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策：凤舞大秦》洛兰

19、醉看清风入帘珑

　　在床上躺了几天，伤势总算好了起来，至少能起来走动了。
　　“郝儿，你认得多少这里的主子？”凌梦曦把软榻搬到了外边，冬日的暖阳让人舒服的像只慵懒的猫儿，既然嬴政对自己特赦，这几天都不用到离宫伺候，她也乐的偷闲，与郝儿聊聊天，顺便了解这秦王宫的形势。
　　“恩，郝儿听那些姐姐们说啊，在这个秦王宫里，除了大王，有两位太后，三位夫人，两位美人、十一良人、十五八子、二十七子、二十五长使、三十少使，都是我们的主子……”凌梦曦啃到一半的苹果，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老天，这前前后后加起来秦王现在就有一百多个女人了，太有才了，可是那天看他政务那么繁忙，哪里有空应付他的一众妃子。
　　“可是，那日大王寿诞他都在离宫批那些个竹简，他有功夫应付那么多女人吗？”如果这样都分身有数的话，那嬴政定是超人了。
　　“虽然大王有这么多的妃子，可是至今只有太子扶苏一个子嗣，听姐姐们说，大王似乎比较宠爱郑夫人，其他的主子，郝儿就不知道了？”
　　“郑夫人？”
　　“是，郑夫人就是扶苏太子的母亲，以前是郑国王室的后裔，郑国被韩国吞并后就流落到了秦国，听闻郑夫人唱歌唱的极好，一曲‘山有扶苏’就让大王对她喜爱有加，而太子的名字就是自那首歌而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凌梦曦想起诗经里郑风的诗句，这首山有扶苏，乃是一女子对爱人的俏骂，说她没有见到美男子，却见到一个狂男孩。
　　看来这位郑夫人倒真的是深得嬴政的心，没有甜蜜的爱情，估计也唱不出来。
　　“那郝儿，三位夫人，除了郑夫人和萱夫人，还有一位是谁呢？”
　　“是容华夫人。不过容华夫人现在都不怎么出自己的寝宫，大王亦不是经常传唤她。”
　　“这是为什么，夫人仅次于王后之下，位居三夫人之一，为什么竟不得大王的宠爱。”凌梦曦不解。
　　“姐姐，郝儿小声告诉你，但是切不可谈起。”郝儿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小小声的说，“那容华夫人是已故吕相国的女儿，据说当初嫁进宫来就是帮相爷控制大王的，大王与相爷的争斗朝野皆知，如今大势已定，容华夫人失宠也是自然。”
　　凌梦曦叹息，女人可不就是牺牲品，看看好好的一个女孩就这么被毁了。“郝儿，你说这个秦王宫有两个太后，我怎么只看见华阳太后，还有一位太后呢？难道不住在这里……”
　　“姐姐！莫要再说了！要是被人听到，小心……”郝儿比了比杀头的意思，倒引起了凌梦曦的好奇，嬴政的生母，庄襄王的王后，吕不韦的爱妾——赵姬去了哪里？
　　“郝儿，你定是知道的，来，告诉我！求你了！”凌梦曦哀求道。
　　郝儿叹了口气，拗不过她，小心的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之后，这才用蚊纳般的声音说道：“赵太后在雍都甘泉宫哩，被华阳太后软禁起来了，这件事没有人敢在宫里提，当初大王怒而欲杀母，最后被劝了下来，华阳太后就出面将赵太后赶到雍都的甘泉宫守着秦国王室的列祖列宗，反思悔过。”
　　凌梦曦点头，赵姬红杏出墙的事情她也从历史上多少了解一点，与“假太监”嫪毐生了两个孩子，就想把不听话的嬴政赶下王位，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惜，她忘了，秦国不仅仅是嬴政的，更是嬴氏王族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外来女子篡夺大秦的江山，最后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那如今秦王宫的后宫是不是都归华阳太后管？”
　　“那是自然，大王不知道为什么，登基都十多年了，却一直没有立王后，所以只有由华阳太后暂时打理后宫，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萱夫人很得华阳太后与大王的喜爱，也许，一直悬空的王后之位马上就要有正主了吧。”郝儿说着说着，竟有一种期待，凌梦曦笑看她，也许这个小妮子已经见过了韩梦吟，她的那个小师姐还真是个人见人爱的主，连女人都忍不住去喜欢她。
　　“看来我以进宫就把华阳太后给得罪了。哎……”凌梦曦叹气，她就是不明白那老太太怎么就看自己不爽了，一无怨二无仇的，就算自己的目的不单纯，可是才第一天有必要这样？
　　“姐姐，且不管华阳太后任何，这个宫里，你切莫得罪了楚美人与王美人！”郝儿一脸严肃的，似是讲攸关生死的大事。
　　“为什么？”“那楚美人是华阳太后的侄孙女，是昌平昌文两位相国的亲侄女，更是楚国太后的爱女，所以平日在秦王宫并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脾气火爆了些。而王美人的父亲是秦国上将军王翦的女儿，王贲将军的妹妹，是秦国军方力推王后的人选，他们一直想着容华夫人的位子呢。”
　　“郝儿，你好厉害，这么多消息你都知道！有你这个小百科在，我啊以后可不愁了！”
　　“姐姐又取笑郝儿！”小丫头俏脸微红。
　　凌梦曦托腮沉思，如今她总算对这个王宫有个大概的了解，同时也明白了嬴政的小伎俩，他居然把华阳太后的侄孙女和王翦的女儿摆在同一个位子，彼此制约，美人离王后还差了两档，他们相互争夺的空间还很大呢，昌平昌文主文，王翦主武，谁也没有得罪，自己做尽了好人，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把容华夫人踢下来的原因了。
　　但是，容华夫人没有了吕不韦的支持，自己又没有后台，她是不可能在这个位子上坐久的，嬴政也不笨应该早就想到了吧，可如今郑夫人母凭子贵有太子扶苏保驾是不可能从夫人的位子上下来的，韩梦吟贵为七国第一才女自然不可能让她屈尊把夫人的位子让出来，啧啧，看来一场宫廷大戏估计是免不了的，除非其中有一人升了做王后，不然，大家就抢个头破血流吧，这样，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梦曦，梦曦……”
　　“啊？”凌梦曦一个惊跳，脑子里正在天马星空的想象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计划，冷不防的看到一张放大的美绝人寰的脸。
　　“梦曦，你在想什么呢，这般的专注，我都唤你好几声了，偏你就不理我。”
　　“萱夫人！啊，郝儿，你怎的不叫我。”一旁已经早就行跪拜之礼的郝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要是她叫有用的话，萱夫人就不用亲自上阵了。
　　“好了，梦曦妹妹，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多礼了，今次我特意带了些生肌活肤的补品来，这可是我韩国的秘方，你服了之后定不会留下伤疤的。”韩梦吟笑意盈盈，那双眼眸俏生生的仿佛会说话。
　　“这，这怎么行呢……我……”
　　“梦曦，那日没有帮你说上话，我心里着实内疚，不瞒你说，清姐特意与我关照在这王宫里要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了清姐，又与你一见如故，却什么也帮不上，你若是不怨我了，就收下这些。”韩梦吟牵过凌梦曦，让她与自己并排而行，“梦曦，你的伤可是好些了？今日阳光正好，不若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凌梦曦知道韩梦吟定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也不多说什么，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走。“梦曦，你我都是孤身在这他国异乡，你的心情我懂，我的心情你想必也明白，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我们的亲人，只是秦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任何的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的。”韩梦吟喃喃道，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无奈，
　　凌梦曦则大惊，想不到这个时代还真的有人能预知未来，在这个七国争雄的时代谁能有这信心有这魄力断言笃信谁将来会一统天下？估计孔子从棺材里跳出来也做不到吧，只是韩梦吟为什么会这么的肯定？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肯定，对不对？这些以后再跟你说。太后她不喜欢有秘密的人，而你却太过神秘，总之，以后别再那么鲁莽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切莫再讨打了。”
　　“梦曦知道了……”
　　“你个死奴才，眼睛长在哪里？来人，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挖下来！”御花园内，本是冬日暖阳，腊梅绽放的好风光，无奈，总是有人要煞风景，远处那华服女子的口吻着实不善，而那话语又是这般的恶毒，究竟那个奴才犯了什么样天大的错误竟要被挖去双眼。
　　韩梦吟与凌梦曦默契的互望一眼，快步向那女子所在走去。“楚美人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远远的，她们看见一个头戴步摇，身着重纹青丝花纹曲裾的贵妇正峨眉紧促，显然是心情不好。
　　“今日阳光这般的好，原来楚姐姐也这么有兴致来逛花园。”韩梦吟浅笑上前，凌梦曦看对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估计那就是郝儿口中不能惹的冤家——楚美人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刚封的萱夫人，进宫没几天，口气倒不小，怎么这花园是你萱夫人的么，我来还要你批准不成？”
　　“楚姐姐莫要误会，梦吟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姐姐心情这般的不好，不如让梦吟吹奏一曲让姐姐开心开心，何必跟一个奴才怄气。”
　　“哈，管闲事管到我家来了，我偏喜欢跟奴才怄气，你要如何，早知道你箫吹的好，少在我面前显摆，人来，还不把他拖下去！”那楚美人一点要给韩梦吟面子的意思都没有，还就是要当着她的面把人办了。
　　韩梦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没有受过那样的气。此时楚美人身边一个得宠的宫人似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些什么，只能她大声道：“夫人又如何，有太后舅婆在，迟早有天我是大秦的王后，一个小小夫人，我还看不上眼！”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要知道美人在夫人之下，说这样的话可是大不敬的，但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什么，那楚美人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让人不生气都难。
　　“放肆！”就在众人气愤，场面尴尬的时候，一声适时的呵斥，让大家又倒吸口气，回头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人来了。
　　“谁！谁说的，我要把他的舌头的割下来！”楚美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