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是个高危职业》且行且笑

31、31.兵器

　　她仔细的回想着那个晚上的一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被她忽视的细节，她侧过身，看向了一旁平躺着的阿莲。

　　翘翘的纤长的睫毛，白皙带着细小微毛的脸颊，牛奶一般颜色的颈项，一切让她看的微怔：　“阿莲。”

　　“嗯？”

　　“是因为新婚夜我喊疼的缘故吗？我不会再像新婚夜那样轻易喊疼了，我会忍耐住的。而且那个晚上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

　　何薇脸颊泛红，有些紧张了起来，慢慢向她解释着，却见阿莲伸出手来轻轻搭在了她的唇角。

　　“何小姐，可不要说这种危险的话。”

　　“……危险？”何薇不明白哪里危险。

　　“我现在只想和你躺一会。”说着像是安抚她一般，阿莲凑近过去，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啄了一口：“夫君，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等我好了再说，行嘛？”

　　这一声夫君，让何薇心头有些澎湃，不过听见她又一次说起身体不适，不禁也为她紧张担忧起来：“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阿莲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没什么，只是魂魄离尸骨地太远了，有些难受罢了，只要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那你可还记得你的坟冢在什么地方，我去将你的骨灰坛挖来。”

　　阿莲垂了眸子，微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我没有骨灰，尸首也是被遗弃在乱葬岗，他并没有替我收尸埋葬。”

　　她的尸骨一半被白湖林的野狼分食，一半被荒草植被覆盖掩埋。自此她的灵魂便再也离不开那片土壤了。若要强行离开，迟早也会因为魂力的消失而消失。

　　话语中的他毫无疑问指代的便是李思远，何薇攥紧了拳头，胸中积满了怒意。

　　在开封府里她见过盖有李思远印章的文书，只是可惜李思远近期也在宫里办事，不然她大概已经和李思远打了照面了。

　　“阿莲，再等等，在过不久我就能见到开封府尹了。”

　　这个不久是在三天以后。

　　那一天何薇照常在忙自己的事情，一旁进来的曹官说王爷回来了。正在喝茶逗蛐蛐的几个同事，立马收了收自己的家伙什，拿起毛笔开始忙了起来。

　　曹官走到了何薇案桌边上，堆着油腻的褶子脸朝她笑着：“司录参军，王爷有事找您去一趟校场。”

　　开封府尹后院有一处颇大的场地，以前的府尹一般用来堆放不重要的杂物或者给文书晒晒太阳什么的。

　　康王虽然身为皇子，却并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娇气文弱，反而颇有武力，喜好射术，还喜欢研究各种兵器，这与当下重文轻武的风气倒是很不一样。

　　如今后院的场地便让他清理成了校场，成了习武的地方。

　　校场分为靶射和演武两个地方。何薇进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靶射区的康王，以及站在一旁跟在他身边的官员随从们。

　　那是一张十七八岁的年轻面孔，身量颇高，臂膀粗壮，若是穿上盔甲倒是颇有几分武将的模样。

　　康王射完了箭囊里的最后一支，这才停了下来，下人前去数靶，很快便报了分数：共射箭二十支，正中红心8支，其余皆离红心三寸内，没有一支脱靶。

　　这着实是了不起的成绩，若是没有经过苦练，是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精湛的射术。

　　一旁的官员纷纷鼓掌称赞，顾琰见她来了，当下便同康王说了几句，同他引荐起来。

　　走得近些何薇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俊朗又略显秀气的面容，那双眉眼想必便遗传自她的母亲，清丽秀致。

　　“你就是朱仙镇哪位有名的采薇居士？”

　　何薇恭敬行了一礼：“回王爷，在下不才，正是。”

　　“有趣，想不到采薇居士竟是如此一位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才气过人。”眼前的康王虽然看起来年轻，不过整个人举手投足却都是上位者的自信。

　　“王爷之射术弯弓饮羽例不虚发，在下自叹不如。”

　　“好一个例不虚发，居士且看看我这枪舞的如何？”刚刚射了二十支箭矢，紧接着便拿过一旁军曹递过来的长枪武动起来，看起来也是颇有几分勇武。

　　这柄长枪分量不轻，小厮双手沉沉抓着，在他手里却是耍的轻飘，虎虎生风仿佛银龙乍现。

　　一套长枪枪法练完，胸廓起伏这才带了几分喘息。他扬了扬嘴角勾着笑容，将手中长枪抛给了一旁小厮，走上前来，等着夸赞。

　　“白马长枪飘如诗，鲜衣怒马少年时。”

　　“居士大才，不知道还有没有下句？”

　　“纵有狂风拔地起，扶摇乘风破万里。”何薇微叹了口气，一时间有些疑惑康王招募她的用意了，难不成是专门想听自己如何夸赞别人的吗？

　　就像当年李太白被唐玄宗招入宫中那样，给个虚职让他写诗吹捧自己？

　　“居士好才学，不过居士懂不懂武学？”

　　何薇虽然身量高，身板比起阿莲来说要健壮些，不过这种健壮以男人的标准来看还是个纯纯的文弱书生了，含文弱量百分百。

　　康王此行回来喊何薇过来，除了一睹风采外，便是有心考验，想看她是不是真的有经世之才。眼下虽然文采考验是通关了，可是见她这般文弱，还是难免有些微蹙了眉头。

　　他向来就不喜欢这股自上而下的重文轻武风气。北方失去了幽云十四州，西北又失去河西走廊；北有辽国、金国，西北又有西夏，南部还有交趾经常蚕食边土。

　　如此内忧外患的时局，却偏偏重文轻武，眼下看着何薇这幅小身板，他便也多了几分刁难的意图。

　　一旁的顾琰紧张的咬紧了下唇，看了看何薇又瞅了眼康王。

　　“在下文弱书生略懂兵法谋略，不精武学。”说着何薇话锋一转，“不过在下对兵器略有研究。”

　　“兵器？”这让康王来了兴致，他当即挥手让小厮拿来了一囊袋箭矢，“那还请居士帮忙替本王解惑了。敢问这箭矢为什么明明每支规格制式都一样，却仍是需要细微的改变力道和角度去瞄准呢？”

　　何薇多瞅了他一眼，颇有些惊讶，因为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来，说明他对射术已经颇有研究了。

　　她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告诉她这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

　　眼下在这个时代，能看到这样一位对军事对兵器感兴趣的王爷还真是难得。

　　她伸手从囊袋里拿出两支黑漆皮的箭矢，分别在手里掂了掂：“箭矢的材料取自纯天然的木材，纵使长短粗细一致，可木材的疏密也会有所不同，就算是同一种木材，它也会有向阳面和背阴面的区别。”

　　顾琰扬起了眉毛，心中暗暗多了几分得意，眼下何薇表现的越是优异，越得康王喜欢，他这个推荐人毫无疑问便是越有面子。

　　康王鼓了鼓掌，这种解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说的浅显易懂也极为有理。他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可就算是制作弓箭的老工匠师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时候，旁边一直围观的官员摸着山羊胡向前迈了一步，他的眸光带了几分探究：“那敢问居士可有解决的办法？”

　　官员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模样，穿着开封府制式官服，何薇还是第一次在府里见到他。

　　她微微笑着：“这个简单，区分了木材的阳面和阴面，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要将木材放入水中，背阴面就会下沉于水，向阳面则上浮水面。”

　　“原来如此，居士真是大才。”山羊胡官员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因是初见他便也做起了自我介绍，“在下李思远，开封府判官。敢问这位居士如何称呼？”