧，去死吧，你是妖女，你是要刺杀大王的妖女，没有人会可怜你，你该死！”

　　不，不，这不是她的本意，刺杀嬴政不是她的本意，天，谁来救救我？嬴政的影子忽远忽近的出现在眼前，她仿佛看见希望一样想竭力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到，嬴政，不要走，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这是要死的感觉吗？

　　她做着无谓的挣扎，却始终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在生死的边缘她茫然的想呼救，却听到哥哥的名字，哥哥，梦曦不要死，梦曦还要保护你。

　　谁？是谁要将哥哥砍成寸寸段，是谁要血洗晋阳王府，她不许，她不许哥哥有事，强烈的求生意念支撑着她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她还没告诉哥哥以后的赵国历史，她还没有讨回她的血债，她不能死，不能死！

　　宁愿承受深入骨髓的痛，她也不要一死了之，握紧的拳，在感受到生命的源泉之后松懈下来，疼痛缓解下来，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感知最真实的存在，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正显露着焦急之色，手边还在不断的忙碌着什么。

　　“晨……”轻如蚊纳的声音却如重锤一般听的在司夜晨的心里一震，“梦曦，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挺过来的。”

　　“晨，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秦王宫吗？”

　　“听说你病危，我自然是赶来了，梦曦，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凌梦曦委屈的泪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宣泄出来，是啊，怎么会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她怎么知道会被人背叛，会被人当做牺牲品，怎么知道皇宫的阴谋无时不在，连准备的机会都不给，而自己则像一只绵羊一样任人宰割。

　　“晨……我过的好辛苦，好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梦曦，让我带你走吧，跟我走吧，把一切都放下，跟我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好？”

　　凌梦曦一顿，显然是没有消化司夜晨的话语，放下一切，不，她放不下，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一切，那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岂非都白费了？

　　“不，晨，我不离开，从选择来到秦国的这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会轻易的放弃，无论是绝尘劝我也好，你劝我也好，我都不会改变主意，我凌梦曦绝对不是懦夫！”说得太过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闭上眼睛一阵轻颤。

　　司夜晨忙道：“好好好，梦曦，我不带你走，你先别激动，身子还弱，要好好调养。”

　　凌梦曦再次睁开眼睛，虚弱一笑，“晨，谢谢你，对了，大王呢？还在批阅文书吗？”

　　司夜晨一滞，他总不能告诉梦曦此刻嬴政正在楚华宫楚美人那里吧，干咳了一声，低声应道：“是……是啊，你知道的，他很忙的。”

　　凌梦曦点点头，嬴政，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打横抱起她的那一刻，那样的怀抱，那样眷恋的眼眸，深深的触动了心弦……

　　深夜，楚华宫，“大王，这么晚了，你还要回离宫吗？不如就在这里安歇吧。”楚美人撒娇道。

　　嬴政面无表情的任由宫女穿好衣衫，眼角都没扫楚美人一眼，对赵高吩咐道：“拿补品来。”

　　赵高点头会意，拿来一碗黑呼呼的汤药，嬴政转身，对着楚美人道：“喝了它。”

　　楚美人怒极，一手掀翻了那晚汤药，“大王，你莫要再骗我了，每一次你宠幸贱妾的时候都拿这种所谓的补品给我喝，我找御医问过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补品，是让我怀不上孩子的药，为什么，大王，这是为什么？我是你的美人，为何不让我怀有子嗣。”

　　嬴政冷冷一笑，反问：“你配吗？”楚美人一呆，不知道嬴政的意思。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身边安眼线，偷我的密报？说，那份密报现在在哪里？”

　　“大王，我没有，你不要诬赖我。”楚美人转开与嬴政对看的眼，心虚极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梦曦是赵国派来的刺杀寡人的呢？”

　　“这是因为，因为……”楚美人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嬴政的压迫感越来越凝重，她慌的不知道该用何话语来面对，此时喉头一紧，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只有惊恐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嬴政。

　　嬴政毫不怜惜的掐住了楚美人的脖子，从她的眼中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想到梦曦所受的罪都可能因她而起，手里的劲道不由又加重了几分，“寡人最痛恨不守本分的人，从今以后，你给我好好的呆在楚华宫，若然敢踏出房门半步，莫怪我无情！”说罢，手掌上移，强迫楚美人打开下颚，拿过桌上的药，就一股脑儿的往楚美人的嘴里灌去，无论对方如何的挣扎摇头，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灌玩药，再不理会哭成一团的人，径直朝门外走去。

　　刚要踏出去，似想起一事，略微回首，冷冷道：“若是你敢让太后知道今晚的事，你知道结果是什么。”说完，便大踏步而去，似多呆一刻都嫌厌恶，楚美人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懂，为什么嬴政可以这般无情的对她，为什么他只有对着那个妖女的时候才会显得柔情。

　　那日，她多希望在大王怀中被抱起的人是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妖女，我一刻都等不及，我要让你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马上！！”

　　楚美人狠狠的扭着床单，眼眸里的嫉妒与怨恨如一场熊熊烈火，想要把一切都燃尽，就连自己一起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桃儿，我要连夜去丞相府，快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